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驗屍和推理
2024-09-22 04:13:06
作者: 妖朵
第二天何栩去了賭場,因為何栩話說賭場那地方不適合女孩子去,所以若水就留在了縣衙看仵作檢驗屍體。若水就靜靜的在旁邊看著,順便跟仵作聊了幾句。仵作叫李義,這個人是個四十出頭的精瘦漢子,一雙手顯得特別的靈活,眼中精光熠熠,好像要把屍體從裡到外看個透徹。
李義這個人不太愛說話,為人比較孤僻,按他的說法就是跟屍體打交道恐怕比跟人打交道還要多。若水見這是個好機會,所謂藝多不壓身,就求著仵作教若水如何檢驗屍體。
仵作瞧了若水一眼,見若水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嗤笑道:「別人對此唯恐避之不及,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若水就編了個謊話,說是小時候因為鬧天災,身邊每天都有人死去,見的多了也見不害怕了。
仵作也沒有多說其他的,嘴角含著似笑非笑的笑容,若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若水編的謊話,也沒有過多的追問,只是又重新埋頭驗屍。
若水看他先是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死者,然後又用手按住死者的關節,從上到下使勁捋了一遍,若水覺得好奇,問他這是做什麼?
李義說:「當然是驗屍了,還能做什麼?」
若水氣結,難道天下所有的仵作都是這個樣子麼?不說話就算了,一開口都能把活人給氣死。
若水忍著氣,滿臉堆笑又接著問:「我當然知道你是在驗屍了,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將死者從上到下全身的骨骼都摸一遍?」
仵作這才聽懂人話,手下不停,嘴裡不緊不慢的答道:「這驗屍在別人看來沒什麼,其實這裡便的學問可大了,這要是從頭仔仔細細的說起不知道要說到何年何月了,我就跟你簡單的介紹幾個常見的吧……」
原來檢驗屍體,首先要確定的就是死者是自殺還是他殺,自殺可一分為服毒、跳河、上吊、割腕、用利器刺進自己的胸口等等等等,而他殺也分為好幾種,以上說的就包括在內,所以就要仵作來檢驗分析,看死者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李義跟若水說了幾種,第一個是上吊,如果是自殺的人脖子上就只有一道明顯的裂痕,雙手下垂、眼睛暴突、舌頭伸出口外,口吐白沫,有的會在掙扎的過程中蹬掉鞋襪等;而他殺就不一樣了,不管是那種人,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會掙扎,所以兇手往往會把死者迷暈或者先勒死以後再設計成上吊自殺的樣子。所以脖子上長長會有兩種勒痕,一種是在脖子兩邊,而另一種則會在脖子後面呈現交叉的痕跡,而且北迷暈的死者不會掙扎,雙眼不會突出,舌頭不會探出口外……
再比如服毒,剛才若水已經說過了,人在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會掙扎,所以自己服毒自殺,與他殺也是有區別的,服毒自殺的人往往會因為腹痛如絞而使身體蜷縮,面色發紫,嘴角微張,口吐白沫,不過衣衫不會太過凌亂。因為死者既然決定了服毒自殺,往往會注意自己死後的儀態,就算是掙扎也不會弄亂自己的衣衫。可如果是他殺,被人強行將毒藥灌進口內,這個時候死者就會掙扎,手腳亂舞,所以死者的指甲很可能會抓破兇手的皮膚,在指甲內殘留一些皮肉。如果死者是個比兇手強壯的人,那麼兇手往往會先選擇將死者迷暈,然後再往死者口內灌毒藥,一般這個時候,死者已經失去了意識,所以被強行灌下的毒藥往往會滯留在喉嚨處,不會流進胃裡,這個時候只需要一根銀針就知道兇手是死前被毒死的,還是死後被毒死的。
「再比如燒死的人,一般若水們看見屍體被燒成焦炭,望望會先入為主的認為屍體是活著的時候被人燒死的,自焚也是自殺的一種形式,不過這種形式比較慘烈,一般很少有人會自焚,所以……」
「別……別說了……我不想聽這個……換一個吧……」
若水經歷過被大火焚燒的滋味,怎麼會不明白那種痛苦,所以當李義提及火燒的時候,那些被人綁在柱子上用火焚燒的場面與撕心裂肺的疼痛反覆的出現在若水的腦海里,就像是發生在眼前,耳邊還能聽見那種噼里啪啦樹枝在大火中呻吟的聲音,鼻子裡能聞到自己的身體被大火燒焦的臭味,還有眼睛,親眼看著自己的皮膚骨肉在大火的焚燒下發出冒出一陣陣青煙,看著皮肉一點一點的化成灰燼,身上的痛苦更是強烈……
李義見好不容易有個人聽自己講話,卻也是半吊子打水,也就住口不說。
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過仵作的方法在若水看來簡直是麻煩死了,還不如自己判斷來的快,所以李義在說道這些的時候若水有些心不在焉,心裡開始想著何栩。
李義見若水有些心不在焉,也就住口不說了,若水聽他小聲咕噥一句:「果然驗屍這種活計最是枯燥的了。」緊接著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若水心裡不覺好笑,要論枯燥,她恐怕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枯燥的人吧。活了那麼久,每天都重複做著同一件事,豈不是無聊透頂,可是若水就是這麼走過來了,走過那漫長的水月……
若水等了一會兒,見何栩沒有回來,反正自己待在這裡也無事可做,乾脆就去找何栩去了。
何栩到了賭坊,就開始找人詢問死者的情況,何栩問阿三在賭坊是做什麼的,平時結交了什麼人?有沒有和什麼人結仇?平時都做些什麼?據賭坊老闆說這阿三是賭坊請來的打手,平時出手闊綽,還特別的仗義,所以有很多人都願意和他做朋友。不過最近不知道在哪發了財,昨天剛辭去了工作,誰知道夜裡就死了。
若水去的時候,何栩已經詢問完畢,正準備離開,見若水忽然來了,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無奈。
何栩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訴給了若水,「從賭坊那些人的口中我們了解到這個阿三除了替賭坊當打手以外,偶爾也會接點別的生意,比如殺人。根絕他們所說這個阿三的武功還是不錯的,硬功夫很高,沒幾個人能打得過他。要說這阿三跟誰結仇,這個可就有些難辦了。與阿三交往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要查起來恐怕猶如大海撈針。這麼一想,好像誰都有可能。」
若水聽了也學著何栩的樣子泛起愁來,何栩見若水皺眉,不由覺得好笑,忽然響起一事來道:「你這次怎麼這麼快就離開屍體了,為什麼不守在屍體旁邊。」
若水聞言,漫不經心的道:「死者是有冤,但是因為他生前作惡太多,所以是要下地獄的,我也救不了他。」
何栩便好奇道:「你不是話說這世上的靈魂都應該被救贖麼?難道惡人就不行麼?」
若水道:「嗯,惡人犯的惡太多,就算是救了也會不乾淨,所以就讓他的靈魂自己消散吧。」
從賭坊出來之後說著話已經到了中午時分,若水聽見何栩的肚子咕咕直叫,便忍不住笑了。何栩說要帶若水去吃大餐,若水搖搖頭,指著路邊一個賣混沌的攤位。雖然若水對錢沒有什麼概念,但若水在何栩家裡住了一個月看來,何母一直都是省吃儉用的,從來不浪費東西,還跟若水說女孩子長大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得學會勤儉持家。雖然若水不知道嫁人是什麼意思,但若水明白何母說的勤儉持家就是不要鋪張浪費。
何栩見若水不挑剔,好笑的看著她道:「以前我可是聽你說,要吃遍天下美食的,這有人請客,幹嘛不吃?」
若水笑笑道:「這混沌也不錯啊,更何況你娘說過要勤儉持家,不可鋪張浪費。」
何栩訕訕的笑笑:「我娘平白無故的教你這些做什麼?」
若水道:「你娘說的對,你身為一個捕快,月錢並不是很多,就上次吃的那頓大餐已經花費掉了你半個月的薪水。其實吃不吃東西,吃什麼東西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那些昂貴的東西吃一次就夠了,再吃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何栩看若水吃的津津有味,這才沖若水笑笑,「好吃嗎?」
若水一邊將混沌往嘴裡塞一面指著空碗道:「好吃……這就夠了……」何栩笑了,準備再給若水買一碗,若水連忙搖搖頭,可能他還記得上次若水在映月樓吃掉他半個月薪水的事。相處了這麼些時間,何栩已經對若水的脾氣和習慣了解的差不多了。他知道若水其實並不吃東西,不過每當有空閒的時候,他還是會讓紫鵑給若水做一桌子的菜讓若水吃,還非得看著若水吃完。
每次若水吃完的時候,何栩就會在一旁咂咂嘴,問若水吃下去的東西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看著就像是沒吃過的一樣。還說遲早有一天他要買下整個鎮上能吃的東西,然後做一百張桌子的菜給若水吃,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地里長得,統統讓若水嘗個遍,看看到底若水的肚子能裝下多少。
若水笑他太浪費,若水對他說若是真有那一天,那若水一定吃個夠,非要把他吃窮了不可,而何栩對若水的豪言壯語只是笑笑。
吃完了飯,若水吧何栩送到官衙門口,然後依依不捨的看他進去,這才轉身回家。
太陽落山的時候若水沒有在巷子口等到何栩,眼看著大街上的人都回家了,家家戶戶都燃起了燈火,何栩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若水有些焦急。以至於連人給若水打招呼若水都心不在焉的用「恩和啊!」應付了事。
「水牛,天都黑了,快回家吧,何捕頭肯定是今天有事耽誤了。」
「不回……等……」沒有見到何栩,若水不肯離開。又等了一會兒,眼看著月亮已經升上樹梢,何栩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在巷子口。
若水有些不耐煩,心裡更是焦急萬分。見四下沒有人,就偷偷用了瞬移之術趕到官衙。若水詢問守夜的人何栩的下落,他們說是去了張家村。
若水詢問他們張家村在什麼地方,李捕頭奇怪道:「張家村就是我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張生的家鄉,怎麼你不知道?你逗我呢?」
若水聞言咬了一下嘴唇,對李捕快嘿嘿笑笑,「我就是,就是忘了……」除了這個她還能說什麼呢?誰讓每次事情發生以後,屍體一旦下葬就忘了呢。
李捕快聞言,將信將疑的看了若水一眼,但也沒有想太多就道:「張家村就在距離鎮子南邊五里之外的石頭橋頭。」
「哦」若水得了消息正準備轉身離開,李捕快又叫住她道:「你這是打算去找頭兒麼?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的,這天烏漆嘛黑的,還是趕快回家去吧,頭兒明個就自己回來了,你還擔心他啊,他的本事可大了……」
李捕快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囉嗦,若水朝天翻了個白眼,徑直走開了。剛走了沒幾步李捕快就趕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