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逞凶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螞蟻一樣的人群擠公交，上地鐵，不管昨天發生過什麼，未來將會怎樣，先得把今天過完再說。

  

  警員編號0267，武志國，也是如此，辦好交接，領到配槍，檢驗彈藥，一番動作做完，他仍然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一邊坐在地上的警犬哈比也非常配合自己的主人，張著大嘴，打的哈欠比他還誇張，作為一隻體型瘦小的史賓格，大早上吃完早飯沒有抽空打個小盹，簡直太難為狗了。

  「唉，這就是生活啊，」武志國拍拍狗頭，牽著它走出值班室。

  作為地鐵巡邏隊的一員，武志國牽著警犬墜在七人小組的最後邊，與在值班室不同，他聚精會神地觀察著來去的人群，他的狗也有樣學樣，十分嚴肅，只要一聲令下，它就要衝過去，用自己靈敏的鼻子找到愚蠢的人類藏的壞東西，嗯，讓它沒辦法打盹的，都是壞東西。

  不出意外的話，無聊的一天很快就會過去，雖然大家都很用心地工作，不過武志國已經在考慮中午飯該吃什麼了，反正不要盒飯，哈比的食慾最近也不太好，正好改善一下伙食……

  「哎，那位先生，你不能過去……」

  檢票員攔住一個身穿軍綠色衣服挎一個黑色大旅行包的男人，那個人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闖進安檢門，安檢門馬上就發出警報，然而他不顧阻攔，依然向前，瘦小的檢票員拽住他的包，結果被拖著向前滑行。

  巡邏隊快步走過去，散開，呈半月牙狀態把人圍住，逼到一邊。

  秩序很快恢復，那人沒有反抗，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也看不到什麼，身高足有一米九，寬厚的身板表明，他不是一個軟柿子。

  「先生，請把包放下，墨鏡摘下來，出示你的證件，」巡邏警員按照標準流程處置，同時示意武志國上前。

  「該咱們了，」武志國給了哈比一個堅定的眼神，結果發現自己的狗與往常不太一樣，在他牽繩子的時候，嗚咽著不肯上前，反倒夾著尾巴想往後退，看他的眼神也可憐的馬上要哭出來了，「怎麼了？哈比，上。」

  「嗚……」哈比尿了，一邊尿一邊哀叫，不管武志國怎麼拽，死活就是不願上前半步。

  「這狗今天怎麼掉鏈子了？」隊友不解。

  「可能是……」武志國像想到什麼，神經緊繃，把手放在槍套上，「現在，我命令你，把自己的包放在地上，雙手抱頭。」

  目標人呆呆地站在那裡，即沒有按照他說的做，也沒有逃跑的打算，氣氛十分詭異。

  「請配合我們的工作，不然——」

  離得近的人一邊說一邊上前就要把他身上的包拿下來，墨鏡男在此時動起來。

  看著魁梧的人，動起手來動作相當迅捷，離得最近的警員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人就已經飛起來，撞在一邊的牆壁上，摔倒在地。

  其他人見狀抽出警棍就要上前，沒想到墨鏡男已經發動起來，只是一閃身的功夫，人就躍出包圍圈，警棍紛紛落空，而他的路線正好選在武志國左手邊。

  武志國在拔槍和拽住他之前猶豫了片刻，只來得及伸出手，就覺得自己不是抓住人，而是抓住一列飛馳的火車，連人帶狗一起被帶到飛起來，他甚至看到自己的隊友離自己越來越遠，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荒謬，卻又真實無比，他的狗就慘了，想跑也跑不掉，繩子牽扯著它，不管它願不願意，都無法掙脫。

  「嘶……」

  裂帛的聲響出現在耳中，不等武志國判斷清楚，眼前的景物飛速下降，他馬上蜷起身體，在後背挨到地面的同時，竭力朝側面滾。

  他成功了，連人帶狗滾出去老遠。

  說時遲，那時快，不到幾秒，武志國就發現自己已經離剛才站立的位置有近二十米的距離，那個墨鏡男急剎車停住，轉頭返回來。

  他怎麼又回來了？武志國朝剛才摔倒的地方看，發現墨鏡男背的大背包正放在地上，背帶斷裂，一邊拉鏈被扯開，看來雖然這玩意質量不錯，承擔一個成年人和一條狗產生的拉力，還是有些力有未逮。

  驟然發生的事故讓行人下意識避開，空出來的空間裡只有正飛速接近的墨鏡男，背包，背包後面的牆壁。

  「不許動！」武志國拔出手槍，打開保險，才吼出聲，墨鏡男已經到了旅行包的近前，拎起包，對他的威脅置若罔聞。

  「砰——」

  槍聲在地下通道里悶悶的，雷聲一樣滾來滾去，還算情緒穩定的行人頓時炸窩一樣亂竄。

  「開槍啦！」

  「殺人啦！」

  「快跑啊……」

  武志國開完槍，把自己也嚇了一跳，自從當上警察，腰間的配槍更像一個裝飾品，他連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會在地下通道里，人潮如織的情況下，朝可疑份子開槍，尤其是對方似乎——

  墨鏡男怔在原地，墨鏡從臉上掉下來，露出一雙兇惡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武志國，臉上有個彈孔里卻沒有噴血，卻只是流出一點血。

  不是吧？這還是人嗎？

  就算沒看過殺人，好歹也見過子彈打在人身上各部位該有什麼反應，這——不科學啊！

  更讓他無法相信的是，彈孔開在臉上，按理說怎麼也會打在腦子裡，可是墨鏡男竟然朝著武志國衝過來。

  這下也顧不得許多了，武志國頻頻扣動扳機，眨眼就打光了彈夾。

  「砰砰砰……」

  連續不斷的槍聲讓人群更加驚慌，不明真相的群眾四散而逃。

  墨鏡男停下腳步，很不甘心地倒在地上，身上到處是槍眼兒，卻幾乎沒有什麼血流出來。

  糟了！武志國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似乎他剛才違反了用槍規範，在沒有確定對方是否會產生致命威脅時就使用槍械，現在還把人打死了。

  唉，今天果然不是個好日子，武志國一邊在心裡不斷地詛咒自己的衝動，一邊爬起來走到墨鏡男近前，探手去摸他的頸動脈。

  「咯……」

  墨鏡男突然張開嘴，把武志國嚇得一哆嗦，舉著空槍就對準他扣扳機，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禁不住瞪大眼睛。

  一隻蟲子從墨鏡男的嘴裡爬出來，看起來像是蜈蚣，兩對觸角左右探了探，一頭扎進地里，扭動了幾下身子就不見了。

  天哪，這裡可是水泥地啊！

  「武志國，把槍收起來！親娘哎，你怎麼開槍啦？」

  隊友此時趕上來，有人看到那個包放在地上，正要打開。

  「別碰那個包！」武志國厲聲大喝，甩槍瞄去。

  這可把他身邊的警員嚇壞了，幾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控制住。

  「叫拆彈組來，給市局報告。」

  「狗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