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定遺漏了什麼

  老七也許喜歡偷奸耍滑，但是只要有時間，他一定會守在店裡，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他會越來越精神，抱著本符咒大全，讀得搖頭晃腦的，也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個啥。

  破門「吱呀」地響了一聲，在午夜寂靜的環境裡，足可以讓人頭髮根都豎起來。

  見過大世面的老七把書往下放了放，盯著被風吹開的門縫，與平常的油滑和世故不同，現在的他雲淡風清，一派高人風範。

  風裹挾著一張煙盒裡的錫紙，闖進門內，在不大的店裡轉悠，風並不強勁，卻很堅持地把門撐開，直到在店裡逛夠了，才轉回頭，帶著那張錫紙，輕飄飄地飛走。

  「唉……」老七長嘆，手裡不舍地拿著書，信步走了出去，沒有想鎖門的意思，也並不在乎自己這份家業，他甚至連看都不看櫃檯里放著的大摞現金。

  街上幾近無人，錫紙飛得肆無忌憚，遠處曾經的聞家大廈，如今重新立起水泥樁，新的，更加壯觀的大樓正在拔地而起，風帶著這片錫紙，徑直朝著這個方面飄去。

  老七的步伐始終如一，神色淡然地進了工地，走上還沒有完工的樓梯。

  一個袋子迎面飛來，老七停下腳步，即沒躲閃，也沒迎擊，只是淡淡地看著，直到袋子快到他跟前時，九十度角往下落。

  是個看起來挺奢華的黑色皮袋，拉鏈是打開的，裡面是整整齊齊的大額鈔票，還有一張證件。

  「事成之後，你會收到一張卡，」沒有人，聲音迴蕩在這一層的空間，聲音不響，只到讓一個人可以勉強聽清楚的程度，再遠一點就聽不到了，「你想要多少，那張卡里的數字就是多少。」

  

  老七低頭看看那個袋子，又抬起頭，頗有些欣賞意味的盯著那張還在飄蕩的錫紙，「聞風而動，能把這小小的帶路法術跟千里傳音合二為一，當得起一句讚嘆。」

  「所以，你應該很清楚，跟我合作是明智的選擇，至少你不會吃虧，」聲音里透出一股得意，好像本該如此，不過這計馬屁拍得他很爽。

  「我隨便說說的你也信，」老七面容冷下來，「法術疊加早在法術初創時就已經開始，只有自以為是，夜郎自大的蠢貨才會覺得自己會了幾手不入流的小玩意，就能笑傲江湖，跟你這種二桿子合作，我怕哪天一不小心被自己笨死！」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聲音裡帶著怒氣，「要是你敢再踏出一步，就別想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我嚇大的，」老七頭也不回地下樓，「別以為聞家傍上了大樹，你就可以這麼跟我說話，以為把聞家的氣運壓在江門龍脈上，就能借龍氣一飛沖天，老子要是不爽，把你們的氣運再斷幾回，我倒要看看，到時候誰敢給你們出頭！」

  「你敢斷我聞家氣運？」聲音里驚怒交加，「那我就——」

  「唰……」

  錫紙一分為二，聲音也戛然而止。

  「原諒他吧，現在的小孩子總是這麼沒有禮貌，」聞如嫣從支撐柱後轉出身形，似乎她剛才一直在那兒。

  「還沒走嗎？」老七這時語氣才緩和下來，「聞家要是在新年到來前，還有一個人在江門，等待你們的，就是飛來橫禍，這是天命，誰也不能違抗。」

  「就當是幫我最後一個忙吧，」聞如嫣言辭肯切，「我一直沒有讓你失望過，你也一直沒有讓我失望過，對吧？」

  「天命難違，」老七緩緩道，「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聞家幫了我，對此我銘記於心，但是如果我摻和你們的事，就是有違天道，不光會對聞家的氣運產生影響，我也難逃一劫。」

  「就是一件東西，」聞如嫣微笑，「我可以向你保證，對你的氣運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只不過有你的幫忙，我能少掉很多麻煩，海關那邊，你比我熟，本來我出面，也能辦的，可是這樣一來，就平白增加了變數，我想安安穩穩地離開江門，再也不想有什麼波折了，你精通卜算，想必能測出此事吉凶。」

  「哼，天威難測，」老七冷笑，「當我是第一天出來混的雛兒？要是占卜真的能算命，我輩中人早就飛升天界了，還要在人間苦熬麼？好吧，告訴我名字和物品，我只需要知道它是大是小，最好別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一定不是，」聞如嫣笑的很迷人，「你不會偷看吧？」

  「要是你騙我，我一定會，」老七走下台階，聲音里充滿惆悵，「走吧，都走了，這天，這地，怎麼就養不住你們了……」

  在離此一百多米開外的山上，門丁盯著望遠鏡里老七單薄的身影，直到看到他離開大樓，出現在清冷的街道上，才放下望遠鏡，良久不語。

  直到凜冽的山風吹得他打了個狠狠的冷戰，門丁才回過神來，朝著身後破敗的教堂，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它走去。

  沒有異樣的波動，他的腳站在破舊的台階上，石縫裡的青草已經枯萎，面前的門更加破舊了些，只不過，離崩潰還有段距離。

  要是換作以前，少不得要暴力破門，不過現在——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門丁手按在門上，嘴裡念的卻是東方的法術，邊說邊朝門上撞去。

  沒有發出響聲，他再睜開眼時，人就已經在教堂里。

  落滿灰塵的木頭長椅，還有被砸出大洞來的地板，踩在腳下吱呀作響的地板，悲憫的神像俯視著他。

  「這裡是一切的起點，也必將是一切的終點，」門丁對自己說完這句話後，似乎打開了一道鎖鏈，心裡沒來由地一陣舒暢。

  不管自己變成什麼樣，始終還是離不開這間教堂。

  門丁像頭一次來到這裡，仔細地察看著所有的細節，不放過一點可疑之處，甚至一片木屑都能吸引他的注意，讓他看上老半天，他的時間不多了，可還是不能放過任何痕跡，老七不重要，他跟聞如嫣之間有什麼勾當不重要，至少都沒有這間教堂里的垃圾重要。

  第一次來這裡，他以為這裡只不過是又一個案發現場，也許情況對他不利，但是他有信心從這裡活著走出去，至少帶著人質一起，然後突然一切都變了，他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腦袋裡多了許多東西，在他面前變異的的神父，發瘋的犯罪分子，劉家福，劉江，劉佳慶……

  門丁的身體忽然僵住，為什麼要把這三個人連在一起，難道他們原來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