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最後一次見面

  午夜時分，葉昩晗枕著姜妄的手，已進入夢鄉。

  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身為偵察連的副連長，姜妄向來是很警覺的，一聽見聲音，立馬睜開眼。

  周圍一片漆黑，隔了三四秒，外面又傳來三聲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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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葉昩晗也悠悠轉醒，她懷孕以後睡眠就變淺了，聽見聲音也很快就醒了。

  「外面有人敲門，」姜妄說道，「你留在這，我去開門。」

  大半夜的，不知道誰會來別人家裡，姜妄不放心，便穿上衣服，去外面給人開門。

  葉昩晗穿好衣服出來，點燃家裡的蠟燭，就看見姜妄帶著王老和孟奶奶走進屋裡。

  「孟奶奶？你怎麼過來了？」葉昩晗詫異，「小寶已經睡下了，我現在就去叫他。」

  「不用不用，」孟奶奶趕忙說道，「我們半夜過來，就是不想讓小寶知道。」

  葉昩晗點了點頭，看來王老和孟奶奶應該是捨不得小孫子，想過來再看一眼。

  畢竟對他們兩人來說，這可能是最後一面。

  葉昩晗拿著蠟燭，「孟奶奶，王老，您兩個還是跟我過來看一眼吧，小寶白天累壞了，肯定吵不醒的。」

  王老還在猶豫，孟奶奶就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隨後扯著自家老頭子的袖口，亦步亦趨地跟著葉昩晗。

  打開微微發出「吱呀」聲響的木門，老兩口終於見到自家小孫子，瘦弱的一個小孩子，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角帶著已經乾涸的淚痕。

  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此刻睡得有些不安穩，被子掉了大半。

  孟奶奶伸出手，緊緊捂住嘴巴，就怕發出一點聲音。

  她上前幫王小寶掖了掖背角，輕輕撫摸小孫子的臉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老表現得比較克制，臉上的表情痛苦，但卻沒有眼淚落下。

  葉昩晗轉身出了屋，以免打擾兩位老人跟小孫子告別。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孟奶奶和王老一臉傷感地從王小寶屋裡走出來。

  孟奶奶抓住葉昩晗的手，說道：「昩晗，謝謝你，也謝謝姜妄，還有幫我跟你們爺爺奶奶也說聲謝謝。」

  「奶奶，別說這些了，」葉昩晗有些心疼這兩個老人，「以後我也會經常去看小寶的，你們有什麼話想跟他說，都可以跟我說的。」

  孟奶奶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葉昩晗的眼神更加感激。

  「昩晗丫頭，其實今天晚上過來，我還有件事情想跟你說說。」

  「什麼事情？」

  「昩晗，你要是下回去首都，幫我去找首都大學的章教授，我和老頭子的一些東西放在他的家裡，」說著，孟奶奶從藍布上衣的口袋裡面拿出一張紙，遞到葉昩晗的手裡。

  王老補充道：「這張紙上面有章教授家的地址，他住在首都大學的教職工宿舍，是學校給他分的房子，你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

  「問他要什麼東西啊，」葉昩晗有些疑惑。

  「唉，其實就是年輕時候，我跟老頭子存的一些值錢的物件，還有我的嫁妝首飾，當初我們被人誣陷的時候，已經有所察覺，於是把東西放在最要好的章教授家裡，讓他幫我們保留。

  給你的這張紙上有清單，到時候你就問他要好了。」

  葉昩晗一聽是錢財，立馬把手上的白紙握緊了，「孟奶奶，你放心，我肯定會幫你要過來的，這些東西是給小寶的吧。」

  王小寶一個九歲的孩子，以後能用到錢的地方太多，想必王老和孟奶奶肯定是考慮到這一點，覺得不好意思花姜爺爺和姜奶奶的錢，便想著讓她把這些東西要回來。

  「不，那些東西一半是給你和姜妄的，另一半就給你爺爺奶奶吧。」

  「這……」葉昩晗無奈，「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再說了，小寶以後還需要錢。」

  葉昩晗只會收取不義之財，至於別人的錢，就算是擺到她面前，她都不會多看一眼。

  孟奶奶言辭懇切地說道：「只要小寶能健康長大就好了，要是他有能耐，以後肯定也會養活起自己，要是沒能耐，那就算給他再多錢，也留不住。」

  王老附和道：「昩晗丫頭，不要再說別的了，給你就是你的。」

  葉昩晗見兩位老人還要勸她，便看了一眼姜妄，見他對著自己點了點頭，便對兩位老人說道：「那好吧。」

  王老和孟奶奶又給葉昩晗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踏著月色回牛棚去了。

  葉昩晗關上門，對姜妄說道：「孟奶奶和王老給我們的錢就不要了，以後還是留給小寶吧。」

  姜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時，王小寶的屋子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葉昩晗和姜妄對視一眼，心下一沉。

  下一秒，早已哭成淚人的王小寶走了出來，「昩晗姐姐，爺爺和奶奶走了嗎？」

  葉昩晗頓住，有些驚訝地看著王小寶，「你剛剛沒睡著？」

  王小寶點點頭，淚眼婆娑地說道：「我不想爺爺奶奶擔心。」

  葉昩晗看著如此懂事的王小寶，上前將他擁入懷中，「小寶，沒事的，以後你肯定還能跟爺爺奶奶見面的。」

  現在是1971年，王老和孟奶奶最晚就是五六年之後被平反，到時候他們六十多歲，有退休金和補貼，到時候肯定也能經常和王小寶見面。

  王小寶點了點頭，隨後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對葉昩晗說道：「昩晗姐姐，謝謝你。」

  葉昩晗沒有吭氣，輕輕撫摸王小寶的腦袋。

  ……

  兩天後，大隊長把各種證明還有介紹信送到葉昩晗這裡。

  裡面的東西很齊全，就連縣裡的章也蓋齊了。

  葉昩晗悄悄推了一下王小寶，低聲說道：「還不趕緊跟李叔說聲謝謝。」

  王小寶很是機靈，走到大隊長李二河面前，便直接跪下，「李叔，謝謝您。」

  李二河見此，急忙把他扶起，「孩子，別這樣，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以後的路還是得靠你走。」

  「李叔，你別這樣說，」葉昩晗說道，「小寶的確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恐怕他現在還被爺爺奶奶虐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