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章 人鬼殊途

  二哥現在的處境一點不比文培好，不過他倒是知道自己在哪裡，因為那座墳就安靜的躺在他的旁邊。

  「你如果叫來他們，那你們就一起死……」

  二哥剛剛張開嘴想大叫李墨的名字，沒想到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提前傳入了他的耳朵。

  他驚慌的轉過頭看向身後，一個老太婆佝僂著背，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因為背彎的太下去，二哥根本看不到她的臉。

  「你要幹什麼……」

  二哥和文培比起來的優勢就在於見過世面，雖然看著老太婆這個造型心裡還是有些發毛，但是不至於像文培那般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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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婆沒有立即回答她，反倒是踟躕著一點一點向他靠近，

  「你別過來，你過來我要叫了啊！」二哥伸出雙手向前，突然有點後悔沒有兌換血統，明明有時間兌換的。

  老太婆絲毫沒有要理他的意思，腳下動作越來越快，甚至一點也不像一個老人家。

  二哥見狀是有苦難言，連忙朝後退著說道：「你說，你們又不是我們害死的，我們也就是幫著墨子來找找記憶，順便勸勸你們轉世投胎，你說你們倒好，好心當做驢肝肺……」

  雖然陰風陣陣，但是小女孩還是遲遲沒有出現，趙千彤則是一臉心事的站在原地，最後慢慢的舉起雙手：「難道……」

  喃喃了一句過後，她嘴裡開始念念有詞：「一敕不至爾罪不原，二敕不至逆節相連，三敕不至影滅風煙，天命付我，我命付汝，汝若負吾，天令不許。吾奉真王令，破咒！」

  咒語念完，食指上突然生起一團金光，只見趙千彤立馬上前一步，將食指往李墨頭上輕輕一點，金光立馬以肉眼可見的狀態從李墨眉心竄了進去。

  李墨是完全信任趙千彤的，所以不管趙千彤此時做出什麼舉動，就算是拿著刀砍自己，他肯定也相信是有原因的。

  趙千彤此時心裡很矛盾，她希望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這樣能幫到李墨，但是她又希望猜測是錯誤的，因為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李墨感覺體內有一股冰涼的氣息在四處蔓延，片刻後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漆黑的空間裡面，但腳下四周都是一些發著光的鏡子，鏡子裡就像在播放著電影一樣。

  李墨大概能猜到，這就是他缺失的記憶碎片。

  「明明就在這裡啊……就這麼大個地方。」8歲的李墨在天快黑的時候又跑回了土屋找自己新買的玩具。

  「你在找這個嗎？」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他好奇的轉過頭看著眼前長得很乖巧的女孩，雖然穿著看起來有些老土，但是那張臉長的確實精緻。

  「你是……」李墨從來沒有在村里看過這個女孩，但是看到小女孩手上拿著的玩具便笑著走了過去：「對，就是這個，謝謝你！」

  小女孩笑了笑，伸出手將玩具遞給了李墨。

  「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看著一臉欣喜的李墨問道。

  李墨抬頭看著這個陌生的女孩，心裡並沒有絲毫的戒備：「李墨，墨水的墨！你呢？」

  「我？」小女孩有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然後饒有趣味的說道：「徐洛嫣……」

  「很好聽的名字，你家是哪裡的啊，怎麼從來沒見過你？」李墨一邊把玩著玩具一邊問道。

  徐洛嫣指了指房頂：「我家就是這裡！」

  李墨聞言楞了一下：「開什麼玩笑，這裡都好久沒人住了，好多人還說這裡有鬼呢……」

  說道這裡，李墨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徐洛嫣，但是語氣卻異常平穩的問道：「你是鬼？」

  徐洛嫣點了點頭，偏了偏頭：「你怕我嗎？」

  李墨倒是很爽快的搖了搖頭：「不怕！」

  「為什麼？」

  「因為你不可怕啊？」

  小孩子的心裡對善惡的判斷總是這麼直觀，但是隨著年紀的增加反倒是更人云亦云，從來不給被冠以惡這個名詞的人或物半點解釋的機會，不過就算解釋了耶不會信。

  小女孩被李墨單純的回答逗笑了，過了一會才問道：「你有很多朋友嗎？」

  「對啊，最好的就是文培了，村子裡還有好多好多小夥伴。」李墨說完走到內堂門口的台階坐了下去。

  徐洛嫣也緊跟著坐了下去雙手托著下巴說道：「好羨慕你，我以前就沒有朋友，現在變成鬼了也沒有朋友。」

  李墨轉頭看著滿臉猶豫的徐洛嫣，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可以是你的朋友啊。」

  「我們可以嗎？」徐洛嫣有些吞吐的問道：「我是鬼你是人……」

  李墨聞言咧嘴一笑：「我們現在不是聊得很開心嗎？是人是鬼又有什麼關係呢？」

  徐洛嫣還處在沉默和心事之中，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陽關可愛的小男孩。

  「我得先回去了，爸媽該著急了。」李墨看了看已經要黑透的天說道：「我家就在那裡，這裡走出去第一家，你隨時可以來找我玩。」

  徐洛嫣沒有回答她，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目送著他出了院子。

  「你去哪裡了？」李墨媽媽此時正站在門口，看著一路蹦蹦跳跳回來的李墨有些生氣的問道。

  李墨得意的將手上的玩具舉了起來搖了搖：「我找到了，就在土屋裡面。」

  李墨媽媽聞言臉色大變，抓著李墨問道：「誰叫你去了，要去也白天去啊，沒遇到什麼事情吧？」

  「沒，沒有……」李墨難得的撒了一次謊。

  李墨媽媽摸了摸李墨的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慢慢的鎖上了門：「走，吃飯！」

  「你在做作業啊？」徐洛嫣突兀的出現在李墨身後。

  李墨嚇得渾身一震，轉頭看到徐洛嫣後傻傻的笑著說道：「嚇我一跳，明天周一了，要交作業，不然要被老師罰站的。」

  徐洛嫣湊到李墨旁邊，看了看他的書，發現自己也看不懂，索性就坐在床邊盪著腳。

  「我可以一直陪著你嗎？」徐洛嫣看著李墨的背影問道。

  李墨一邊寫著作業一邊說道：「可以啊，一直都是好朋友。」

  「那說定了哦，不許反悔」徐洛嫣很高興的笑著，然後又突然表情暗淡的說道：「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長大……」

  話音剛落，李墨媽媽和爸爸突然推門走了進來，然後表情凝重的在屋裡四處觀看。

  但是徐洛嫣早已經沒有身影，只剩下李墨驚訝的轉頭看著他們。

  「你剛剛和誰說話？」李墨媽媽走到李墨旁邊問道。

  李墨搖了搖頭：「沒有啊……」

  「沒有？」李墨媽媽拿起李墨的作業本看了看然後又慢慢的放回去：「可我明明聽見你在說什麼？」

  「估計是我在念題吧……」李墨抓了抓頭髮笑著說道。

  李墨爸爸在屋裡翻找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麼異樣，拉著李墨媽媽慢慢走了出去。

  李墨拍了拍胸脯深深的出了口氣，又開始埋頭做起作業，徐洛嫣倒是一晚上也沒有出現過了。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他們的聯繫越來越密切，洛嫣甚至跟著他去了學校，那時的李墨也因為又徐洛嫣的陪伴顯得格外開心。

  接下來便是李墨在幻境中看到的場景，和徐洛嫣一起去了土屋那邊玩，遇到了洛嫣的奶奶和媽媽。

  正當他伸出手要拉著徐洛嫣手的時候，他媽媽爸爸從了過來，看著他對著一片虛空慢慢的伸出手，嚇得不輕，立馬衝上前去抱著他。

  接下來某一天來了一個看起來很慈祥的道士，走到他的旁邊摸了摸額頭又掐指算了算說道：「孽緣……」

  隨後給他父母說了什麼，便領著李墨來到了土屋。

  「出來吧，不要逼我請你們出來。」道士來到土屋後站在內堂門口說道。

  片刻後三隻鬼都安安靜靜的站在內堂里，一聲不吭的看著他。

  「為什麼不投胎轉世？」

  「不想！」

  徐洛嫣冷冷的說道。

  「什麼怨恨放不下？」

  「沒有怨恨了已經」徐洛嫣說完指了指李墨：「放不下他！」

  道士看了看身旁流著淚的李墨搖了搖頭：「你這樣會害了他，折他陽壽的！」

  「我不怕！」李墨突然哭吼著沖道士說道。

  徐洛嫣也輕輕動了動嘴唇，眼睛裡有些許晶瑩。

  「你們投胎轉世與否我不管，但是護陽間的人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既然斬不斷孽緣只能封存了！」

  道士說完，抬起李墨的手指輕輕一划，一滴血珠慢慢滲透了出來，他用手抹上那血珠，又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衝到三隻鬼身邊分別拍了一下。

  「天之玄精,地之玄精,神之玄精,鬼之玄精,助之吾身,萬竅通靈！斬一世孽障情緣，清一生恩怨情仇！」

  咒語念罷，突然狂風大起，李墨突兀的跪在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喊叫。

  徐洛嫣再也按耐不住，筆直的沖了過去，道士伸出右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她的身體，即使再用力也不能移動分毫。

  「你憑什麼？」徐洛嫣哭喊著看著痛苦的李墨。

  「人鬼殊途，你這樣是害了他！」道士沒有半點心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