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引雷劈人

  溫柔有力的聲線反而讓她哭得更凶了。

  葉蓁知道自己不該失禮，可她控制不住，像要把前世的委屈都一併發泄出來。

  她緊緊抓著李煦安寬大的袖袍，其實是想停止哭泣，可對他而言，這細微的動作扎心似得讓他更恨李乘歌那個混帳。

  剛剛不應該輕易讓他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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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葉蓁聽到頭頂的聲音格外冷冽，「你說得對，他是該遭天打雷劈的。」

  李煦安一手抱著她肩膀，把人緊緊護在懷裡，右手兩指併攏，如利劍直指晴天，然後眉頭一壓，一貫溫潤的目光沉下去，眼瞼微微收縮。

  下一秒，緊抿的薄唇間溢出許多葉蓁聽不懂的詞。

  然後，李煦安右手從她肩膀上抬起，為她捂住了耳朵。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驚雷伴著撕裂天空的閃電落下，所有人抱著腦袋縮到牆落里，嚇得尖叫。

  而剛走到後堂的李乘歌滿身余怒未消，腳前的石板瞬間被雷電乍起，濃煙撲鼻。

  饒是他久經沙場，這一刻也嚇到腿軟，渾身發顫。

  破碎的地板炸在半空，有兩塊擦著李乘歌手背落下，傷口都泛著焦黑。

  若不是近衛及時將他拉後半步，此刻就不僅僅是他的靴子破了洞。

  他整個人都懵了，只知道心臟快跳出來了。

  同樣驚恐不安的還有鄭氏，她占便宜多，虧心事多，捂著耳朵躲在桌子下發抖。同樣嚇得不輕的還有葉雪，她不信紅螺帶回來的消息，但聽說葉蓁輕易化解了危機，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就被驚雷震得魂不守舍。

  直有種雷公就在頭頂要劈死自己的恐懼。

  整個侯府，唯有靈堂前念著超度文的四個小道還算鎮定，慢悠悠道，「這是天罰。」

  「怕是有人做了傷天害理之事。」

  可眼下這情形，誰還有心思管這個，都找地方躲起來，生怕再猛的來一聲，不死也得嚇飛。

  此刻遠在安溪村好幾日沒合眼的桑喬目瞪口呆，「我去！引雷訣都用上了？」

  「我錯過了什麼！」

  ······

  葉蓁被李煦安護在懷間，一隻耳朵被他的手掌捂著，另一隻耳朵藏在他臂彎里，饒是如此，也受了不小驚嚇，可因為李煦安在眼前，她並沒覺得怕。

  濕漉漉的睫毛像被雨水打濕的蝴蝶翅膀，微微動了兩下，整個人如藏在洞裡的小兔子，這會兒豎著耳朵探出頭想看看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她目睹李煦安緩緩放下左臂，胸口也因氣息加速而輕微起伏，才意識到剛剛那聲雷是···

  葉蓁活了兩輩子，不敢繼續往下想。

  她以為李煦安這種級別的道士也就是能掐會算，因為準確率高，被皇帝留在身邊，再詳細些便是醫術比尋常太醫更好，平日幫人趨吉避凶，教導向善等等。

  除此之外，她想都不敢想。

  李煦安見她停止了哭泣，眼睛鼻尖都紅紅的，可憐死了，忍不住摸摸她頭頂，「嚇著了？」

  葉蓁哽了一下，滴溜溜的眼珠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你剛剛···引雷劈人？」

  「劈李乘歌那王八蛋？」

  「劈死了？」

  葉蓁聲音發虛，感覺像做夢。

  她眉眼裡的驚訝對李煦安而言非常有趣，輕嗯一聲，「想他死？」

  葉蓁意識到什麼，急忙搖頭，「不、不用了。」

  李煦安唇色有些白，氣息也不穩，但目光十分堅定，「倒也不是不行。」

  葉蓁想也不敢想，「我、自己來，自己殺。」

  她從李煦安懷裡出來，面頰有些紅，雙手捂著胸口，企圖這樣就能讓心跳恢復正常。

  而李煦安被她輕而易舉就推開，退了兩步靠著假山歇息，下顎微揚，光線落在臉上，清晰的下頜線令葉蓁的眼睛一刻都移不開。

  天上的神大概也就這樣吧。

  約莫片刻，李煦安氣息稍穩，猝不及防看過來，葉蓁像被一條線圈起來的螞蟻，無處可逃。

  明明心慌，卻故作鎮定，「二爺又救了我一回。」

  這下她深信氣運相連四個字了。

  她身子單薄，削瘦的肩膀掛不住李煦安外衫，滑落的瞬間被他用手摁住，葉蓁一側首，臉頰挨住了他手背。

  兩人俱是一顫，但誰都沒動。

  肌膚觸碰的地方如同燃著火苗，像是誰動就會顯得心虛。

  李煦安：我只是想抓衣服，並沒別的意思，若此刻倉皇收手，反倒讓她誤會。

  葉蓁：我只是下意識反應，並沒想到會碰在一起，要是扭到另一邊會不會顯得不夠尊敬他？

  「衣服掉了。」李煦安輕聲開口，手背擦著她的臉頰慢慢放下。

  葉蓁低著頭籠好他的外衫，略微抿起些笑，「哦。」

  又是一陣沉默。

  李煦安眉心鎖著，強忍半刻還是捂唇咳了一聲，葉蓁心上一緊，「二爺不舒服？」

  「無事。」李煦安見她欲靠近，突然後退兩步，像是有意迴避。

  葉蓁動作一僵，心裡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

  果然他再開口的聲音也沒那麼軟了，「給你的碧璽念珠往後隨身戴著。」

  葉蓁怕人認出來，正欲解釋，就聽到董苑在找自己。

  「阿蓁？你在嗎？」

  「有沒有事？」

  「阿蓁！」

  聲音越來越近，葉蓁猛得抓住李煦安小臂就把人往身後假山石洞裡藏，神色慌張不安，惹得李煦安哭笑不得。

  他個子高，石洞只比葉蓁高一點，想藏進去只能辛苦貓著腰。

  董苑的腳步好似已經到了耳邊，她急得厲害，對李煦安道，「蹲下行不行？」

  「快藏起來。」

  李煦安反握住她的手，眼睛亮如碧石，「為什麼要藏？」

  是啊，藏什麼？

  葉蓁說不上來，卻連帶身上他的外衫也一併塞進他懷裡，目光帶了點懇求，「噓！別說話。」

  李煦安彎下腰，看她時便只能挑眸，神色間儘是不解和委屈。

  葉蓁心跳如鼓，不敢多看，「委、委屈一下。」

  董苑見她的時候，她一臉驚慌失措，董苑見她全須全尾的鬆了口氣，一碰她才發現雙手冰涼，「李乘歌對你做什麼？」

  「老天有眼，剛剛那雷正好劈到他腳下，合該再對準些，劈死他才好。」

  葉蓁隨口應承兩句，拉著董苑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看眼石洞。

  回到凝光院，葉蓁吩咐流霞將李乘歌欲強行要了自己的事散給葉雪，包括他說要讓自己無論在地位還是其他方面，都會是葉雪永遠比不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