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只是客觀一點而已，你放心，南宮清這個賤人我是一定會殺的！」陸林打斷他焦急的話，慢慢地說。楚陌寒反手按著她的肩膀，重生之後的陸林為什麼他越來越看不懂了，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越來越不了解你……」楚陌寒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失禮，慢慢鬆開手。「我也越來越不了解你了，以前的你很高傲，即使是自己挨百刀也要讓傷害你的人挨一刀，可是現在你很奇怪……」陸林低聲說，嘶啞的聲音里，聽得出一絲哽咽。楚陌寒一怔，她那黑色的身影已經如同一陣黑色的霧氣一樣從眼前消失了。他轉過身，看著茫然的夜色，心底刺痛，悵然無措。

  前世，楚陌寒只是陸林的靈寵而已，面服心不服。

  這一世其實她很想了解楚陌寒的。大概是前世得不到，所以這一世她更加想追尋，可最後卻發現，她還是得不到！她不是神，不是鬼，不是畜|生，她不可能冷血無情，一無所求，她心底有溫情，有時候午夜夢回，忽然想起慘死的玄天宗眾人，她還是會心痛不已。

  她想起前世死在南宮清手下的自己，想起玄天宗血流滿地，她無法平靜下來。復仇是一場盛宴，她要慢慢品嘗。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想阻止一切的發生！不是站在世界的巔峰，就可以毫無畏懼。陸林有些茫然地在大街上行走。「許一個願望吧，這許願燈，可是百試百靈的！」前面的河邊，燈火輝煌，不少許願燈在河中漂流，岸邊圍了許多男女，看著自己放下的許願燈漂走，帶著憧憬的目光。

  「姑娘，買一個許願燈吧吧，只要二十文！一定會心想事成哦！」一個小販走過來，看她衣著不錯，就殷勤地向她推薦。陸林看了一眼他手中五彩斑斕的許願燈，見他滿臉風霜，小本生意不容易，就給了他一個銀幣，隨手拿了一個許願燈。

  小販笑著在她身後道：「姑娘，許了願，點燃燈，放進河中，河神會聽見你的願望的！」河神？這世界上若真有神靈的話，那他們每天一定煩死了，每天要聽這成千上萬的願望不說，還要負責幫他們實現。神？多麼可笑！

  她的世界裡從來沒有神，只有她自己！走到河邊，隨手用打火石將許願燈點亮，拋進河水中。如果真的有河神存在的話，她倒寧願讓他們清淨清淨。她的許願燈漂到河中，忽然和另外一盞許願燈撞在一起，河面上刮過一陣風，她的許願燈忽然翻了，火焰忽然就把紙做的燈燃燒起來。而另一盞燈也沒有倖免，很快就被火舌吞噬乾淨。雖然那許願燈里沒有願望，可就這麼被燒了，心裡還是有幾分不爽。

  陸林抬起頭，冷冷的眸子看向河對岸，那燈是誰放的？驀然間，燈火闌珊處，那男子被燈火映得燦若流嵐，絕色的面孔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璀璨的紫色眼眸也同樣看著她。那笑容，恍如隔世。陸林心裡微微一動，很快地別開臉，順著河岸走開。走過一座橋，身後便多了一個人跟著，白色的衣擺在風裡忽然揚起，忽而落下。

  陸林向後瞥了一眼，冷冷地說：「楚陌寒，今晚怎麼還有閒情逸緻出來放燈？」「我來找你。」楚陌寒淡淡地笑著說，比起陸林的可以冷淡，他倒顯得從容許多。

  「我有什麼好找的。」

  「我來向你道歉，很對不起，剛才，我不該懷疑你的。」

  「無所謂。我不在乎。」「那燈只是隨手放進去，沒有許願，倒不小心撞了你的燈，很抱歉。」楚陌寒含笑說，「想不到，你也會跑到河邊來放許願燈。」「我沒許願。」「我也一樣，真巧。」

  「誰跟你一樣了。」陸林橫他一眼，「別跟著我。」楚陌寒道：「我們兩人住在一起，你走的路當然就是我應該走的。」陸林給氣得胸口微微起伏一下，冷冷地說：「我不回去了，天色尚早，我去逛街！」

  「嗯，正巧，我也想去街上走走，不如一起吧。」楚陌寒說的很自然，好像老朋友那樣。陸林的腳步忽然停下來，遽然轉身，那雙清澈的眸子裡閃現出寒光，看著他：「楚陌寒，你想怎麼樣？」

  「看你難過，想陪你走走。」他也不隱瞞，直接說出自己的意圖，他知道她不喜歡被人騙，那他就對她說實話。「你看錯了，我不難過！」陸林快速地說完，不想和他多說，轉身想走。

  剛轉了身，腳下忽然踩了一塊石頭，崴了一下，楚陌寒連忙伸手扶著她，陸林怒道：「放手！」楚陌寒淡淡地笑著，低頭看著她，卻沒有任何鬆手的打算，「我放手的話，你就摔倒了。」

  說著忽然把她攔腰抱起來，走到河邊一塊石頭邊，讓她坐在上面。一把她放下去，陸林就無情地把他推開，他一時不慎，被推得跌倒在地上，雙手撐著身後，卻看著她笑道：「為何別人對你好，你會很感激，偏偏我對你好，你就一點兒都不領情？」

  這句話一下子說中陸林的痛處，她對他的種種示好，確實一向都是恩將仇報，從不在意，而別人對她一點點好，她就會對別人好十倍！

  這事她沒有辦法解釋，只能抿著嘴唇，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楚陌寒看著她，見她眉眼之間淡淡的憂愁，不忍心繼續拿話讓她為難，從地上起來，在她面前單膝跪著，伸手去碰她的腳。「不用。」陸林抬手把他擋開，轉過眼，看見他紫色的眼眸，微微一失神，便說：「沒有崴到。」

  楚陌寒抽回手，慢慢站起來說：「我陪你走走吧。」陸林沉默了一下，還是站起來，聲音沒有多大的起伏，「不用了，我該回去了。」她慢慢轉身，腳踝有些疼，不過疼痛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她也就能若無其事地離開。「我要走了。」楚陌寒看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話。「嗯，你也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陸林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俊美的臉上，有種難捨的感情，不禁一愣，「你要去哪裡？」「我要離開這裡了，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陸林覺得那一瞬間自己腦子裡是空白的，突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終於要離開了嗎？心臟的部位，空了一陣，陸林才聲音乾澀地開口：「恭喜你，祝你早日稱霸修真界。」

  「沒有那個打算，當年，在九重天上，我都沒有打算稱霸。」楚陌寒失笑，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感情。陸林怔怔地看著他，她能看見他笑容里的無奈和悽苦，稱霸這種事，究竟還有幾分意義？

  一個渴望與九重天上神平等的最強神獸，抗爭了，失敗了……同樣是無可奈何之人，身不由己。「沒關係，好好修煉。」

  陸林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輕快一點，「日後我們有緣，自然會相見的。等我報仇了，我把南宮清的腦袋送與你踢球玩。」

  楚陌寒心裡微微一動，這丫頭嘴硬心軟，嘴巴上說得雖然很不在意，可是話語中淡淡的關心，還是讓他很感動。「好，一言為定。」「一言為定！」陸林伸出手，和他擊掌為盟。遠處的許願燈慢慢順著水流飄過來，那璀璨的火光，映得兩張年輕的臉格外生動。

  和苻蘺仙子比試的前一天晚上。

  「小姐，明天，您就該和苻蘺仙子比試去了，怎麼辦啊……」櫻珠著急道。

  陸林淡淡笑著，道：「這幾天一直修煉，今晚是應該放鬆一下。」

  「啊？」櫻珠驚訝。

  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小姐御劍飛行離開了！

  夜色迷人，涼風如水。

  渝州城內。

  陸林的一處小宅子裡。

  陸林走了進來。

  「轟。」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宅子後的花園裡，一磨盤大小的石頭，在一柄骨刀的插入後，碎裂成了碎片。站在不遠處守候的冰，嘴角不斷的抽動，不敢置信的看著陸林，那看起來平庸之極的陸林。曾經叱吒風雲的魔道至尊……

  人人聞風喪膽的滅世邪修……

  花園中，陸林握住手裡的骨刀，嘴角洋溢起一絲笑容，傲然之極。

  少顥飄在空中，呵呵笑道：「怎麼了？楚陌寒那小子走了，你傷心了不成？」

  陸林冷色冷冷的，道：「我沒有心！」

  天光大亮，最後的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

  清脆的鐘聲響徹比武現場，擂台上苻蘺仙子登上了擂台，陸林卻還沒有出現。「一炷香時間，若陸林在不出現，視為放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香菸燃盡，陸林還沒有來。「時間到，陸林放棄，比試開始……」

  「誰說我放棄了。」修羅場上主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劃破整個寂靜的會場，冰冷之極的傳來。冷酷而帶著鐵硬。本來一片平靜圍繞在會場周圍的眾人頓時譁然，滿臉喜悅的齊齊轉頭朝發聲處看去，玉清峰峰主陸林來了。

  「來了，來了……」一片驟起的喧鬧聲中，會場的東北角上，兩道人影飛縱而來。

  當頭，陸林那一身月牙白早已經染成了灰色，上面鮮艷的紅梅已經轉為烏紅，一身污濁。但是就是這份污濁，卻襯托的陸林越發的肅殺和鐵血，本來的清冷在這份血色的醞釀下，散發出剛硬之極的鐵怒。衣帶飄風，一地殺氣而來。不知不覺，沒有任何想法，這一方的看客立刻移動步伐，為陸林讓開了前進的道路。

  驚天的叫喊聲中，一條筆直的道路，在人山人海中分裂開來，直通高高的擂台。陸林一臉冰冷穿過層層人群，朝擂台走去。

  沿途，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這般驚人的殺氣，幾乎讓他們膽寒。身後，冰提著陸林已經抓斷了幾條琴弦的破琴，微微皺著眉頭跟在陸林的身後，這手中的瑤琴沒有辦法用了，陸林今日用什麼進攻。灰衣飄飛，驚人的殺氣逼近。

  「借用。」一步走過一等著最後慶賀第一名的樂器團隊前，陸林一把抓過當頭一女子手中抱著的的一琵琶，倒提著就朝擂台上走去。修羅場上站立的主持人見陸林來了，當即轉頭看了一眼貴賓席上的蕭雪涯。「終於來了。」蕭雪涯此時也看見了一身血色，滿臉鐵怒的陸林，那心整個的鬆懈了下來，終於來了。

  看來這幾日一定經過了太多的激戰，瞧那陸林的一身，不知道多艱險才能來，不過只要來了就好，活著就好。當下不等旁邊的中年人吩咐，立刻朝著那修羅場上的主持人一點頭。主持人一收到蘇婉容的吩咐，根本不管旁邊其他人鐵青的臉色，立刻高聲道：「好，既然陸林沒有放棄，那麼比試就此開始，這玉清峰峰主之位，能否守住，待看陸林能否贏苻蘺仙子！」

  「慢！」地長老站起來。

  蕭雪涯不悅道：「這是公審的結果，難道你們長老院想要反悔？」

  苻蘺幽幽道：「長老不必擔心，我必定能贏峰主。」

  苻蘺沖陸林一笑。

  ——----渝州城——————————

  南宮雲天沉吟了一瞬間，淡漠的道：「走！我們南宮家的人去青雲派！」

  白影飛舞，一襲白色鑲金的長袍緩緩的消失在了樹林中。幾處陣勢一錯，樹林依舊還是那片平平無奇的樹林，只是中間多了不少倒塌的樹木而已。天色深藍，春光明媚。

  陸林畢竟是陸林。

  苻蘺也不喜歡故意刁難陸林。

  所以陸林贏了。

  所以長老院的人臉色很差！

  蕭雪涯微笑，道：「陸林贏！」

  所有人沸騰了！

  地長老大怒，道：「苻蘺！你居然敗給陸林？你怎麼有實力當冰雪峰的峰主？本來你師父死了，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你當峰主，但是你敗給陸林！這！氣死老夫了！」

  蕭雪涯無視憤怒的長老，道：「我宣布，陸林的峰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