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真相續

  何栩等堂上靜下來道：「剛才我讓杜老闆念的那些正如杜夫人所說，全都是杜老闆私底下買給竇氏的金銀首飾。一開始竇氏來報案的時候，身上穿的很樸素，可是等孟習下葬以後，竇氏全身的穿著打扮就變了，你們再看她全身的珠光寶氣，頭上戴的那些金銀首飾，正是杜老闆剛才念到的。如果你現在跟我說你跟竇氏沒有關係，那你認為我們會信麼？」何栩說著，目光幽幽的盯著夏老闆，嘴角嚼著一絲穿透人心的詭笑。

  夏老闆被何栩這樣一望，心裡「咯噔」一聲，雙手不知放哪裡是好了。

  「這只是能證明我與竇氏有染，卻不能證明我殺了人。」夏老闆仍能夠強自鎮定的為自己辯解。

  若水看向何栩，何栩卻不急不躁的雲淡風輕的一笑，若水就知道，何栩肯定是有證據了，如果沒有把握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果然，何栩再次對門外一招手，衙役又請了一個人進來，這個人同樣的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認識，不過看此人打扮普通，年齡約四十歲左右，猜不透他會是什麼人。

  此人一進來就像杜老闆一樣從懷裡掏出一本帳簿，找到其中的一頁開始念起來，「某年某月某日，糧店夏老闆在濟世齋買了一包孔雀膽。」

  何栩等那人念完，對若水一招手，若水將一包東西交到何栩手上，何栩慢慢的展開，然後解釋道：「剛才馮老闆說到孔雀膽，這就是孔雀膽，是我讓若水去孟習的家裡搜出來的。」何栩說著將手裡的東西展現在眾人面前，「有人可能不明白，孔雀膽俗稱斑蝥，近人肌肉則潰爛，毒可知矣。仵作已經查驗過，許明海身上中的毒正是孔雀膽之毒。而在兩天之前，你，夏老闆正好不在啟元縣，這點你的夥計與你的妻子都可以證明，對於這一點你有什麼要解釋的麼？那兩天你去哪裡了？就算是孟老爹記性不好，忘了兩天之前見過你，可是若是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來了呢？」

  

  夏老闆聞言，嘴角抽了抽，支支吾吾半天，剛準備開口，就聽何栩道：「我勸你開口之前最好要想清楚，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去查證，到時候如果知道你騙了我，罪行還會加重的。人固有一死，那要看怎麼死了，你說是痛痛快快的死好？還是凌遲死的好？」

  夏老闆一天，身子頹然的跌在地上，夏夫人見了，這才明白怎麼回事，一下子暈倒在地。

  「人是我殺的，不關夏老闆的事……」竇氏忽然開口，承認自己殺了許明海。

  所有人都看向竇氏，竇氏眸子中射過一道寒光，那是一種冰涼到極點的眸子，含著無限的殺意與怨恨。

  「自從我嫁給孟習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我一開始以為他本分老實，誰知道他確實江洋大盜，我每次相勸，都被他打的遍體鱗傷，這種人早就該死了。就算是武昌大哥不殺了他，我也會殺了他。」

  竇氏的話引來所有人的唏噓聲，不禁替她同情起來。

  韓柏光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江洋大盜，那為何不報官？」

  都是睜著猩紅的眸子看向韓柏光，冷笑兩聲道：「報官？哈哈哈哈……報官有用麼？那麼一個善於偽裝的人，有誰會相信他是一個江洋大盜？」

  竇氏的話音剛落，呂氏忽然開口：「不，你錯了，孟大哥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狠毒之人，相反他是一個用情至深的男子。我本來是一個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兒，後來因為家裡窮困被父母賣到了青樓妓倌，在一次我逃跑的時候，遇到了孟習，是他救了我。可是後來青樓的人找來了，把我抓了回去，將孟大哥打成了重傷，從那以後孟大哥就開始習武並做起了盜賊，為得就是有一天將我贖回去。可是那時的我已經沒有臉面再面對孟大哥，所以我就將自己嫁給了一個粗卑之人，好打消孟大哥的念頭。我之所以選擇武昌，就是因為那裡距離孟大哥的家很近，我時常可以看見他……誰知道孟大哥卻被這個粗卑的人給殺了……」

  聽完呂氏的敘述我們這才明白，為什麼呂氏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人會嫁給武昌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

  何栩聽完呂氏的敘述，然後開口道：「既然呂氏提到了孟習的死，那我就再來說一說孟習。孟習那天晚上被圍剿受傷以後，沒有回家，反而去了武昌的家裡，我一開始以為是孟習不喜自己的妻子，如今聽你這麼一說算是明白了，孟習是想在死前見你最後一面。我想你肯定也不知道武昌殺了孟習，直到我將真相說出來是不是？」

  呂氏聞言默默的點點頭，垂淚不止。

  然後何栩接著道：「所以，武昌就是在說謊，我跟若水查找線索的時候去過你的家裡，在你家的角門找到了一處血漬，是人血。我想肯定是你趁孟習受傷，無力抵抗的時候將他殺害了，而不是你說的誤殺。」

  武昌聞言，看了一眼夏老闆，想到何栩的精明推斷，任命的放棄了反駁。

  何栩見狀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可以想像一下，一個將死之人，在最後一刻想的還是去見自己最心愛的人一面，可是他又害怕見了面，惹得彼此傷心，所以當時孟習就默默的在窗外看你最後一眼，然後就準備靜靜的找個地方等待著自己生命的結束。誰知道在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被武昌給敲暈，並將之殺害。真是可悲啊！」

  呂氏聞言小聲的抽泣變成了痛哭流涕，硬咽道：「早知今日，當初我就是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嫁給他，我後悔呀……孟大哥……」

  案件到此結束，該審的已經審了，該判刑的已經判刑了……

  若水不明白，她問何栩：「既然呂氏與孟習互相愛慕，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何栩看了一眼若水，悠悠道：「這個世界上，愛情它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你越是愛對方就越是受羈絆，一心一意想將自己最好的東西送給他，殊不知對對方來說，什麼東西都比不上所愛的人在自己身邊重要。」

  若水聽完柳眉微頻，咬著下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若水看著走在自己面前的何栩，忽然想知道他腦袋裡都裝了什麼？就憑那麼一點點的線索，他都能想到這麼多，就比如這次。

  「問你一個問題！」

  「說！」

  「你為什麼一看到許明海的屍體就能知道整個案件的始末，還在一夜之間找出那麼多的證人跟證據。」

  「很簡單，我第一次去問夏老闆孟習長什麼樣子的時候，他回答的斬釘截鐵，可是等我第二次去問他的時候，他開始不確定了，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懷疑到他了。所以我順便詢問了一下他店裡的活計，得知孟習脖子上有一條胎記，可是武昌已經承認殺人了，孟習的身上並沒有胎記，所以肯定是夏老闆在說謊，知道他說謊了，就找出他說謊的緣由，然後我就開始調查夏老闆這個人然後查到他的家人……再加上許明海所中的毒，就去查藥鋪；竇氏頭上戴的釵子，就去查珠寶店，結果就出來了……」

  「想不到你的心這麼細，連竇氏戴的什麼東西都記住了。」

  「像我這種人，每次見到一個陌生人的時候，總會記下對此人的第一印象，第一次見竇氏的時候她穿的很普通，可是之後見到她，她卻戴著滿頭的珠飾，這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了……我之所以會查到她，是因為一個人的習慣養成了是很難改變的，除非她一直都不安於現狀……」

  若水聽到這裡，這才恍然大悟，怨不得一開始聽見有人議論何栩的時候，把他說的神乎其神，當真是有幾分手段的。

  「那我呢？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若水追上何栩的腳步歪著頭好奇的問他。

  何栩腳步一頓，瞅了若水一眼，淺淺一笑，道：「你呀，你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

  「什麼？」

  「一個……小叫花子……」

  「何栩！」若水氣急敗壞的看著何栩走遠的背影，大吼道：「你……你才是叫花子呢……」

  若水追著何栩來到一家酒樓，何栩忽然止步道：「我還欠你一頓飯，不如今日請了如何？」

  彼時若水差點撞在何栩身上，還好她身法靈活立時止住了腳步，嬉笑嫣然，「好，就今日，免得他日你賴帳。」若水說著也不追究何栩剛才的過錯，先一步踏進酒樓，「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儘管給我上來。」若水說完，朝進來的何栩一揚下巴，得意之態盡顯。

  何栩看著若水微微晃了晃腦袋，「你就不怕把我吃窮了？」

  若水並不知道窮是什麼概念，朝何栩撇撇嘴，然後笑道：「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你娘說過，天下的東西好吃的太多了，既然有機會，我為何不都試試呢，看看到底這天下有多少美食是我沒有吃過的。」

  何栩歪著頭問：「你不是從來不吃東西麼？」

  若水也歪著頭回道：「我不吃不代表我不能吃，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要吃遍天下美食，當然……是你付帳。」若水說完痴痴的笑了起來，何栩見狀微微晃了晃腦袋，真不是該說她傻好還是太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