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救兵

  南十蓁看得一愣一愣的，女子的身子跌入兩三米遠的地上之時，不禁為她吸了一口涼氣。

  不知道是那女子身輕如燕還是山匪力大無窮，若換成自己，非得摔壞了不可。

  壯漢拍拍手，轉頭一看發現她還傻站著，吼道：「還愣著做什麼？會看病就趕緊幫你相公治病。」

  這一會，方才擋路的山匪全都返了回來，對方約莫有十幾個人，全都是女子，武功底子不弱，打在一起，一時之間竟哪方都沒有占據上風。

  壯漢站在馬車前頭，把大刀往地上一插，裴寒墨無力從馬車上下來。

  「蘇大哥，辛苦你了。」南十蓁跳進馬車裡，把裴小敦放在一旁，讓他躺著睡，無法再分心，一心一意地為裴寒墨引血。

  剛扎了一個銀針，裴小敦翻身，從凳子上落下來，嘴裡也不知道在碎碎念著什麼。

  南十蓁無法左右兼顧，防備著外頭來歷不明的那些女殺手，又時不時觀察裴小敦的狀況，好幾次差點出了錯。

  

  此刻裴寒墨臉色鐵青，血管一根接一根地凸出，就像體內積蓄著一股真氣，走火入魔了般。

  南十蓁看著他手臂上的血緩緩往下流淌，感覺馬車搖晃了一下，有個人上來了。

  她微微一頓，握緊手旁的匕首，奮力往後一刺。

  只聽嘶拉一聲響，那人胸口上的衣裳劃了一個大口子，分成兩半，露出精瘦的肌肉。

  南十蓁愣了愣，驚訝道：「陸太夫。」

  她往他胸口上一看，趕緊把匕首拿開。

  陸太夫迅速把衣裳合起來，整了整，臉色微微不自然。

  他從南十蓁身側走過：「小娘子警惕心倒是不錯，不過下次，要分清敵我才是。」

  他走到裴寒墨身旁，仔細看了一會，抬起他的手臂，蹙眉道：「誰教你這招引血的法子？」

  南十蓁背過身子：「相公說的，他若是犯病了，引血會減輕痛症。」

  陸太夫瞬時慍怒：「誰說的，這個法子雖可以暫時減緩痛苦，可若是時間久了，他的命連閻王都拉不回來。」

  陸太夫說這句話的時候又惱又怒，南十蓁對他突如其來的憤懣疑惑不已，隨之恍然，驚喜若狂地問道：「陸太夫，你能治好相公的病，對不對？」

  陸太夫沒有回應，把裴寒墨身上的銀針拔出來，又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小藥瓶，不由分說地拿出一粒綠色小藥丸，塞進他的嘴裡。

  裴寒墨身子往前一傾，陸太夫趁他還沒有把嘴裡的藥吐出來之前，抬起他的下巴，伸手擋住，讓他一口咽下去。

  「放心吧，這粒藥無毒，可以緩解你的症狀。」陸太夫說著，在自己肩上掛著的藥袋摸索了一會，道，「小娘子，可否能幫我去附近打一點水回來，我有法子減緩你相公的病痛。」

  南十蓁看見他說得有模有樣的，想來是真的有辦法，決定賭一把，相信他，便下了馬車。

  「陸太夫，麻煩你幫忙照看我兒子。」

  南十蓁雙腳剛落地，感覺自己的衣裳卡在馬車的空隙里，差點摔跟頭。

  她抬手往後扯著，摸到一個肉乎乎的東西，轉頭一看，裴小敦不知何時挪到馬車外，緊緊抓住她的衣裳，腦袋搖搖晃晃的，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敦兒，敦兒。」

  「娘親。」裴小敦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眼睛張張合合，即將倒下來的時候，南十蓁及時接住他。

  「敦兒，你和你爹在馬車裡等娘親，娘親去打點水回來。」

  裴小敦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倒了，額頭滾燙，哼了一會，抱著她就是不鬆開。

  南十蓁知道，她若是鬆開，敦兒一定會大哭大鬧，哄也哄不了。

  她環顧那些還糾纏在一起的山匪和女子，發現馬車旁邊的草叢中有一條小路，她微微思索，把裴小敦放到身上，背著他疾步離開。

  南十蓁尋找良久，路過一處沙地和長著荊棘的草叢，腳底都快磕破了，才聽見溪流的響聲。

  她欣喜地狂奔過去，把竹筒拿出來，裝滿水以後轉身往回跑。

  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前方，不小心和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竹筒落在地上，裡面的水都灑了出來。

  南十蓁匆匆忙忙撿起竹筒，剛準備站起來，身子顫了顫，僵在那兒。

  她眼睛往上一抬，一雙紅色的鞋子映入眼帘，再往上些，是一件紅色的裙擺，和方才欲要進馬車刺殺他們的那個刺客穿得一模一樣。

  南十蓁眸子轉了轉，緩緩站起身子，一抬頭發現面前不止一個女子，約莫七八個左右，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南十蓁輕輕往後一瞥，轉身一邊坦然地重新裝水一邊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清冷的女聲應道：「你不怕我們殺了你？」

  南十蓁手微微一頓，繼續不緊不慢地裝水。

  「你們既然半路截殺，又緊追不捨，就一定知道我們的身份。可即便如此，仍然要殺，怕與不怕，又有何差？」

  南十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左右兩側的地勢，反反覆覆幾次，把水倒了又裝，裝了又倒。過了半響，驀的起身往右側跑。

  剛跑了一段小路程，雙腿已是略微酸軟，腳步卻沒有放慢下來。

  跑到草叢的拐彎處附近，突然有兩個女子守候在那兒，等她停下的時候，一步一步逼近她。

  南十蓁心裡仿佛壓著一塊大石，堵得難受。她小心翼翼朝後退去，卻又撞上了方才那些人。

  前面的人鄙夷地哼道：「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南十蓁側了身子，背對著溪流的方向，眼睛在左右兩邊的女子身上來迴轉動。

  「在我臨死之前，可否讓我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一個女子問著，手中的劍也拔了出來，直指她的胸口。

  「你們為何一定要殺我們？」

  離開三水村的時候，相公告訴她，那些人可能已經知道她們一家人的行蹤了。可這些人的身份，相公卻閉口不言，她敢肯定，這些女子就是那天夜裡闖進村里放迷藥的人。

  她不想死，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死。

  舉劍的女子笑了笑：「因為他擋了別人的路。」

  說完，女子唇角一彎，舉劍往她身上划去。

  女子的劍還沒有落下，一個拳頭大的石頭穩中她的腦門上，當場把她砸暈。她兩眼翻白，撲倒在地的時候那把劍也順勢打在了她的背上。

  南十蓁往前一看，十幾個山匪從後面沖了出來，和她們再次扭打在一起。

  他們把路都擋住了，南十蓁觀察情勢，想趁亂逃離，突然一隻手抓住她，她還沒來得及把手中的竹筒舉起來打那個人，那人已經抱過她背上的裴小敦，跑在前頭。

  蘇壯跑了幾步，突然停下，轉頭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隨我離開。」

  蘇大哥……南十蓁望了望後面，跟著蘇壯一路跑，在附近七拐八彎跑了良久，進入了一個林子，小路周圍陰森森的。

  剛進林子不久，蘇壯便放緩腳步，扒開路邊的樹枝，領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發現那些人沒有跟上來，面前的林子自己也不認識，出聲問道：「蘇大哥，這是哪兒？」

  「去毒蛇嶺的路。」

  南十蓁驟然止住腳步：「蘇大哥，我不能跟你去毒蛇嶺，相公還等著我拿水回去救命。」

  方才都說好了，蘇大哥怎麼突然間又反悔了？她不願意去毒蛇嶺當什麼壓寨夫人。

  「我手底下的人已經掩護你相公先離開了，現在我們兵分兩路，引開那些人。」蘇壯說著，語氣頗為不悅，「這些臭娘們，甩都甩不掉。你們是暫時走不了了，先跟著我們到寨子裡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