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空街惡靈

  一道綠色的幽光在何府的院子裡閃爍了一下，拖著長長的尾巴劃向天際，很快就消失不見。緊跟著若水的身影隨後出現，先是看了一眼何栩的臥房，然後又看看即將消失的綠光，一狠心就跟了上去。

  冤魂的主人就死在大街上，一彎冷月掛在天上，清冷的月輝撒下，為漆黑無人的大街鍍上一層淡淡的薄霧。有夜風吹過，拂過臉面，又從若水的發梢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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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體仰面倒在大街的中央，帶血的嘴角猙獰可怖，死不瞑目的眼睛睜的溜圓，仿佛在對著天空訴說著自己的冤屈……四下無人，寂靜的聲音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偶爾會有夜梟的聲音劃破黑暗，或者是野貓對著夜空撕心裂肺的嚎叫，悲哀的叫聲如泣似哭，更帶有一種顫慄欲死的恐懼感，野貓的叫聲越來越驚怖，它就藏身在離屍體不遠處的房頂上，泛著深綠的的眼球在黑夜裡發出綠油油的詭光，中夜聽來，聳人毛骨。

  人們都說黑貓是不祥之兆的象徵，更何況是出現在屍體旁邊的黑貓。若水聽的有些不耐煩，有意無意的朝黑貓出現的地方瞧了一眼，只這一眼就讓黑貓閉上了嘴巴。

  若水是什麼人，若水可是一個活了千年的「老妖」啊！誰也沒有比若水更習慣夜空的了，常常與屍體為伴的若水，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恐怖的氛圍，身上從骨子裡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詭異，憑一個野貓，一隻夜梟，又如何能將她嚇退。

  沒了野貓悲鳴的嘶吼，若水開始履行自己的責任，「你是什麼人？是誰殺了你，又有什麼冤屈，讓我替你超度好不好？」若水說著，將手放在屍體的額頭，一瞬間黑暗來臨，周圍全是噪雜聲，死者喝的酩酊大醉，身邊跟著一個人，是什麼人呢？若水看不清，就在死者毫無防備的時候，下一瞬間一種排山倒海的劇痛襲來，醉眼朦朧間死者連兇手的樣子都沒有看清，就此殞命。

  若水收回放在屍體額間的手，雙手挽了個印決將屍體的冤魂收在璞玉之中。

  若水走後何栩當即被驚醒，那一道綠光好巧不巧的掠過了何栩緊閉的雙眸，如深夜的幽靈，一閃就消失不見了。何栩猛然睜開眼睛，想起那道綠光傳來的方向正是若水的房間，頓時睡意全無，起身開門朝若水的房間走去。

  若水的房門大開大合，何栩竟然沒有聽見一絲聲音，何栩見狀立馬閃身入內，走向床邊，發現床上已經空無一人。用手試探了一下被褥的溫度，尚還未退去，想來是剛離開不久，只是這半夜三更的若水會去哪呢？

  何栩只略一思考，眼前划過一道精光，「難不曾是有屍體出現了。」何栩說著快速的出府，連門都來不及走，直接跳過牆頭不見了。

  以若水瞬息千里的速度，自己就是拍馬也趕不上，只願她沒有走太遠。

  何栩緊湊焦急的聲音在夜裡響起，每次呼喊都伴隨著夜風瞟向四方……直到他在一具屍體旁看見了若水。

  何栩滿頭大汗，一臉焦急的呼喊，直到他在寂靜的街道上看見屍體旁邊的若水。這才鬆了一口氣。

  何栩看著若水認真又專注的樣子，靜靜的等在一旁，仔細的看著若水，忽然不急了，只是心裡很好奇，她是如何跟死者溝通的。

  半晌，若水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的時候，正看見何栩，便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何栩不答反問：「你悄無聲息的離開，我還以為你要走了呢。害的我滿頭大汗的跑來跑去的找你，我想我是不是應該在你身上栓一個繩子，這樣無論你到哪裡，我都能知道了。」

  若水聽了噗嗤一笑，「等你栓的住我的時候再說吧。」

  何栩聞言，苦笑一聲，這個世上誰又能栓的住她呢，如果她想走，是沒有人能夠攔得住的，只是自己太緊張了。如果這次她真的想走，自己就算找遍整個榆錢鎮，又如何能找得到她。

  幸好……幸好……她還在……

  何栩握著的手一松，額頭上的汗水慢慢的褪去，這才想起地上的屍體，問若水：「你剛才已經檢查過了，可看見了什麼？」

  若水搖搖頭，便是什麼也沒有看見，「我只知道死者名叫阿三，是賭坊的打手。」

  何栩聞言又習慣性的皺起眉頭，蹲下身，看了一眼屍體，屍體體格強壯，身上有著狼一樣的紋身，肌肉隆起，身高比正常人高了半尺有餘，這樣一個孔武有力的人確實是當打手最為合適。

  何栩蹲下身，看了一眼屍體，就算是何栩不懂的驗屍，可是他也能夠看出來阿三的死因，一刀斃命，這刀法跟傷口只有殺手能夠做到。

  「賭坊……賭坊……」何栩默念著這兩個字並嘆了一口氣。這榆錢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賭坊就不止十家，如今當縫亂世，那些躲在陰暗角落的人該蠢蠢欲動了，平時礙於律法不敢胡作非為，可是現在燕王準備造反，等到仗一打到這裡，恐怕就是他們的天下了，那些沒有放肆一番的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大展身手了。

  若水問「嘆什麼氣？」

  何栩道：「沒什麼！我去通知人來抬屍體。」何栩說著，抬腳準備走，走了兩步又發現不妥，隨即又退回來道：「若水，你還是先回去吧，你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的待在大街上不安全，再說這裡剛好發生命案，我怕那些殺手再回來。」

  若水聞言，像是聽了很好笑的笑話一樣，無所謂道：「沒關係噠，我會……」若水準備說自己會幻身，可是何栩立馬飛身過去捂住了她的嘴，並小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若水被何栩忽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倒是沒聽見何栩說什麼，只是看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鼻端傳來一股男子身上獨有的味道，這股味道吸引著若水想靠近何栩。

  何栩有那樣好看的輪廓，有那樣好看的嘴唇，有那樣溫柔的眼神，若水呼吸一滯，忽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何栩。

  何栩被若水的目光一掃，頓時覺得失態，忙鬆開手後退兩步，駑懦道：「我……我剛才是一時情急，你別誤會。」

  若水回過神來，看著何栩手足無措的樣子，就連眼神也不敢放在她的身上，當即就莞爾一笑道：「沒關係……」若水說到此處，語氣一頓，用手揉捏著衣角，慢吞吞的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離我那麼近……是我自己失言了，多虧了你阻止了我。」

  若水說完，何栩失態的嘿嘿傻笑兩聲，：「保護你是我應該的。」

  兩人說罷又將視線轉回到了屍體的身上，何栩道：「那要不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何栩說罷，見若水點頭，當即就轉身離開了。剛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見若水沖他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然後回以一笑，就此去衙門裡喊人去了。

  若水一個人等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邊用手托腮，蹲在屍體旁邊，對著屍體道：「你雖然是冤死的，但是你生前作惡多端，我也幫不了你，這樣的魂魄是不能進入輪迴的，連我也愛莫能助……」

  若水正說著，身後的黑夜中閃過一道黑影，黑影快速的出現又快速的隱匿在黑暗中，如鬼似魅，若水絲毫沒有察覺。

  過了片刻，黑影又再次出現，悄無聲息的接近若水，同時一雙眼睛就像是盯著獵物一般看向若水的後心，手下一動，亮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黑衣人潛蹤攝足的接近若水，腳步輕的堪比羽毛落在地上的聲音。

  「喵……」忽然，剛才那隻被若水嚇退的黑貓又出現在了房頂，對著屍體的方向叫了一聲，黑衣人下落的手一頓，若水一驚，停止了碎語，抬頭去看那隻黑貓。

  就在若水低頭的瞬間，這個時候黑衣人忽然又動了，手法快速無比，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若水就能死在他的刀下。他想趕在被若水發現之前殺了她……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劃破黑暗刺向若水的後心。

  但聽「噗」的一聲，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響起，與聲音同時傳來的，還有何栩的一聲吶喊：「若水小心……」隨後又是一聲「鐺」的一下，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

  「你沒事吧？」何栩晚了一步，看向若水流血的手臂，眸子中似有兩道火苗在燃燒。

  這一連串的場景全都發生在眨眼之間，只不過是一個閃電的速度，若水受傷的同時，何栩也已經趕到，隨身抽出一把匕首格擋開了黑衣人的再次襲擊，並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若水身邊與黑衣人纏鬥在了一起……

  何栩與黑衣人瞬間交手了幾個回合，眼看著即將擒住對方，誰知道這個時候，黑衣人右手一揚，一團白色的粉末從其袖子中一個機關盒子裡彈出，瞬間遮住了人的臉面。

  何栩稍微一聞，就變了臉色，眉心一挑，一面揮袖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面飛身到若水身邊，撈起若水的腰身，腳下一點，將其帶離粉末之外。定神再看向原處的時候，哪裡還有黑衣人的半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