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沒有人可以逃脫

  一個可以把神魂外放，遨遊世間的得道高人，到了這一步，已經接近修道士們傳說中的半仙之境，這樣的人，在世俗間還能有什麼能打動她的？錢？一個強壯的男人？愛情？呵呵，真好笑。

  「門丁先生？」面對突然發笑的門丁，保安有點不知所措，他的眼睛裡露出這人估計有病的神情，還在考慮是不是要請老闆重新考慮一下見他的決定。

  「哦，沒事，可以進去了嗎？」門丁回過神來，打著哈哈往裡走。

  張順是個挺客氣的人，客氣裡帶著虛偽，在道上混得久了，再加上商人的世故，讓他給人的第一感覺極難讓人信任，就算他身上的西裝是定做的，很考究的，可是他待人接物的樣子，依然是那個開小飯館的小老闆，由這樣的人掌握著上百億資金的來去，實在讓人很難相信。

  

  「門警官，稀客，」張順巴結中帶著一絲畏懼地與門丁握手，「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以前只敢在人群里偷偷看一眼，現在還能跟您握手，榮幸，真是榮幸。」

  先把自己放在一個極度卑微的地位上，算是一種自我防衛麼？

  「張老闆真客氣，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是個小警員罷了，」門丁不太擅長這種客套，要是面前的人還是個小飯館的老闆，他寧願要一碗陽春麵，再來幾瓣大蒜，想問什麼問什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坐在金碧輝煌的辦公室，一整個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都準備著為他倆的談話挑毛病，在今後有可能造成麻煩時，用各種「正當手段」，保護這位看起來很無辜的代理人。

  「可別這麼說，您是誰呀，邢局長的高徒，道上的兄弟要是誰惹到你們爺倆兒，真的是做夢都要嚇醒過來，」張順皮笑肉不笑地送上一記馬屁。

  「這話說的，帶刺兒啊，」門丁眉毛一抬，「這麼說，張老闆還在道兒上混？」

  「早脫離苦海了，」張順擺手，用以掩藏心中的不安，「是為了萬豪公寓的事來的吧，唉，出了這種事，真是讓人痛心，我已經把慰問金送給家屬了，還安排了他們家幾個年輕人進公司打工，民營企業嘛，也幫不了太多，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

  「為什麼要在那兒蓋公寓？」門丁也不想再兜圈子，在他看到張順的第一眼，實際上就已經失望了，這個傢伙很像一個背鍋俠，不太可能知道得很多，也許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往文件上簽字罷了，說不定還得靠秘書指點簽在哪。

  秘書，從保安，直到張順，中間沒有秘書，也沒有別人來干涉，萬豪地產有25層，各個項目的負責人過手的資金往少了說都得有十幾個億，可是他只不過是跟保安說了一聲，馬上就見到了張順，萬豪地產最大的老總，中間沒有任何人阻撓，現在只有他和張順兩個人，門口的秘書更像是無視了他和張順的存在，對於他倆的會面也沒有保持哪怕一點關心，甚至都沒有為辦公室里送上一杯茶水。

  不是不專業，是根本不在意。

  「那片海灘我們剛買下來，」張順笑呵呵地，「原來就是個野灘，你也是江門人，應該知道那裡挺多人去的，也不知道怎麼就沒人開發，在我看來，蓋個樓，再弄些旅遊項目，分分鐘就把投資賺回來了。」

  「你也是江門人，應該知道那裡不適合蓋樓，」門丁也笑了，「全是流沙，弄個帳篷都壓不實，老被風吹跑，有時候風浪大點，海水會一直漫到公路上，在這種地方蓋樓，還蓋那麼高，居然還沒有馬上塌掉，張總，不給個像樣的解釋，說不過去吧？」

  「奇蹟，是由人來創造的嘛，」張順表情明顯地僵了一下，再笑時就有些勉強了，「我知道警察總是多疑的，不過，你看，我有一堆的證明文件，表明那裡肯定能蓋樓，而且，它不是確實沒塌嘛，你可以隨便查嘛，還能有什麼解釋，技術的事，我哪懂啊，要不我把企劃部的人叫來，讓他們給你說明一下？」

  「不必，」門丁沒有追究這事，很有些意味深長，「相信就算他們來了，也說不清楚本來一大片的流沙地，怎麼就出了一塊正好適合蓋大樓的地質狀況，對吧？」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啊，一整塊的大石頭，」張順很誇張地張開雙臂，「還是嵌在更大的岩石地層上，地質探測報告出來，那票專家都看傻了，把樓蓋在那上面，真的是，海嘯來了都能撐到最後的。」

  不是，一定是用陣法改變了地層的結構，眉月，一定是她，目前也只有她，移山填海，古人未必有這種大神通，可改造一定區域內的地貌，讓沙灘上可以蓋一棟房子，還是完全可以的，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那樓到底是用來幹嘛的？

  張順在說起這事的時候，神色不自然，語氣裡帶著格外誇大的成分，眼睛裡還有恐懼，哦，看來他是親眼見識過神通的人，這麼機密的事情，怎麼會讓他這樣的普通人接觸？震懾嗎？

  想到此，門丁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時，卻突然停止了就要脫口而出的問題。

  空氣——好特別的味道。

  雖然已經很淡了，可是還能聞到空氣中有一股很特別的味道，就算空調不斷地把新鮮的空氣打進辦公室，仍然無法把這股味道完全去除，除了這味道太特別，還因為留下這味道的人剛離開沒多久。

  眉月的味道，不過，身為一個得道高人，封閉體味，避免留下線索，不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嗎？為什麼她會如此彰顯形跡，生怕我不知道似的，除非——

  「打擾了，」門丁起來就走，沒有半點猶豫。

  張順反倒傻了，口若懸河的吹噓被打斷，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門丁離開，死活想不通這貨來這裡是要幹嘛。

  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也許可以用些小法術讓張順說出些有價值的線索，但是辦公室不是一個好地方。

  中醫有望聞問切，修道士同樣有類似的辦法，除了看自己和他人身體和精神的異狀，還用來觀察敵情，注意周圍環境，高明的人，甚至還可以利用其中一兩種辦法，留下訊息。

  眉月，就是在用氣味留下她想要留下的信息，也許不複雜，但是夠用了。

  辦公室里有監控，出來的時候，門口辦公桌邊的秘書一邊打電話，一邊在用餘光盯著我離開的背影，其他工作人員里，至少有四個人始終在用警惕的目光打量這邊，還有一個——他放在飲水機上的手被開水澆到，沒有退開，反而用另一隻手摸進懷裡，像是要掏什麼，不是槍，而是別的東西。

  張順是傀儡，公司運作的負責者另有其人，那棟樓對他們很重要，重要到要用到這麼多人來關注有關它的任何事情，重要到連眉月都想要尋求別人的幫助，可是又不能明說，只好婉轉地用這種隱晦的方式……

  張順說的全是廢話，可是門丁仍然覺得不虛此行。

  「喵嗚……」

  憤怒中帶著悲傷的貓叫讓門丁怔住，剛出大樓的腳步微頓，隨即就憤怒起來，從沒有過的怒火，燎原之勢吞沒了他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