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收拾殘局(上)
2024-09-22 03:11:35
作者: 燒餅夾肉
把幾乎所有的警力都調出去,為的就是警局裡的某件東西,那個用法術畫在宣傳畫冊袋子內側的地圖,正是警局內部的建築地圖,昨天劉佳慶雖然遇到暗殺,仍然堅持完成了警局的訪問之旅,他走過的地方,正好是那地圖上畫好的路線,只是讓門丁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進來的不是人,而是鐮形蟲。
對於門丁的存在,鐮形蟲似乎也很困擾,所以它再一次湊近,幾乎快跟門丁面對面了,鉗形口器錯動不休,只要向前探一點,就會正好撞在門丁豎在臉前的無名刃。
但是,最後它放棄了,來到門口,用觸角撥開門栓,走了出去。
果然,門丁有些傷感,因為這再一次證明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平凡的人類。
幾分鐘後,門丁才走出來,打開無線電,裡面一連串響起有節奏的雜音,是用手指敲出來的,那是事無按照地圖位置編好的,每一次連續的敲擊都在指示鐮形蟲指示的方位,未必精確,但是足可以證明它不是偶然來的。
跳上一輛電瓶車,門丁追了上去。
幾分鐘後,無線電里急促地響了幾聲,那表明他已經接近了。
不能離得太近,會引發鐮形蟲攻擊,倒不是打不過它,只是想要看看,它來到底是要幹嘛。
鐮形蟲出現在路上,走的很是肆無忌憚,很難想像,這裡要是有人的化,會遭受到什麼樣的待遇,大概是不太可能有讓路慢行這種事。
是個菜鳥,門丁暗道。
人間的環境對於地獄生物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環境,其實鐮形蟲的觸角是可以捕捉到無線電波的,可是警局位於江門市中心,各種電磁干擾非常多,面前這個,很顯然對於怎樣從這些干擾中找到對它有威脅的波動沒什麼經驗,還有,電動車雖然沒有太大的震動,可要說一點動靜沒有,也不可能,走在前面的鐮形蟲無法分清遠近,不能把遠處的機動車道上的行車和行人產生的震動,和在身後不遠的電動車震動區別開來。
是臨時召喚出來的,何必花這麼大的功夫?這裡已經沒什麼人了,隨便找個小偷都行,大不了事後滅口嘛……門丁拿起無線電,按下三長兩短的信號。
從現在起,需要進行無線電屏蔽,因為鐮形蟲正拐進一棟樓里,要說在外面還能渾水摸魚,樓里的環境可就安靜太多了,再開著無線電,就會被發現。
檔案館,讓一隻鐮形蟲來檔案館查資料嗎?
正要跟進去的門丁突然停下腳步,在路上來回尋找,具體找什麼,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鐮形蟲會飛,為什麼一定要走著來?剛吃飽,所以要消化一下?
路上有灰色的粉末,很少,肉眼幾乎看不清,來時的路上也有,看起來它是打算繪製一條路線,奇怪,它知道自己怎麼走,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懷著滿腹疑問的門丁正要跟著進檔案館,發現鐮形蟲居然又出來了,看都不看近在咫尺的門丁,朝著另外的方向快速爬走。
搞什麼?
門丁本來想跟上去,卻鬼使神差地走進檔案館。
有了在外面留心的注意,現在全部的精力中,有相當大一部分就分散到注意地上的痕跡上,門丁很快發現,鐮形蟲根本沒有上樓,行動痕跡全在一樓,而且看起來,似乎有某種規律在,粗糙,但絕對不是亂走。
在手掌上,門丁把自己剛才經過的位置,鐮形蟲行走的路線畫出來,腦中一點一點拼出了大概的雛形,然後,他抓起無形電,擰開電源,「幹掉它!立刻,馬上!」
無線電里沒有聲音,緊接著,刺耳的槍聲響起。
「嘶……」
驟然被襲的鐮形蟲憤怒至極,想要把攻擊它的人撕成碎片,然而所有人都在建築物內,離它有段距離,而且短時間內的爆裂彈形成的彈雨讓它在還沒有來得及鎖定目標時,被哀鳴著被打倒。
等門丁來到近前時,看到的就是一個被打得渾身是洞的破蟲子,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周圍都是它灑落的粉末。
「它在布陣,」門丁在無線電里說,「都先別下來,防止出現意外——」
鐮形蟲的口器突然錯動起來,它的頭朝地上撞去,門丁心中一動,趕忙向後猛退,就看到鐮形蟲的口器與地面碰濺起火花,藍中帶白的火苗不帶任何熱量,卻迅捷地撲過來,穿過他的身體,朝著來時的路燒過去。
火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了。
刺耳的警報聲隨之響起,讓門丁有些摸不清頭腦。
「毒素警報,開啟噴淋系統……」
沒有絲毫感情的噴淋器把帶著濃重消毒水味道的水噴得到處都是,順便把門丁淋得一身都是水。
什麼時候有這裝備了?門丁抬起頭,捕捉到天台上的某個黑衣人。
結束了?
門丁有些後悔,也許應該觀摩完整個過程的。
「還有最多幾分鐘,它就能把警局參觀完畢了,」山豬的看法也是一樣的。
「不用了,我已經可以畫出來了,把劉佳慶的參觀路線畫出來不就得了,」門丁甩甩頭,把腦中不安的情緒甩開。
監控沒有抓住鐮形蟲的行走路線,卻把劉佳慶的一舉一動都捕捉到了,甚至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對他的微表情進行分析。
依舊是虛假的微笑,言不由衷的表達,缺乏誠意的演講,做作的肢體動作,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帶有極強烈的表演痕跡,如果說誰不會投票給他,偵探估計會是其中之一,跟他的主張無關,純粹是在偵探的眼中,他不夠真誠。
「那就是地獄生物?」山豬好奇地問。
「第一次見?」門丁一邊盯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一邊在紙上忙碌。
「不是說人類根本看不到它們的樣子嗎?」
「因為它想讓你看見,你就看見了,」門丁筆尖微頓,又恢復如常,「你不覺得它太張揚了嗎?就像一個敲鑼打鼓的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偷東西,而且,作為一個地獄生物,它最多算是個微不足道的,塵埃一樣的生物,它的優勢在於它驚人的數量,還有頑強的生存能力,僅此而已,論起戰鬥力,它連食腐獸都不如。」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召喚出更強大的地獄生物嗎?」
「有可能吧,」門丁抬起頭,略感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山豬,「你今天的好奇心蠻旺盛的。」
「是嗎?」山豬擠出一點笑容,比哭還難看,「你還不知道我們剛才用的是什么子彈吧?」
「不是爆裂彈嗎?」門丁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是最新的改進型,」山豬拿出一發子彈,「理論上講,它可以擊穿食腐獸身體上最堅硬的頭骨,就這樣一發就可以,而且還會在它體內引發爆炸,讓它在第一時間受到重創,失去行動能力,可是今天,我和我的隊友一共向你說的鐮形蟲發射了121發這樣的子彈,還是讓它留下了最後一口氣,差點傷到你。」
「你可能對地獄生物有什麼誤解,」門丁心中瞭然,「地獄的環境異常殘酷,在那裡成長的生物,適應力很強,強到隨時都在進化,你今天得以的經驗,不等於明天一樣會有效,越是等級高的生物,適應能力就越強,進化速度也越快,你用來做實驗的食腐獸,一定是很久以前就被抓住的,再拿一個新近捕捉的,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結果。」
看到山豬臉現苦澀,門丁還默默地補上一刀,「這就是為什麼修道士曾經是國之支柱,棟樑之材,因為只有懂得從空氣中抽取宇宙能量,使用法術的人,才可以殺掉地獄生物,不管它怎樣進化,在宇宙能量面前,都不堪一擊,可是人間的修道士因為無法進化,無法再有效地從空氣中抽取宇宙能量,受到了極大的削弱,正所謂此消彼長,地獄生物正是發現了人間的變故,才會非常活躍地試圖衝破桎梏。」
「一定是有人搗鬼,不然不會出現這種變化,」山豬眼中閃過寒光。
「不止你一個人這麼想,」門丁滿意地拎起面前的紙,「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宇宙能量可以說一直都在變化,也可以說從來沒有變化,跟宇宙相比,人類的歷史太短暫了,明白道理很容易,怎樣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才是讓我們度過危機的關鍵。」
「這是——陣法?」山豬沒有再追究,他本來就不擅長研究這種高深的學問。
呈現在紙上的圖案並不複雜,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簡化版的八卦圖,跟萬豪公寓那個相比,它簡直粗糙到不忍直視,而且陣眼處是空的,八卦布局也有問題,至少從地面上看,有很多問題。
「其實你們早就知道了,對吧?」門丁出人意料地問。
山豬保持沉默,即不承認,也沒否認。
「警局舊址的歷史太久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也正常,」門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沒有繼續追問,「聽說從一開始接手這裡的時候,還傳出過鬧鬼事件,怎麼都沒有找到問題在哪,有人還提議說要請個法師來驅邪,呵呵,聽說從大牢里還真找來個傢伙,折騰了一整天,還真就沒事了,邢局跟我說這事的時候,笑的臉都爛了,哈哈哈……」
山豬沒笑,只是盯著他,一言不發。
「別緊張,這才只是剛剛開始,」門丁把手上畫有陣圖的紙交給他,「如果我沒猜錯,這只不過是一次試探,對方在想盡辦法地分散我們的力量,讓我們顧此失彼,不到最後的時刻,他們是不會把底牌亮出來的,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布局的高手,儘管他比我們還急,可是他仍然在小心地試探,不願意一次就投入全部的力量,是個職業選手,不是業餘的。」
「我們需要一個能說服上面的答案,」山豬露出一絲焦急,「希望你明白,這跟以前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門丁看向他的眼睛,可是山豬躲開了。
「好吧,那我們就只好也設一個局,讓他相信,我們的確是很蠢,」門丁笑道,「比如,抓到你手下里隱藏的內鬼。」
「又是內奸?」山豬的眼神凌厲起來,「你確定嗎?」
「他會這么小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本身謹慎所至,另外一個,」門丁指著山豬身上的衣服,「就算他沒有主動報信,也有人能偵測到你們身上的某種信號,知道你們沒走,你們這塊招牌還是挺管用的,擺在警局還能鎮宅,呵呵呵呵……」
「有方向嗎?」山豬的手不經意間拂過左肋下的地方。
「有」,門丁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曾經有一個人跟蹤我,還想宰了我,可是被我殺了,他是個血族。」
「血族?」山豬露出恍然的表情。
「等你跟我說沒有問題了,我再說我的計劃不遲,」門丁眯起眼睛,「為了調你們出去,我想不用多久,就會有隻能你們來解決的麻煩出現,也許是一個小時以後,也可能現在就已經出現了,當咱們都不得不從警局出去,被粘在某個案發現場,那就是他們行動的時候,如果到時候你們內部還有人走漏消息,那大家都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手得逞。」
這不是陰謀,是陽謀,不得不中招,能跳出來,就有贏的把握,不然,就只能一敗塗地。
警局外的一處天台上,有個穿著西裝的白人男子,眼睛泛出死魚一樣的白色,銀色的長髮隨風飄舞,在他的腳下,兩具屍體被抽光身上所有的血液,大張著恐懼的雙眼,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容,地上用血畫出的六芒星正逐漸散去光芒,重新變得暗沉。
「呱呱……」
一隻烏鴉從警局方向飛過來,落到白人男子的肩膀上,不停地叫喚,像個士兵向自己的長官匯報情況。
白人男子耐心地聽完,用手輕撫烏鴉的羽毛,死魚一樣的眼睛裡閃爍著懾人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