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來了

  趙羽宸雖然是大家出生，但是身上雜學頗多，天文地理、醫學道法、美食穿著、琴棋書畫、武功心法，凡是說的出來的，他都有一些涉獵，其中最為突出的就要數他那一身做菜的本事與琴棋書畫了，醫學雖然不太擅長，但好歹也是略懂一二。而且他此時可以暫時給若水充作刀筆小吏。

  「屍體為男性，身高七尺有三，全身上下遍布有暗青色的痕跡，應該是死前被人毆打所致……」我抬起屍體的手臂並用指力按了按死者的皮膚，繼續說著我的推論：「死者皮膚有彈性，沒有出現明顯的屍癍，四肢有些微微的僵硬，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個時辰……而且死者死之前被人幫助了手腕與雙腳，嘴巴用東西堵住。曾經遭受過虐待，全身遍布鞭痕，應該是被人用浸泡過鹽水的鞭子抽打過……」我一面說趙羽宸一面記，他幹的本就是師爺是活計，又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字也是寫的極好的，絲毫不用擔心他會記錯，我借著道：「死者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雙眼突觸眼眶，顏面發紺，腫脹，面部皮膚與眼瞼有點狀出血，死者的口、唇、指甲紫紺，嘴角流涎，有大小便和精液排除，脖子後有繩索交叉的痕跡，初步判斷應該是被人從身後勒死，而且死者的脖子上有抓痕，應該是死的時候雙手抓撓所致……」

  何栩的思考被若水的聲音打斷，扭過頭看向這邊，見趙羽宸正拿著一個本子與若水商討著什麼，便走了過來。何栩問若水的驗屍結果，若水便將趙羽宸手中的本子遞給他看，「這是趙羽宸記下來的，你自己看！」

  何栩接過本子眼睛卻看向若水，也發現了若水的神情有些不對，「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若水自從看到了屍體以後，精神一直恍恍惚惚，驗屍的時候也是老走神，確實是沒有心情待下去，聽聞，便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滿慢慢查。」

  

  何栩抓住若水的手腕，「你真的沒事嗎？」

  若水微微晃了晃腦袋，一聲不吭的走開。何栩看著若水離開的背影有些擔心，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可是這裡出了命案他走不開。

  趙羽宸忙從地上站起來道：「你忙吧，她交給我了。」

  何栩只好點點頭。

  趙羽宸跟著若水出了酒樓，若水失魂落魄的走了幾步，可能是感覺到趙羽宸在身後跟著，忽然轉身道：「他來了！」

  「誰？」趙羽宸一時沒有弄明白，「誰來了？」

  「我敢肯定是他來了。」若水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而且語氣十分的肯定，趙羽宸眼珠一轉，猛然想到了什麼，張口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他？他來了？」

  「其實早在許布來找何栩的時候我就感到很奇怪，他說是是酒樓里死了人，這才來找何栩私密調查的，可既然是報了官，那就說明，這個人不是自然死亡。可奇怪的是我卻沒有感應到有任何的冤魂的氣息，直到看到屍體我才明白，死者在剛死的時候，魂魄就沒有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的魂魄被人給吸食了。」

  趙羽宸道：「這麼說人是他殺的了？」

  若水卻搖頭道：「不，應該不是他殺的，他沒有這麼笨。冰司殺人不過是為了奪取別人的魂魄，下手一向是乾淨利落，屍體表面不會有任何的傷口。可這具屍體身上遍布傷痕，可不像是他的作風。」

  趙羽宸拖著下巴，「你覺得他可能是衝著你來的？」

  「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他的目的很明顯，這不像是巧合。」

  「我不這麼認為。」

  「為什麼？」

  「你以前說冰司找你是因為要借用你的血來鞏固自己的靈魂，既然如此，他應該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他會留下死者的靈魂引你上鉤，而不是將靈魂吸食，抹乾痕跡，也許這真的是一個巧合呢？你不是說死者靈魂消失也可能有其它的原因麼？比如中毒？」

  若水搖頭：「可這具屍體不是中毒，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別的。可若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我不知道這個世上除了冰司與我之外還有沒有其餘的人可以做到吸食別人的靈魂，若是有那就是朱濤口中所說的女鬼了。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趙羽宸搖頭，「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鬼』有鬼的是人的心，有時候人心比鬼還可怕。」

  「我也知道不是鬼，可是這又該如何解釋？人死了以後靈魂要麼輪迴；要麼下地獄，是不可能長久存在世上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人的靈魂可以修煉成型，出現在世人的眼前。」

  趙羽宸聽了緊皺眉頭，「看來冰司出現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你都說了這個世界上是不會有鬼存在的了，那一定就就是他來了。可也就像你說的，他的目標是你，可是為什麼會將魂魄吸食掉，而不是引你上鉤呢？這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不然……」

  「不然什麼？」若水以為趙羽宸想到了什麼忙開口詢問。

  趙羽宸嘴巴張了張，沒有立即說話，好像是自己也不確認，在若水的再三逼問下他才鄭重開口：「不然就是冰司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冰司了，你們這麼久未見，也許他已經改變了。我說的改變並不是說他變好了，而是說他可以不用殺人奪魄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羽宸不得不開口，「也就是說，他變強大了！」

  若水聽了如兜頭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三伏天裡如身處寒冬臘月，冷到骨子裡，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如果真如趙羽宸所說，那冰司就更難對付了。

  若水忽然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酒樓的方向，心裡想著到底該不該離開這裡，也許只有自己走了他們才會安全，榆錢鎮才不會陷入危機之中。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若水扼殺在搖籃里，不到萬一她不想離開何栩，看來這一切只有見了冰司，才能下結論。

  趙羽宸見若水臉色變的沒有一絲血色，笑著安慰道：「你別擔心，我也只是猜測，如今我們只有往好的一方面想了。最差還有有我們陪在你身邊呢，他不來也就罷了，如果真的來了，自有我與何栩對付他。」

  面對趙羽宸的安慰，若水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對，我還有你們呢。」若水嘴上這樣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其實她心裡明白，何栩與趙羽宸即使武功再高，也難以對付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可這世上真的有女鬼的存在麼？。

  「你們兩個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何栩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了過來，見若水與趙羽宸並沒有走遠，正站在路當中說話。

  若水見何栩到來，連忙收起萎靡的表情，偷偷撇了一眼趙羽宸，裝作若無其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沒什麼，除了探討屍體，還能做什麼？房間你都看過了？可發現什麼可疑的痕跡沒有？」若水這樣說只不過是想轉移何栩的注意力。

  何栩也知道若水有些不對勁，但是也沒有多問，正準備開口，許布又跑了過來，「幾位大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看……」

  何栩見若水神色不對，便道：「飯，我們就不吃了，我需要去調查一些事情。」

  趙羽宸緊跟著出聲道：「別呀，你不餓，我們還餓呢。水兒，我們去吃飯吧。」趙羽宸說著朝若水遞了個顏色，若水看明白了趙羽宸的意思，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道：「我沒事了，就在這裡用飯吧。阿栩，要不你也吃完飯再去吧。」

  席間趙羽宸與白升推杯換盞，何栩默不作聲，只有若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好不容易挨過吃飯的時間，何栩跟著若水出來，見其發呆走過去，雙手背後，目視遠方，「你有心事！」

  「……」

  「為什麼告訴他而不告訴我？」

  「……我能有什麼心事，我所有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麼？我認識你在前，你不知道的，他當然也不知道了，況且，我也沒有什麼想要瞞你的。」

  何栩收回遠處的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若水，淡淡的道：「那就好。」

  「你待會要做什麼？這件事要從何查起？」

  若水問何栩，何栩卻反問若水道：「你可有什麼發現？」何栩的語氣頓了頓，「我是說死者的靈魂！」

  若水心頭一跳，用笑容掩飾道：「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何栩將信將疑的看了一眼若水：「哦」。

  若水見何栩轉身離開，問：「你去哪？」

  何栩道：「我在柴房裡找到一些線索，現在我要去證明一下，你，來麼？」

  若水低著頭，「不了，我在這裡等著吧。」

  何栩看了一眼若水然後轉身離開，正好碰到趙羽宸搓著牙花子走過來，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何栩再次看了一眼若水，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