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城中

  城中儼然已經亂做一團了，幾乎在進城之後，就聞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玉川記得，她當時離開這田州城的時候，城裡頭尚且還有士兵們把守著。而岑秋專門辟出來的城北破廟的一塊地方，則是大多數流民們所在的地方。我們進城是從東門而入的，這東邊以前大多都是富貴人家雲集的地方，城守府和將軍也靠近東南的方向，可此時此刻，已然是滿目瘡痍！

  只要我們的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就有屍體在道路之上。

  

  很顯然，這些屍體都是得了疫病的屍體。

  老鼠蒼蠅在這些屍體的周圍繞圈圈，看到了這般場景之後，輕塵也是立刻從包袱里拿出了一套我們早就準備好的布袍子遞給了我：「快把全身都遮起來，尤其是口鼻，我們想要入城的話，城中的景象恐怕更慘！別靠近這些屍體，慢慢往前走，一個都不要走散了！」

  現在這田州城這般情況，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們所有人都套上了這一身布袍子，在這個時節裡頭，就算是套上了這樣的一身，也不會覺得很熱。

  而當我們繼續朝著前頭走過去的時候，方才發覺，這田州城的情況，當真已經到了一個無比糟糕的時候了！

  街道上到處都是死去的人的屍體，很顯然，這田州城之中所遭遇的恐怕不僅僅是疫病，還有一些我們並不知道的爭鬥。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因為疫病而死的，卻還有一部分的身上有著刀傷和劍傷。有平民百姓，也有穿著鎧甲的士兵。

  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屍體都被堆放在了這街道之上沒有人收斂。甚至連一塊白布，現在都不曾給他們蓋上了。

  這整個田州城之中，充斥著腐敗的味道，到處都是髒污。就這樣的環境之下，恐怕沒有染病的人，也是極容易感染的吧！

  看到了這般場景，連身經百戰的殷倫，都有些震驚了：「這……這田州城……不會已經成了死城了吧？！街上沒有一個人，王爺會在哪裡呢？」

  不！不可能！

  仔仔細細地看了這街道上的情況之後，玉川就發現了一些端倪來：「不會，田州城恐怕現在還有一個地方是安置災民們的，只是我們不知道在哪裡而已！街道上的屍體雖然多，但是光這田州城長居的百姓們，就有八萬以上。而且不可能就這麼短短的時間之內，那些人就全死了！」

  街道上空無一人，就代表著，一定有某一個地方，收留了這些人！

  至於宇陽厲……

  玉川卻到底，還是對著那殷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會在哪裡，對于田州城，其實我也並不熟悉！不過我離開的時候，王爺是被安置在城守府的，我想現在就算是他們不在那裡了，我們還是應該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玉川的冷靜和清晰的頭腦，讓殷倫對於這樣的一個女子不得不刮目相看！

  城守府就在田州城的東南方向，距離他們這個地方並不遠。

  不過他們還未到城守府的時候，就聽到了前方，似乎傳來了一隊人的腳步聲！

  那是士兵們才會有的腳步聲，此時此刻的田州城變成了這般模樣，有他們幾個人進城，士兵們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得到。

  那是一隊八人的巡邏隊伍，也和他們一樣，用黑布蒙著臉，將身上能露出來的地方，都包了個嚴嚴實實，朝著他們走來，士兵們也並沒有太過於嚴厲，反而是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什麼人？進城的人？」

  這種時候，當然不會有人想到，竟然還有人進城！

  而殷倫則是上前一步，對著那帶隊之人拱了拱手：「抱歉，我們是進城的道士，來超度亡魂的，不知……這田州城，是發生了什麼？」

  此時此刻，只要進城的人不是那夷族人，這些侍衛們就不會有什麼太多的反應。

  不過他們對於玉川這一行人會進城，多少還是有些佩服的，卻到底，越是嘆了一口氣：「這街上到處都是亡魂，你們超度就是了。城裡現在也不太平，你們最好不要亂跑。」

  聽他們的意思，這田州城之中，仍舊還是有些危險？

  玉川也是皺了皺眉，這才走上前去對他們問道：「請問這城中除了死屍疫病，還有什麼危險？還請你們告知，我們這一路來到田州城也不容易。得知城中被圍困了，卻不成想，進城會是這樣的一副光景！」

  反正現在田州城的情況都到了如此地步，侍衛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們說，這城中如今已然被分成了兩片。

  原來的城守薛健豐和大將軍在宇陽厲入城的時候就被殺害了，所以城守府現在是空空蕩蕩的。但是現在掌控整個田州城軍隊的柳相國，是居住在將軍府的。包括現在和我們說話的軍人們，都是隸屬於柳相國掌控，對內嚴防死守。

  而另一片，則是以西北的城隍廟為中心，流民和災民們大多都在那裡。

  那裡主要由雁王爺宇陽厲和岑秋岑大夫所掌控，雁王爺的身邊也有一些憑空冒出來的軍隊，固守著他們的地方，救治災民。但是那裡現在已經是人滿為患了，而且因為這田州城被圍困了起來，所以糧草和水的供應都不足。

  柳相國所掌控的這些軍隊，主要目的卻也並不是對外。甚至這些士兵們給我們透露出，柳相國都希望外面的夷族人速速進城，他還讓人在城頭上插了一面白旗表明田州城投降了。但是正因為有雁王所帶領的那些人頑固抵抗，所以這田州城活著的人還是占大部分的。

  只要田州城還有大部分活著的人，夷族人就暫時不會入城。何況柳相國根本摸不清，現在在雁王宇陽厲的身邊，到底有多少兵力，所以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兩方在這城裡頭，已經僵持了數日了！柳相國也在等，等著那幾萬流民彈盡糧絕！

  可此時此刻，這些消息對於玉川來說，似乎都不重要了！

  當她聽到了侍衛們提起「雁王宇陽厲」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地紅了起來。

  太好了，他還活著！

  只要他還活著，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不是嗎？！

  太好了，他還活著！

  只要還活著，就沒有什麼能讓玉川感覺到懼怕的了！

  聽到宇陽厲的名字之後，連殷倫都替玉川鬆了一口氣一般地，對那士兵們道：「所以我們現在如果想去雁王那裡，就直接過去就行了是嗎？」

  那士兵們沒想到殷倫他們的目的，也是面面相覷，到底作為柳相國的人，對玉川一行人產生了一些警惕的敵意：「你們是要去找雁王爺？！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現在這田州城的情況，這些士兵們也是都看在眼裡的。他們若是直接將玉川他們抓起來，是可以對柳相國邀功的。但是他們沒有這麼做，他們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比誰都清楚，現在的田州城，到底是誰在真真正正地位百姓們做事，誰能救得了田州城的！

  反正現在城中的情況，也不是柳相國能一手掌控得住的了，所以他們也不怕這士兵們通風報信，只是對那士兵們道：「對，我們要去那裡，你們若是放人，今兒就當我們沒有看到你們，你們也沒有看到我們就是了。可若你們不放人……我們在這裡打一場，兩敗俱傷也無妨，我們既然敢進了這田州城，就是不怕死的，不信你們就試試看！」

  殷倫在這種時候，還是十分有男子氣概的。

  而那些士兵們也都只是面面相覷了一番之後，就在侍衛長的揮手之下，將路給讓了出來：「你們過去吧，咱們就當誰也沒有看到誰。這田州城啊，還不知能撐多少時日呢！能活一個，算一個！」

  這侍衛長也是十分悲觀的，不過情有可原。

  他們放行之後，玉川一行人就一路順利。

  朝著西北的方向走去的時候，這城中的情況，就全然和之前所見到的不同了。

  雖說這路上也有屍體，但是大多數的屍體都是被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的。而且不管是什麼樣的屍體，周圍都撒上了石灰粉一類的東西，防止那些老鼠和蟑螂來騷擾。同樣的，屍體的身上都蒙著白布，這是對於逝者的尊重，也是對於路上行人的尊重！這完全和那邊不同的做法，也讓玉川開始明白，為什麼連柳相國的士兵，似乎都是有些向著宇陽厲這邊的了！

  而就在他們靠近了北邊的時候，卻看到了一條很明顯的界限，被人畫在了地上。

  界限的這邊，是滿地狼藉的死屍和空無一人的空城。

  而界限的那邊，卻儼然是一個規格全面的軍營一樣的地方！

  在哨樓崗台上已經有數隻弓箭，在他們轉彎之後，對準了他們！

  不得不說，這個哨樓的位置很巧妙，至少在這個轉角之前，玉川是沒有看到這裡竟然有哨樓的！

  而殷倫也是率先舉起了雙手，對著那哨樓上的人喊道：「我們是從京都而來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