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病情反覆

  自鄭紫秀搬來了雨花台之後，那些個從前都不怎麼喜歡來往的妃嬪們便又突然對鄭紫秀熱絡了起來。

  玉川成日裡頭接待這些妃嬪們，倒是比只顧著養病的鄭紫秀還要累些。

  不過鄭紫秀這病說起來也奇怪，那齊太醫是日日都過來，總歸是今日好轉了些，明兒卻又不好了。

  這般一拖，都快要拖到中秋宮宴，鄭紫秀臉上的那些瘢痕都還未曾消下去，她便著急了起來。

  尤其讓鄭紫秀著急的是，最初的時候，皇上還常常來這雨花台看望。

  不過隨著新晉妃嬪們基本都開始侍寢了，皇上來雨花台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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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紫秀如今這般模樣，自然是要帶著面紗見宇揚烽的。就算是宇揚烽對鄭紫秀再有好奇心再有感情，可這病只要拖上一日，宇揚烽身邊的新人便總有辦法將宇揚烽的注意力從鄭紫秀身上轉移了去。

  眼瞧著中秋宴越發臨近了起來，鄭紫秀也著急得整個人都有些上火了：「玉川，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那齊太醫……是不是不大靠譜?若是錯過了中秋宴，那我可就真沒機會了！」

  一個宮中的女人，能被皇上遺忘多久呢？

  不過玉川並不覺得齊太醫有問題，她相信兄長，所以也相信齊太醫。

  輕輕拍了拍鄭紫秀的手，玉川的眉頭微蹙：「娘娘先不要擔心，一切有奴婢呢！這事兒若是有問題，奴婢定會查清楚的。」

  其實都不必等到玉川親自去問齊太醫，那齊太醫便上了雨花台，尋了玉川。

  今日他仍舊沒有帶藥童來，看著玉川的眸色之中也帶了幾分擔憂：「你們這雨花台怕是有問題，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我的藥早就該起作用了。玉川，你自己注意一下，那人……怕就是為了讓娘娘錯過中秋宴。」

  齊太醫入宮也有五年了，對於宮中的這些小心思，那幾乎是了如指掌。

  齊太醫走了之後，玉川也沒有閒著。

  其實雨花台就這麼大，想要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手腳，只需要知道是怎麼做的手腳就行了。

  能近了鄭紫秀的身的，也就玉川、枇杷和鍾靈三個宮女。

  能讓鄭紫秀的病情反覆的，無非就是口中吃的那些個東西。

  枇杷病著，能讓玉川覺得有問題的，大概也只有鍾靈了。

  眼瞧著到了中午的時候，鄭紫秀又難受了起來，玉川便停了鄭紫秀所有的吃食。

  齊太醫回去拿了些藥就又來了，玉川便將商務鄭紫秀吃過的所有東西都給齊太醫看了。最終，確定了是那杯桂花露惹出的問題，裡面放了少許的與鄭紫秀現在用的藥性相反的藥材，便是這東西害了鄭紫秀。

  鄭紫秀一向都是愛喝桂花露的，自來了雨花台之後，每一日的桂花露，都是玉川親自早起去御花園裡取的露水交給小俊子的。

  據小俊子所說，廚房的那些人絕不會有問題，那麼唯一有問題的，便只有每一日將桂花露送給鄭紫秀的鐘靈了。

  鍾靈是皇上賞賜給鄭紫秀的宮女，玉川也是瞧著她老實巴交的，才提到了鄭紫秀的眼前。

  如今這所有線索都指向了鍾靈，卻讓玉川的心裡總有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來。若真是鍾靈所為，這一切……是否查出來的太過簡單了些？

  現在距離中秋宮宴還有整整十日，鄭紫秀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說將鍾靈的事情交給玉川，她自己則一心想著中秋宴的事情便是了。

  中秋宴，讓整個宮中的人都忙碌了起來。

  不過齊太醫給鄭紫秀診了脈之後，卻還是嘆息著搖了搖頭：「娘娘這病實在是拖得有些久了，須得好好調養才是。至少得給微臣半月的時間，方才鞥呢讓娘娘恢復如初！」

  半月的時間，其實也並不算長。

  可鄭紫秀的心裡很清楚，若是錯過了這一次的中秋宴，皇上就未必記得她了。

  皇上已經整整三日沒有來過雨花台，也不曾問過她的情況了。

  中秋宴上，妃嬪們定然會想方設法地引起皇上的注意。一旦皇上的身邊有了新寵，她鄭紫秀，又算的了什麼呢？

  此時此刻，鄭紫秀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一把抓住了齊太醫的手臂，幾乎懇求般地看著齊太醫：「齊太醫，求求您了！我必須要去中秋宴，否則我在這宮中，就只是曇花一現罷了！齊太醫，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雖說是齊太醫負責鄭紫秀的病情，他也日日過來。

  但是一向君臣之禮不可廢，就連把脈也是要隔著一層手帕的。

  如今鄭紫秀突然這麼抓住了齊太醫，讓齊太醫整個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了起來。他低了頭沒有去看鄭紫秀，可臉頰卻泛起了通紅，倒退一步，卻似乎也不敢甩開鄭紫秀：「娘娘……請稍安勿躁！」

  齊太醫的反應，讓玉川的眉頭皺了皺，亦是拉了一把鄭紫秀的手腕，示意她不要抓著齊太醫。

  鄭紫秀自知失禮，到底抱歉地看了一眼齊太醫：「是我失禮了，可萬望齊太醫能幫幫我！若是這一次我成了，定然會對齊太醫您感恩戴德！求求您了，就幫我這麼一次吧！」

  她的懇求，讓齊太醫不忍抬頭。

  到底，沉默了半晌，齊太醫還是嘆了一口氣：「微臣該做的事情，就沒有什麼額感恩戴德的說法，娘娘嚴重了！」

  「只是……」再度抬起頭的時候，齊太醫的眼中也只剩下了擔憂，「方法是有，卻實在是太傷身體了！可能用了這麼一次，娘娘便一年之內都不會好受，娘娘……可想清楚了？」

  說這話的同時，齊太醫還看向了玉川，仿佛希望玉川能開口勸解一下鄭紫秀、

  可玉川覺得，既然入了這九重宮中，鄭紫秀又是那等有野心的人，她勸了還不如不勸。

  何況鄭紫秀如今已然侍寢過了，等待她的無非也就是兩個下場而已：第一，得到皇上的寵愛，能爬一步是一步。說不定運氣好了，以後就是萬千榮耀集於一身的至高無上。

  第二，就此妥協。好些的結局不過就是在這宮中終老一生，孤獨至死、而那不好的結局，就是連帶著整個雨花台的人，都會被這宮中人人踩在腳下，此生都不得翻身了！

  很顯然，鄭紫秀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選擇第一條路了。

  她眸色堅定，沒有絲毫遲疑地對著齊太醫點了點頭：「請齊太醫拿藥來吧，我已想好，什麼都不必多說了。」

  這宮中的痴女子很多，鄭紫秀不是齊磊見過的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只是他看著鄭紫秀的眼中，到底還是帶了幾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心疼：「罷了罷了，既然娘娘願意如此，微臣也不再多說什麼。明日就將那藥給娘娘帶來，日後……再想法子給娘娘調養身體就是了！」

  搖了搖頭，齊太醫的語氣里仿佛都帶了幾分嘆息：「只是還有一點，以這藥強力的勁兒來說，娘娘最近最好不要考慮要孩子。至少調養大半年，方才能想如此事情，娘娘……可願意？」

  其實這一點都不必齊太醫說，玉川的心裡也清楚。

  齊太醫一定是想下一擠猛藥，這樣一來，鄭紫秀的身體必定有所虧損。不要孩子，是為了鄭紫秀好，也是為了那孩子好。

  可如今，皇上的膝下只有一個英夫人所生的小公主。這一次這麼多秀女新入宮，也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鄭紫秀要放棄的，必然難以決斷！

  玉川本以為，至少鄭紫秀需要時間去考慮一下的。

  卻不成想，這邊齊太醫更說完，那邊鄭紫秀就已然發狠一般地對齊太醫點了點頭：「齊太醫，我已決定了，什麼都不必多說了，明日，您把藥給我拿來就是！」

  她這樣快的決定，讓齊太醫也愣了愣，到底嘆了一口氣，什麼都不曾再說，便收了自己的藥箱，出了雨花台。

  看著齊太醫那有些弓著的背影，玉川也是拿了一把銀葉子，上前叫住了齊太醫：「齊太醫，您稍等！」

  將那把銀葉子強行塞進了齊太醫的手中，玉川臉上的笑意溫和至極：「這些日子多謝太醫了，不是什麼值錢東西，拿回去給家裡頭的嫂嫂把玩，便當是我家娘娘的心意了！」

  那銀葉子的邊緣硌得齊太醫的手心稍稍有些疼，他苦笑一聲，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只解釋道：「齊某還不曾娶妻，讓娘娘費心了。這都是微臣該做的，請姑娘替微臣謝過娘娘！」

  聽說齊磊還未娶親，玉川也是點了點頭，神色不便，依舊笑容滿滿：「原來如此，瞧著齊太醫也老大不小的了，兄長那邊若是有好姑娘，也該給太醫湊成個好姻緣才是啊！」

  聽上去像是閒聊調侃，齊太醫卻已然明白了玉川的意思。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銀葉子，齊太醫便將其收進了袖子裡，而後對著玉川抱了抱拳：「玉川姑娘請放心，我的心裡……是有人的，我只是一個太醫而已，絕不會多做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