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篇——紅髮的她

  薇薇安從小就是一個喜歡音樂的孩子。

  在其他小孩兒只知道吃奶睡覺哇哇叫的時候，她已經會因為電視和廣播裡放出來的音樂聲而揮舞著自己的小手臂，甚至發出哼哼的聲音應和；在其他小姑娘都還忙著擺弄芭比娃娃公主裙的時候，她已經抱著琴譜坐在了鋼琴前。

  有朋友問過她，你不覺得這樣很辛苦嗎？怎麼就不解放一下自己，好好的出去瀟灑瀟灑呢？

  薇薇安只是笑了笑，驕傲地揚起她的下巴說道：「辛苦？我這是在做我喜歡的事兒，怎麼會辛苦？這就是我解放自己的方式。」

  她長著一頭火紅色的長髮，鮮艷的像是一朵盛開的花。不過，這朵花的熱情只有在音樂上才能釋放出來。

  十多歲的小姑娘開始逐漸發育了，她長得不算令人驚艷，完全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但她那頭火紅的長髮，還有那雙綠色的大眼睛卻格外動人。加上長期沉浸在音樂之中，周身的氣質總是會與其他小姑娘有所不同的。

  所以，薇薇安在學校里的追求者也不算少。

  在中學畢業的時候，她和學校橄欖球隊的那個成員米基在一起了。

  米基是唯一一個堅持到了現在的人，會在她彈琴的時候，靜靜地等在鋼琴室外面，趴在窗台上透過玻璃欣賞她；

  會在下雨天急急忙忙帶著傘過來，像是騎士保護著他的公主，將她安然無恙送回寢室，自己卻淋成了一個傻子；

  

  會在她的耳邊誇她的長髮像是一朵漂亮的玫瑰花，讓人覺得熱情而驚艷……

  這是薇薇安第一次對音樂以外的東西動了心。

  但是，這世上的事兒很少有一帆風順的，對於薇薇安來說也是如此。

  她的音樂天賦不錯，老師們對她格外喜歡。她從小到大參與過不少比賽，哪怕不能得到冠軍，也總能得回一個獎盃。

  然後，她看中了國際音樂大師羅伯特。

  考上了F國音樂學院的她，迫切地希望得到這個老師的承認，成為他繼戴維之後的第二個學生。

  要想讓羅伯特這樣的音樂大師欣賞，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薇薇安開始不停地練習，就為了在到時候的F國音樂學院開學前的新生匯演上讓羅伯特大吃一驚。

  等到她從這種狀態中結束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追求了她那麼長時間，兩人才在一起不到一個月的米基，懷裡擁著的已經是另一個姑娘了。那姑娘以前是學校啦啦隊的成員，也是男生中最受歡迎的那種姑娘。性感，會玩兒，放得開，和薇薇安完全是另一種不同的風格。

  在看到薇薇安的時候，米基的表情還有些不自在，一下子就鬆開了摟著那姑娘的手臂。

  當兩人在咖啡廳里坐下來的時候，薇薇安甚至沒有歇斯底里地大叫，而是平靜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米基看上去卻好像被人辜負了的是他似的：「薇薇安，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感覺和你談戀愛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鋼琴。你自己算一算，你在琴房中待了多長時間，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又有多少？薇薇安，你不能讓我一直在原地等你，這不公平。」

  公平？

  什麼是公平呢？

  難道不被他告知一聲，就看到他劈腿其他人，甚至還把過錯全部推到她身上就叫公平？

  是誰以前誇她漂亮，誇她在彈鋼琴的時候最動人，最喜歡她沉浸在音樂里的樣子？

  現在背叛了她以後，這些就成了缺點。

  薇薇安承認，自己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就算忙著自己的事情也不該冷落了他。

  可是，她又不是在兩人確定關係之後才這樣的。以前不也一直如此嗎？當初追求的時候認為這些是他喜歡的特點，現在不想要了就一腳踹開還要上來踩一踩？他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但這種指責算是怎麼回事？

  薇薇安冷笑了一聲，根本不想再去看他的嘴臉，直接起身離開了。

  一出咖啡廳，她便去了理髮店，將那頭火紅的長髮剪成了齊耳短髮。

  「薇薇安，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道，摸了摸沒有頭髮遮擋，有些涼颼颼的後頸，「不就是個男人嗎？以後多的是！」

  說著說著，她卻已經忍不住流了眼淚。

  「好吧，允許你哭一次，以後就不要再記得這個混蛋了！」

  她果真是趴在自己的梳妝鏡前大哭了一通，第二天眼睛腫得都睜不開了，惹來了父母擔憂的眼神，卻又不敢輕易開口詢問。

  薇薇安心裡又酸又痛，卻又覺得莫名地暢快自在了。

  這段感情中一直在忍耐的又不是米基一個人，她也同樣在忍受著對方身上那些自己原本受不了的小毛病。

  原本她可以靜靜地在休息日呆在琴房，卻因為米基不得不和他出席那些無聊的宴會，看著一群姑娘撕來撕去，不停地說著別人的壞話，轉頭又把自己的朋友給賣了。

  原本她是一個很愛乾淨的女孩兒，卻因為喜歡，不得不忍受米基那一身臭汗的味道，還有他混亂的公寓。

  好吧，現在一切終於結束了。

  薇薇安安慰著自己。

  她提上了行李箱，準備坐上前往F國的航班。

  「薇薇安，」有人在身後叫了她一聲，那聲音熟悉得讓她根本不想面對，對方卻已經再叫了一聲，「薇薇安！」

  她拖著行李箱轉過頭去。

  向她疾步跑來的正是米基。

  他看上去面色十分憔悴，眼睛裡還帶著些紅血絲，甚至有些微微腫起來了。

  一身衣服卻打理得十分乾淨，連臉上的胡茬都被刮掉了，頭髮也帶著洗髮露的味道。

  這傢伙居然也會收拾乾淨了？

  「薇薇安，對不起，」米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啞，「是我不對。就算……就算出了問題，我也不該這麼做。」

  薇薇安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算見到米基心裡還是會有刺痛，但那些感情，在她看見這人摟著另一個姑娘出現時，在她聽到對方指責自己時，在她剪下了長發在臥室里痛哭時，就已經放下了。

  「對不起，就算結束了戀情，我也不能和你做朋友，」米基擠出了一個笑容，「我不想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樣子。薇薇安，我很抱歉，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姑娘，是我混蛋，是我太衝動不懂事。我……但願以後想起我，你不會只記得那家咖啡廳。」

  薇薇安聽到他的話，心裡到底還是好受了一些，對著他點了點頭：「當然不會，我還記得你今天這難得收拾乾淨的樣子。」

  「這……」米基見她終於說話了，總算是露出了一個放鬆的微笑，「我記得你愛乾淨的。」

  薇薇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分開之後，對他們都好。至少，在一起的時候米基可不記得這個。

  「你剪了短髮也很好看，」米基想伸手來摸摸她的頭髮，卻又不自在地放了下去，最終只是給了薇薇安一個擁抱，「再見了薇薇安，希望你能實現自己的夢想。F國男孩兒們都很熱情，或許你能開始一段不錯的新戀情。不過，拜託，在發動態的時候記得屏蔽了我，我也是個會嫉妒的普通人。」

  說完以後，他便對著薇薇安招了招手，然後大踏步地離開了這裡。

  薇薇安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然後轉身朝機場裡走去。

  還好，她曾經喜歡過的人，也不完全是個混蛋，至少證明了她的眼光沒有糟糕到底不是嗎？

  F國啊……

  想到以後，她驕傲地笑了起來，揚起了下巴大步往前走去。

  她當然會實現自己的夢想，成為羅伯特的學生，成為最出名的青年音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