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見妖胎

  高橋村的天主堂距離三里浦不算很遠，我媽騎電車帶著我差不多十幾分鐘就到了。

  無薪道士這一路上身輕如燕，一點疲憊感都沒有，我真弄不清這個無薪道士到底有多大，要說他是個老頭吧，但他臉上一道皺紋都沒有；要說他是年輕人吧，但他沉穩的舉動又實在不像。莫非他是返老還童？

  「進去吧，到了！」無薪道士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跳下電車，跟著我媽和無薪道士一起走進了高橋村的天主教。

  無薪道士直接就領著我和我媽找到了白蓮生白神父居住的房間。

  一進屋，我就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書，見到了無薪道士後，這個白胖的中年人立刻就站起來握住了無薪道士的手說道：「不知道哪股香風把馬大哥給吹來了！坐！坐！」

  我用眼睛看了看房間的布置，便看到這個房間很大很寬敞，房間裡家具電器一應俱全，牆角的書柜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屋子裡還放著一張寬大的雙人床，床上的床單被褥非常的乾淨。

  「馬大哥，這兩位是？」白胖的中年男人問道。

  「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女士是找我驅鬼的；這一位是我的故人，白蓮生白神父。」無薪道士介紹道。

  我和我媽都伸出手說道：「白神父好！」

  白神父分別和我還有我媽握了手，客氣的說道：「既是遠客，請坐！請坐！」

  見白神父的房間還有好幾張椅子，我和我媽就毫不客氣的坐下了。

  白神父倒了三杯茶問道：「馬大哥，你輕易不登門，今天來一定是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了吧？」

  「是的，這位姑娘的肚子裡懷了鬼胎，我道行淺薄無能為力，因此，特地帶領姑娘來求白老弟驅除鬼胎。」無薪道士說完就嘆了一口氣。

  白神父盯著我的臉看了半晌問道：「我看姑娘的年齡不大，是不是還在上學？」

  我嗯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說實在的，我一看到這個白神父就覺得不舒服，我發現他長了一對令人討厭的眯眯眼，尤其是目光和我相對的時候，那一對眯眯眼似笑非笑的，眼睛裡全是邪欲之光。

  這也許是我對白神父的偏見，也許人家生就這麼一對似笑非笑的眯眯眼吧。

  白神父讓我把棉襖撩起來，然後從一個純白色的銀匣里取出了一根長有半尺的銀針來。

  一看到這麼老長一根尖細的像頭髮絲的銀針，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子。

  「白神父，你不會是要用這根針扎我的肚子吧？」我駭然驚道。

  「不是的。」

  白神父用手裡的銀針在我的肚皮上反反覆覆的測量了起來，一邊測量一邊擔心的搖頭。

  測量完畢，白神父把銀針裝進了銀匣之中，然後嘆息的說道：「姑娘肚子裡不是鬼胎，很像是妖物附體！」

  我媽一聽，臉色就變了，「白神父，那你快幫我女兒把肚子裡的妖怪給扎死吧！」

  白神父說道：「我要先看看你們家的風水，妖物比鬼更難纏，家宅風水很重要。走，現在就去！」

  在我的指引下，白神父就開車帶著我、我媽和無薪道士來到了我家。

  還沒有進院，偏趕上我爸出院，我爸看到我和我媽領著兩個陌生的男人回來了，我媽的臉色立刻就變得可怕了起來。

  「翠花，你帶兩個男人回家做什麼？」我爸怒從心起的喊道。

  「幫咱家看看宅子，怎麼了？」我媽說道。

  「看宅子？咱家的宅子有毛病嗎？不許看！」我爸把視線轉移到了我的臉上。

  「爸，咱家的宅子有沒有毛病，你說了不算，你為什麼不許看？」我不服氣的說道。

  「你還敢回家？你給我把老臉丟盡了！你們還嫌人丟的不夠，居然領著兩個男人來指手畫腳！我張海龍從來沒有做過一件丟人現眼的事兒，生不出兒子也就算了，為什麼要生出一個傷風敗俗的丫頭？」

  「大龍，你說夠了沒有？」我媽一把把我爸推到了一邊，就要進院。

  我爸張牙舞爪的咆哮道：「誰敢進院子，我就打死誰！無非是丟了人了，我不在乎去坐牢！」

  我爸像瘋了一樣堵在了門口，嚇得我媽就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行了，行了，快走吧！」白神斧怕鬧出人命，趕緊讓我們跟著他走了。

  我爸歇斯底里的叫道：「黃翠花！你以後要是再敢回來，我就跟你離婚！」

  我媽從車窗里探出頭說道：「張海龍，我們這婚離定了！」

  我生氣的站在車門口說道：「你不是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絕情的爸爸！」

  我爸一聽，就上前要搧我的臉，多虧我媽一把把我拽到了車上，我的臉才沒有挨巴掌。

  我坐在車上後，還聽到我爸在家門口罵著不堪入耳的話，我在心裡暗暗發誓，這輩子我再也不是張海龍的女兒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和我媽一個勁的流眼淚；無薪道士和白神父一直都在攀談著什麼，至於談話內容是什麼，我一句也沒有聽清，因為我爸對我和我媽無情的謾罵還在我的耳邊迴響……

  很快，我們幾人就回到了高橋村天主教，再次來到了白神父的房間後，我已經停止了哭泣，倒是我媽還在不住的抽泣著。

  一看表，已經是中午的十一點半了，白神父就開車帶我們到高橋村村北的飯店去吃飯。

  看到無薪道士和白神父在餐桌上侃侃而談，我和我媽面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誰也吃不下。

  「姑娘，你看你滿臉憔悴，不吃飯怎麼行呢？來，多吃點！」白神父說著，就夾了滿滿一盤子菜，送到了我的跟前。

  我勉強吃了一點，我媽看到我開始吃了，她才動了筷子。

  無薪道士和白神父這頓飯吃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才終於吃完了。

  白神父臨行前，結了帳，就開車帶我們回到了高橋村天主教。

  白神父說他下午有事要出去，晚上一定回來，讓我們三個在他的房間等他。

  我和我媽本打算去外面透透氣，我倆剛出屋門，就看到院子裡有幾個年輕的婦女在看我們，我媽一拉我的胳膊，就把我拉了回去。

  我看到無薪道士已經閉目打坐在了椅子上，看到我倆進屋，無薪道士突然睜開了一隻眼睛，看到是我和我媽進來了，就閉上了眼睛。

  一看表，才是下午的一點半，白神父說他要晚上才能回來，那就等吧。

  白神父的房間很暖和，生著暖氣，還開著加濕器，白神父的生活很講究嘛。

  「呼嚕……」突然，無薪道士的呼嚕聲響起來，我一看無薪道士的嘴角已經流出了長長的哈喇子。

  我不禁笑了一下，但看到我媽那一張傷心難過的臉，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天快黑的時候，白神父就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暗紅色的小木盒。

  「白神父，盒子裡有什麼？」我好奇的問道。

  白神父把小木盒放在桌上，鄭重的說道：「天主教照妖鏡。」

  我和我媽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我媽驚喜的問道：「白神父，這鏡子真的是照妖鏡？」

  白神父從木盒裡拿出一面綠繡斑駁的方形古鏡，我看到這古鏡的鏡面卻很乾淨明亮，古鏡的四周連接著一條條形態各異的黑蛇，一看就嚇人一跳。

  「你們聽好，這古鏡是神聖之物，凡人的手不可觸摸，一旦經凡人的手觸摸以後，古鏡的靈光就會消失。記住了嗎？」白神父把古鏡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盒子裡。

  「記住了！」我和我媽說道。

  無薪道士凝眉說道：「怎麼以前不知道你有這麼一面寶鏡？」

  白神父笑道：「此鏡乃是照妖時才能用的東西，平常怎麼能夠隨便的拿出來看呢。」

  白神父帶我們幾個用了晚飯，稍作休息後，就拿著古鏡帶著我們一起走出了天主教。

  走出了天主教，來到了天主教房後的一片空地之中。

  白神父叫我們幾個站在一旁，他手裡拿著古鏡，然後對著月亮虔誠的跪下，將古鏡的鏡面對著月亮，嘴裡就開始嘟嘟囔囔的念叨了起來。

  白神父念叨了幾分鐘後，就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你們可以過來了！」白神父對我們三個喊道。

  我們三個就急忙走了過去。

  白神父讓我蹲在他的身邊，撩開衣服露出肚皮，把他的手機放在了我的肚皮上，說道：「不要出聲，我現在開始錄像了！」

  我點點頭，就看到白神父用手機開始錄像。

  大約三分鐘後，白神父對月拜了三拜，就站起了身子。

  「你們看看手機錄像里出現了什麼。」白神父說道。

  我們都屏息凝氣的盯著白神父的手機，我就驚奇的看到，在白神父手機里先是出現了一個雪白的肚皮，我知道這是我的肚皮。緊接著，肚皮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然後，就看到在肚子裡出現了一個白色的東西，形狀是個胎兒，蜷縮著身子，頭、肩膀、身子、腿、腳……都看的很清楚。

  「不對，這哪裡是妖物，這不就是一個胎兒嗎？」我叫了起來。

  「不要出聲！往下看！」白神父對我說道。

  我就沒有再吱聲，接著往下看。

  但當我把視線轉到手機屏幕上以後，簡直就嚇呆了。

  我看到我肚子裡的胎兒此刻已經轉過臉來，他的臉根本就不是普通胎兒的臉，而是長著一對猩紅眼睛、露著獠牙的臉！

  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跳陡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