第44章 捨不得二小姐萬死

  李煦安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葉景瀾腕子上，葉蓁親自沏了壺上好的白茶過來。

  騰騰香氣都蓋不住李煦安身上的檀香，像是從骨頭裡散出來似的，一舉一動或輕或重的勾著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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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若這世上能有人幫到景瀾，那個人一定是李煦安。可她又深知自己不願和他有過多過深的來往，因為她不知道李煦安三番四次救她究竟是因為什麼。

  若是閣樓那一晚，女子的貞潔和他的道根一樣重要，他動動手指就能解決自己，根本用不著這樣。

  若是因為那塊帕子和自己那句威脅，就更沒必要了。

  葉蓁自認沒有讓他惦記的東西，所以更不安。

  葉景瀾可不這麼想，他終於有機會和國師大人近距離接觸，他的髮簪、道袍、桃木珠串以及腕子上的銀鐲，每一樣都讓葉景瀾挪不開眼，每一樣都能腦補出一段神奇而驚心動魄的故事。

  「現下可還疼？」

  李煦安問了第二遍，葉蓁實在看不下去掐著葉景瀾腰側，「二爺問話呢。」

  葉景瀾回神，疼得嘶出聲，意識到自己失禮，忙道，「二爺的藥很管用，現下坐著挺好，剛剛走了兩步還是覺得疼，但比之前好很多了。」

  葉蓁看他眼睛都快開花了，心理作用比藥物本身更管用吧。

  李煦安神色平平，「葉公子少則疼了有七八日了，沉疴舊疾本就難好。我姑且寫個方子，葉公子每日按時服用，需心平氣和，效果會好些。」

  他頓了一下，「若是夜裡疼得厲害，可去侯府找我的弟子，他們手藝一般，但暫時給葉公子散瘀止疼的本事還是有的。」

  葉蓁簡直喜出望外，有了李煦安的藥，崔氏再想拿捏自己便沒那麼得心應手了。

  她激動道，「多謝二爺大恩大德，葉蓁不知何以為報。」

  現在就算李煦安說要她的命，她也願意給。

  錦衣衛取來紙筆，李煦安垂首寫藥方，他字跡看起來···一般，和他清俊貴氣的模樣有點不相符，寫到後頭甚至有些潦草。

  聽葉蓁這麼說，他頭也沒抬，「二小姐真想謝我？」

  葉蓁求之不得，只要他說出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會做到。反而他不求回報，才讓她於心難安。

  「二爺若有用得著葉蓁的地方，我、我萬死不辭。」

  李煦安頓筆，看她時唇角噙著些笑，「倒不必萬死，我也捨不得二小姐萬死。」

  葉蓁眉心一緊，下意識又往四周看，見許多百姓還在路對面虔誠祈拜，他怎、怎就又說這些容易叫人誤會的話。

  可李煦安一臉坦然，她就是再覺得不合適也不好說什麼。

  李煦安道，「待會兒我讓錦衣衛送葉公子回府，勞煩二小姐去城外的錦繡花圃幫我買盆蝴蝶蘭，要多枝多花的那種。」

  葉蓁眼睫一閃一閃，清亮的眸子怔了一瞬，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什麼報答。」

  李煦安卻很認真，「朝堂煩心事多，侯府又無人知冷暖，聽聞城外春色正好，便想附庸風雅一番。」

  「蘭花嬌貴，雲追他們粗手笨腳伺弄不好，不知二小姐可願紆尊降貴為我選一盆回來？」

  他擱筆抬頭，眼眸淨澈如林間小鹿，撞得葉蓁又是心頭一軟，「我這就去。」

  李煦安似乎很開心她願意跑一趟，「晚些有雨，二小姐帶把傘。」

  葉蓁剛想說他多慮了，日頭這麼大怎麼會下雨，但旋即想到他是個厲害的道士，話又咽回肚子，「景瀾就勞煩二爺照顧了。」

  元寶跟葉蓁一塊兒出了城，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錦繡花圃的位置。

  此時，晴好的天忽然起了風，沒走兩步就落下雨滴，商販邊罵老天爺不體恤邊收拾東西躲雨，因而葉蓁頭頂的傘在人群里格外顯眼。

  元寶緊跟著她，「二爺真神了。」

  葉蓁攏好衣裳，遠遠看見個莊子，想必就是錦繡花圃。

  「他若沒有真本事，怎會被陛下封為國師。」

  元寶轉到她右側，幫她擋著刮過來的風，說道，「奴才剛剛聽說，南邊報上來的水患情況並不嚴重，太倉署原本不同意放糧，是國師大人主張說糧食充裕便能安定民心，陛下思慮再三還是同意了國師的請求。」

  「朝廷那幫狗官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他們覺得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根本比不上他們口袋裡的銀子重要，只有國師真的把百姓的命放在心上。」

  葉蓁深有感觸，她母親是清洲醫女，十八年前清洲大旱又大澇，活下來的百姓又被瘟疫折磨，葉雲升就是那個時候朝廷派去的小醫師。

  他們並沒有想辦法找出治瘟疫的法子，而是將感染的人圍在一個村子裡，等著最後一把火燒死。

  母親研製出方子，擔心自己不被信任，便委託葉雲升拿給當時的太醫看，最後治疫病的功勞全給了太醫院。

  葉雲升娶了母親，在清洲待了三年才被提拔回京，從此也再沒過問她們母子三人。

  葉蓁沉默片刻，「他是個好人。」

  兩人到了錦繡花圃，碰到個穿金線黑裙的老夫人，髮髻上兩支石榴金釵十分耀眼，絕非普通人家能買得起。

  是她？

  前世葉蓁幫李乘歌上位，前期一直抱著這位的大腿當舔狗，她老人家的品性那是一言難盡。

  葉蓁識相得退開兩步，先讓對方進去。

  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眼睛長在頭頂，轉身吩咐跟來的家奴，「你們都在外頭等著，臭熏熏一身汗，老夫人聞著不舒服。」

  葉蓁等對方走遠了，才領著元寶進門。

  花圃不算大，但都是名貴品種，單是蘭花就有好幾個蓬里培育，還有嫁接出來的杏色梨花，遠處一排矮桃樹也都含苞欲放，整整比尋常花兒提前了一個月。

  難怪能吸引不少貴人親自前來。

  葉蓁問了蝴蝶蘭的位置，留下元寶在外頭，自己進去選，結果又撞見那位戴石榴金簪的老夫人。

  花圃的婆子選了好幾個品相不錯的蘭花給她，統統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葉蓁去了另外一邊，一眼相中一株紫紅色開花的蝴蝶蘭，但沒表露，而是緩緩沿著花圃從頭走到尾，只等那邊的人離開，才喚來婆子詢問。

  「哎呦，姑娘好眼力。」婆子還不忘擠兌一句方才的老夫人，「不像某些客人，根本不懂蘭花，還嫌左嫌右，我還懶得賺她的錢。」

  葉蓁笑笑不說話，痛快給了銀子抱著蝴蝶蘭出來。

  元寶接過時，她叮囑，「當心些。」

  「奴才知道。」

  兩人出了花圃，遠遠聽到幾聲呼救，還有短兵相接的動靜。

  葉蓁身子一緊，想起前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