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何夕（8）

  既然柳承修都這麼說了，那麼何夕的心裡也能稍稍安寧一些了。

  只要玉川他們沒事，就一切都好。

  當然了，再一次見到玉川的時候，其實何夕的心裡……還是有些不由自主的瑟縮的。

  畢竟……她如今已經不是何香菱了。

  玉川要童子雞說話，這本就是何香菱想到了的。

  現在她們算得上是姑嫂二人，到了晚間的時候，玉川便抱著自己的枕頭來了她的營帳，還調皮地對她吐了吐舌頭：「何夕，你不介意我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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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會介意？

  何夕也是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看著玉川這般可愛的模樣，到底心裡頭有些感慨：「你瘦了，不過也實在是和從前不一樣了。看得出來，你現在的日子自過的很開心，承修哥哥也不需要擔心你了。倒是你這大半夜跑到我這裡來，王爺不會生氣嗎？」

  恐怕只有被愛情滋養的女人，才能像是玉川這樣由內而外地露出現在這般真心實意的笑容來吧！

  坐去了床上之後，玉川倒是自然二人地就拉了一把何夕：「沒想到，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成為了何夕！真好，從今往後，也有人能照顧我哥了。你可知道，我哥這麼多年啊，可不容易了！他從來都沒有為自己考慮過，現在總算是能過上他想過的生活了！」

  一邊說著的時候，玉川的眼睛也笑著眯了起來：「過兩日，我是不是就得改口叫你一聲『嫂嫂』了？」

  這稱呼原本就是她喊過的，倒是讓何夕的臉頰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你願意叫什麼就叫什麼。不過玉川……我是真的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

  玉川仍舊是嬉笑著，不過語氣卻讓何夕覺得安心：「你以為我會強烈地反對你們，然後拆散你們是嗎？怎麼，瞧著我就是那樣的人啊……哎……真是讓人傷心了！」

  她這故作傷心的模樣，讓何夕忍俊不禁地掩了自己的嘴，整個人都稍稍放鬆了些：「那你說的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嗎？你瞧瞧，在宮裡頭，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讓那鄭紫秀幾度起落沉浮。還嫁給了王爺做了王妃，公然大膽地拒絕了宇揚烽，可不是個手段高明的人嗎？」

  其實想想看，何夕說的話也沒有錯。

  在宮裡頭那麼長的時間，她還真是……沒做過什麼好事呢！

  輕笑了笑，玉川倒是嗔怪地看了何夕一眼：「你心裡頭知道，我為什麼做這麼多事的。你那麼而聰明，我雖然什麼都不說，可你早就猜出我的社粉嫩了不是嗎？我瞧著，你倒是頭一個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後，沒有一點兒害怕的。你可知道，當初鄭紫秀知道以後，怕成了什麼模樣？」

  何夕無法想像，在洛玉川和柳琳琅的身上到底經歷了什麼。

  所以聽著玉川現在故作輕鬆的語氣，何夕的心裡，反而難過了起來：「你和你哥哥一樣，許多時候，都太愛逞強了。宮裡頭的事情我不知道，不過我只知道，你啊，做這麼多，也都是有你的道理的。你是柳琳琅這一點，我還真沒有害怕過。你是他的妹妹，有什麼好害怕？」

  說的也是，其實玉川過來，倒不是要和何夕說這個的。

  她復又朝著何夕那邊挪了挪，親密地將頭靠在了何夕的肩膀上：「其實嫂嫂，我這一次來，是對你有事相求的。」

  有事相求？

  其實何夕的心裡，稍稍有些發慌，也有些冰冰冷冷的涼意。因為她知道，玉川是知道她在宮裡頭的那些事的，而且也知道，她不能生育！

  畢竟玉川是柳家的女兒，她恐怕也不希望自己的哥哥無後吧？

  玉川倒是沒有感覺到何夕的緊張，只是想到了柳承修，就嘆了一口氣：「我想請嫂嫂……日後務必要照顧好哥哥。這麼多年，哥哥都流落在外，聽說曾還進入了夷族人那裡過了好幾年奴隸的生活。哥哥忍辱負重，可能有時候脾氣有些古怪的地方，還望你多多擔待海涵，不要……輕易同他生氣。」

  摟住了何夕的胳膊，玉川的語氣里，對於柳承修也是重重擔憂了起來：「哥哥他……有時候我覺得他很陰鬱。這麼多年，除了我們之外，他最在乎的人，恐怕就是你了。所以嫂嫂，請你務必對哥哥好一些。就算是有天你忍受不了了想要離開，也請你……不要以太岑的方式離開哥哥，好嗎？」

  她要說的……就是這些嗎？

  不知為何，聽著玉川這真心實意的話語，何夕的眼眶，卻倏然就紅了起來。她知道他們二人兄妹情深，卻沒想到，玉川竟然和柳承修一樣，對於她的過去絲毫都不介意！甚至她還來告訴自己這些話，好像是在……請求自己，要陪在柳承修的身邊一輩子來照顧他！

  其實不必玉川說，何夕的心裡就清楚，她怎麼可能……離開柳承修？

  輕笑著將玉川的腦袋摸了摸，這一次，何夕還真有些當做嫂嫂的意思了：「你就安心吧，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對承修哥哥不離不棄。只要你們不嫌棄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他的！」

  她這話，卻將玉川給逗笑了：「我哥那麼一個大老粗，有什麼好嫌棄你這樣天仙兒似的美人兒的？你可別小瞧了自己，我哥對你沒有抵抗力，這你放心吧！」

  姑嫂二人之間的氣氛，便也就這麼輕鬆了下來。讓何夕心裡的那塊一直壓著的大石頭，也是重重地落了地：「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這一晚上，恐怕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知道她們二人說了什麼彼此之間的秘密。

  第二日起來瞧著她們那般親密的模樣，宇陽厲都有哦點兒吃醋了，柳承修也是笑意重重：「完了，這家裡頭看來從今往後，是沒有男人的地位了！」

  那一瞬間，何夕便覺得，今兒的陽光，可真美啊！

  原本何夕的心裡是覺得，只要能跟在柳承修的身邊，有沒有婚禮，甚至有沒有名分，都不重要！

  可柳承修一定要將能給何夕的都給何夕，而且他無得在這田州城的軍中舉行婚禮實在是太倉促了，所以堅持要回到京都之後再舉行婚禮。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這樣的一個娘子！

  其實挺柳承修的意思，何夕的心裡反而有些擔憂了起來：京都不說別的，熟人還是有不少的。人人都知道她的模樣，會不會……

  但她想得越多，柳承修反而越發堅持，連玉川都來勸她：「嫂嫂，沒事的。這天底下長相差不多的人多了去了，你安安心心地準備婚禮，其他的交給哥哥就行！」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越要到了回去的那一天，何夕的心裡就越發沒有了著落起來。

  玉川和宇陽厲先回到了京都，他們是在解決了田州城這邊的事情之後才要回去的。

  回去的頭一晚上，柳承修倒是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認認真真地瞧著何夕：「放心吧，回到京都以後，我同你保證，什麼都不會發生。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做我的新娘，咱們的日子，還在後頭！」

  榮安是這樣，何夕的心裡，卻仍舊無法徹底安定下來：「承修哥哥，我怕……這在田州城的日子，就成了我生命之中最後的開心日子了。承修哥哥，我更怕，回到精度以後，我給你丟了臉。承修哥哥……要不……就算了吧？」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何夕若是要打退堂鼓，柳承修自然是不願意的：「傻丫頭，說什麼呢？不管你是什麼人，你都不會給我丟臉！何況你是何夕，你就是何夕！這一點，你記得一清二楚，便就夠了！」

  柳承修的安危，稍稍讓何夕感覺到心裡好受些。

  到了京都之後，才發覺柳承修的的將軍府已經全部修繕好了。而且他早就將此時並報給了皇上，皇上也答應給他們賜婚。

  有的時候，當他們提起「皇上」的時候，何夕一時之間還轉不過神來，總覺得他們像是在說宇揚烽！

  不過入宮之後瞧著上座的那威嚴而正義的人，何夕就知道，宇揚烽的時代，是徹底過去了！

  宇揚烽的死訊傳到何夕耳朵里的時候，何夕的心裡卻波瀾不驚。而且這個消息也只是在京都激起了一點點小小的浪花，而後就仿佛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影響。何夕和柳承修的婚禮，照常進行。

  因為何夕現在的身份是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所以她應該是在客棧裡頭出嫁。

  不過玉川怕她委屈，便就不當婆家人，而是當了娘家人，成親前的頭一晚上，就來客棧裡頭陪著何夕了。

  何夕的心裡頭是感激的，可到底也是緊張不已。

  這不是她第一次嫁人，卻就像是一個新婦一般，讓玉川看了都忍俊不禁：「嫂嫂，你這會兒若是都開始緊張了，後面可還有一整日，你要如何是好？」

  何夕對於自己這般模樣也是哭笑不得，可她沒有辦法不去緊張啊！

  好在有玉川陪著，她還稍稍放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