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男女授受不親

  何捕頭聞言，示意若水去看屍體的傷口，何捕頭拿過驗屍用的竹籤，撥弄著屍體脖子上的傷口道：「你看這傷口，左右深淺竟然完全一樣。怎麼會有這種傷口。」

  若水也上前查看，撥弄了一會兒道：「你錯了，不是一樣深淺，而是左深右淺，左淺右深，右深左淺，右淺左深。」

  若水說完，何捕頭覺得若水話裡有話，她想表達什麼，但是又因為說話不利索，所以就只說了一半。這句話看似矛盾，細思之下卻有可擦之處，不然若水絕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麼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何捕頭再次翻看傷口，然後露出瞭然的表情：「你說的不錯，確實是左深右淺，左淺右深，右深左淺，右淺左深，因為他的脖子上有兩種刀傷。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看似傷痕一樣深淺，實際上是因為兇手殺人的時候用了兩把不同的刀。只是為什麼兇手要用兩種不同的兇器來殺人呢？兇手為什麼殺人之後又換了一把刀再殺一次？」

  何捕頭思考的時候，若水又仔細翻看了一下傷口，又有了新的發現，忙喚過何捕頭，示意他近前道：「你看這兩種刀傷的其中一種，深只有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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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捕頭經過若水這麼一提醒，忽然明白了，「你是說兇手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只是用刀劃破了兇手的皮肉，卻沒有傷到根本，而真正致命的卻是另一種刀傷。」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

  「這就可以解釋了，兇手為什麼會換一種刀，很可能是在他們打鬥的時候，死者奪下了兇手里的刀，然後匆忙之下，又拿起另一種刀砍了過去，這才讓死者喪命。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應該不會武功，如果是高手的話，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兩個人檢查完屍體，天色將黑，何捕頭道：「走吧，我們回家！」

  「家？」若水聞言一愣，印象中她好像沒有家。

  何捕頭一拍自己的腦門，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周全，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我……我是說回我的家，我白天不是跟你說過麼？你以後儘管住在我家好了。」

  「嗯！」若水點點頭，算會答應了跟何捕頭回家。

  何捕頭將若水帶到了他的家中，那是一個由青磚瓦壘成的一個兩進院落，只比尋常百姓的房子好上那麼一點。

  何母是個愛侍弄花草的人，滿園子的花爭相開放，被何母修剪的很漂亮。

  若水從來沒有過家，對於這麼一個充滿花香的房子，若水有些流連忘返，一想到何捕頭曾經對若水說「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若水就興奮的不能自以。

  何母是一個特別慈祥的人，看上去還很年輕，四十多歲的模樣，挽著一頭利落的盤發，只用一支木簪固定，戴了一塊很好看的頭巾。身上穿著粉綠色的夾襖外面又罩了一件蔥綠緞褙，下身著一件織錦及腳踝的長裙，看上去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這裡是榆錢鎮，榆錢鎮之所以叫榆錢鎮是因為這裡的家家戶戶院子裡都種有一顆榆錢樹，就連鎮子也是被榆錢樹包圍著，那些翠綠的薄如蟬翼的榆錢像一隻只蝴蝶佇立在枝頭，頗為賞心悅目。

  「蕩漾，誰傍？輕如蝶翅，小於錢樣。拋家離井若為憐？悽然。江東落絮天。」

  晚飯是何母做的榆錢粥，清香入鼻，若水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連喝了幾碗，直到何母笑著說：「這丫頭倒像餓死鬼投胎似的，真是可憐見的，一碗榆錢粥就能滿足了，世上比這好吃的東西多了去了。」

  若水不好意思抿嘴傻笑。何捕頭看著若水，朝她伸出手去替他擦拭掉嘴角的一粒飯粒，這讓若水一愣，笑的一臉滿足。

  何母見了，眼睛掃過自己的兒子然後又掃過若水的臉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得何捕頭不好意思起來。何母拿起木勺又替若水盛了一碗粥，遞到若水面前。若水見了忙伸手接過來，正準備吃的時候，忽然一聲嬌笑響起：「呦，少爺，這是哪來的姑娘？」來人是紫鵑，何府的一個小丫頭，看她那一聲打扮，應該是剛從廚房裡出來。

  何捕頭正準備開口，何母早已笑道：「你這丫頭，你開始打趣人了，都忙完了，快坐下吃飯。」

  紫鵑聞言，沖何母嬉皮笑臉的吐了下舌頭，搬了把凳子坐在若水身邊，一直盯著她笑，張嘴連珠炮似的掃向若水，道：「你是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家住哪裡？」不等若水回答，紫鵑就又接著道：「我叫紫鵑，是何府的丫鬟，我今年十六歲，你呢？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你那年那月生的？我是該喚你一聲妹妹還是姐姐？」

  「紫鵑」何捕頭眼神一瞪，後者立馬吐了吐舌頭諂諂的閉上了嘴巴，「你這樣問她，怎麼像審犯人似的？她叫若水，跟……跟你同齡，按理你就喚她一聲姐姐。」

  紫鵑聞言，撅起嘴巴道：「我又是最小的了。」若水見紫鵑古靈精怪，掩嘴一笑，就又聽紫鵑連珠炮似的問道：「你跟我家少爺是什麼關係？他可是從來都沒有將女孩帶回家裡來過，除了……」

  「咳咳」何捕頭打斷紫鵑：「吃飯就吃飯，哪有那麼多話。」紫鵑被何捕頭這麼一說，又朝若水擠擠眼，然後乖乖的低下頭吃飯。

  吃罷飯。何捕頭讓紫鵑燒了熱水，若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出來的時候仍舊穿著若水那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換洗過的長衫。何捕頭曾打量若水說：「你身上怎麼還穿著前朝的服飾？怨不得人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若水只是呆呆的沖何捕頭傻傻的笑笑，她自己都不記得身上這件衣服穿了多久了。

  若水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看見何捕頭正背對著她站在院子中間，聽見開門聲，轉過身來，走到若水身邊，雙手捧著一摞衣服道：「你這身上的衣服已經沒法再穿了，這是我今天在成衣鋪里買回來的，我見你身材跟紫鵑差不多。就按照紫鵑的身量買的，你穿上試試看合不合身？」

  若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髒的看不出顏色的長衫，再看看何捕頭手裡剛做成的新衣，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著衣服進屋，眨眼的功夫便出來了，當若水站在何捕頭面前的時候，若水看見他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艷，若水正竊竊欣喜的時候，何捕頭卻開口道：「你衣服穿反了。」

  「啊？」若水尷尬的撓撓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脫下來！」何捕頭對若水說。若水哦了一聲，伸手就準備解開衣服，何捕見了頭連忙轉過身去：「你去屋裡脫，別站在外面，讓人看見不好！我去把紫鵑叫過來幫你。」

  「等等！」若水叫住何捕頭，見何捕頭不肯轉身，就道：「這裡……沒有外人……」若水的意思是說這裡除了他一個外人都沒有。

  若水看不見何捕頭的臉，不知道若水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什麼表情，只是聽見他好像輕微的嘆了一口氣。

  若水見何捕頭不肯轉身，腳下一動站到何捕頭面前，看著何捕頭看向她時愣怔的表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何捕頭的道，「何必麻煩紫鵑，你教我好了……」此時的若水只穿了一個抹胸站在他的面前，若水聽見他喉嚨里傳來咕咚一聲，何捕頭回過神來，立馬閉上了眼睛同時轉過身道：「我……我還是去叫紫鵑吧。」

  何捕頭的神情顯得有些慌張，話還沒說完，就急著抬腳走了。留下若水一臉不解的站在原地。

  若水見何捕頭即將走遠，身子一閃再次攔下何捕頭，「不……你來……」除了何捕頭以外，若水還是有些不習慣陌生人別人近她的身，那樣會讓若水感覺不舒服。

  何捕頭見若水執拗，知道推脫不過，閉上眼睛替若水整理衣衫。若水感覺到他的手有些發抖，本來一個非常簡單的帶子，好幾次都被他系錯了。三月的天氣很涼爽，甚至還有些冷，可是何捕頭的額頭已經緊張的冒出了汗珠，手下也有些慌亂。

  何捕頭越是著急系好。就越是系不好，也不知是因為他閉著眼睛的緣故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反正就是系不上，最後只好放棄了，駑懦半天道：「我……我還是叫紫鵑過來幫你吧。「說完轉身就走了，就像是後面有惡狼追趕一樣。

  若水不知道為什麼何捕頭會那麼緊張，從見他第一眼的時候若水就知道他不是那麼沉不住氣的人。

  等到何捕頭再次出現的時候，若水問他道：「你……害怕若我……」若水有些傷心。

  若水剛說完，何捕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紫鵑，聽若水問這一句話，突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還未開口，紫鵑已噗嗤笑道：「若水姑娘真是風趣，能讓我家少爺害怕的人恐怕還沒有出世呢。別說是若水你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是江洋大盜站在少爺面前，我家少爺也是不會怕的。」

  若水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那剛才他為什麼會那麼緊張?」若水問的是紫鵑，紫鵑因為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正要反問若水，卻被何捕頭咳了一聲給打斷了。

  然後何捕頭又盯著若水道：「不是，若水……男女授受不親，難道你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