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趕盡殺絕

  黑暗裡，閃爍的人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螢光開始出現在某些人的身上，那就是剛才滾到地上的彈珠爆炸後產生的效果。

  「噠噠噠……」

  槍聲無情地響起。

  沾上螢光的人絕大多數是無辜的，跑來跑去的黑影里有很多也是無辜的，然而黑衣人手中的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慘叫聲如期而至。

  賭徒也許是可恨的，但至少還不到被判死刑的那種程度，可今天晚上，因為肖竹杉，這些人都得死。

  然而門丁更氣的是——

  

  「老七你個混蛋，居然調包！」

  剛才碰到帆布包的，只有老七，這個老滑頭剛才借轉手的功夫把東西調了包，剛才從他身後跑走的保安就是肖竹杉，如此重要的東西，不可能假借他人之手，閻立婷是個幌子，被人利用的工具！

  門丁噴火的眼睛惡狠狠瞪著老七，要不是頭頂上子彈橫飛，他恨不得現在就跳起來臭揍他一頓。

  燈光重新亮起來，老七雖然面呈尷尬，可是卻沒有不好意思的成分，直到槍口離他的腦袋不遠。

  「誤會，都是誤會……」老七臉上的汗都下來了，這貨不光看起來老成，人也相當地精於世故，見風使舵的本事，絕對是一流。

  山豬掀開臉上的面罩，此時的臉才是他真實的面容，彪悍，冷漠，「協助嫌犯逃跑，我可以把你就地槍決。」

  你應該先去看看肖竹杉死了沒有吧？門丁不解。

  從其他通道內湧出來的人給出了原因，跟著他的只有一個小隊，可是控制整個賭場的，還有另外至少三支小隊，這是一次預謀已久的行動，沒有一絲漏洞。

  感到老七求助的目光，門丁果斷拉開距離，做事不關己狀，「別看我，你剛才坑我的時候挺爽的，這鍋想必你自己背得動。」

  「不是啦，我是有苦衷的，」老七心知門丁是真生氣了，他瞥了一眼身邊的閻立婷，「能不能找個僻靜點的地方說話？」

  門丁瞟了一眼山豬，看他沒有反對，就陰沉著臉走到不遠處。

  賭場內的人驚魂未定，但是至少知道這個時候誰做主了，按照黑衣人的指示開始站隊，把受傷和死掉的人都空出來，一隻黑到發亮的狗被牽進來，看來今天晚上不找出目標，他們是不會那麼容易罷手的。

  「有話就說，」門丁突然覺得很累，他想離開這兒，離得遠遠的，好好睡一覺。

  「其實……」老七望了一眼被看押在一邊的閻立婷，相比他的惶恐，這個女人很平靜，或者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那樣，「她是我的女兒。」

  「哈哈，這個藉口不成立，換一個，」門丁覺得這個藉口實在太爛了。

  「是真的，」老七急了，「我和她媽媽以前相處過一段，跟我分手的時候，我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嘛，你千萬別告訴她，也別跟別人說。」

  「她的簡歷上可不是這樣寫的，」門丁可沒那麼好糊弄。

  「她爸爸早就知道，所以對她才不好，」老七有點難堪，「你也知道，做我這一行，有今天沒明日，看著誰都賣個面子，實際上不一定哪天就被宰了，屍首都找不到，要是有家室，老婆孩子都要受連累。」

  修道士比江湖人士可危險多了，門丁深有體會，「我看是你不打算負責，吃干抹淨就要抽身走人。」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老七難得正經起來，「別跟她說，算我求你，她受到的磨難太多了，就讓她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挺好，我就沒事的時候偷著看看她，就滿足了。」

  「我就再信你一回，」門丁也很嚴肅，「老七，咱們都不是笨蛋，有些話我只說一次，要是以後，你再設局玩我，咱們的見面方式就沒這麼愉快了，就算我想保你，黑衣人也不會放過你，你的利用價值還沒有大到可以讓他們隨意包容你的程度。」

  「我知道，就這一次，下不為例，」老七信誓旦旦地保證。

  「那麼問題來了，誰讓你來的？」門丁突然問，「是你女兒嗎？你以前從來不送貨上門的，這次抽的什麼瘋？講實話，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凡事都有例外嘛，」老七糾結了，那種為難的神情堆在他臉上，想要掩飾都掩飾不住，「你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說人話，」門丁面色陰沉下來，「老七，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他想保住那個人？不，他更像是不敢得罪對方，想給自己留條後路，賭場裡能讓他不敢得罪的人，該不會是六子吧？不過話說鬧的這麼大，六子都沒有出現，難道是情知不妙，先溜之大吉？

  「你就放過我吧，我還要討生活哪，」老七近乎哀求地，「六哥的賭場面子多大，我跟人家比就是個屁呀，別說讓我送幾張符紙，就是送炸彈，我捏著鼻子也得干哪。」

  「算了，我明白了，」門丁點頭，突然給了他肚子一拳。

  老七猝不及防，被搗個正著，捂著肚子弓成個蝦米。

  「這是今天你欠我的，」門丁很想再給他來一傢伙，至少讓他在床上躲半個月，可是看到閻立婷，又有些下不去手，「還總說自己未老先衰，我看你就算不衰，也帥不到哪裡去。」

  「你要保他？」山豬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不行嗎？」對於這個傢伙，門丁半點好感也沒有。

  「你保他，他將來出了問題，就要算到你頭上。」

  「那跟你有關係嗎？」門丁露出想找麻煩的表情。

  「沒有，」山豬示弱了，「我只是個執行者，就算你要報復，找我也沒用。」

  「哼，」門丁冷哼一聲，同時心中也升起一股無力感。

  是啊，就算把這小子揍一頓，又能怎麼樣？什麼都不會改變。

  山豬突然臉色有點難看，他按住耳機，仔細聽了片刻，「我們有麻煩了，尋靈犬沒有找到肖竹杉的蹤跡。」

  這倒讓門丁有些意外，剛才從黑衣人進來，到肖竹杉拿到符紙，加起來不超過一分鐘，也就是半分鐘多一點，螢光劑沾到身上是不可避免的，剛才的槍聲聽著凌亂，其實很有節奏，表明並不是胡亂掃射，是朝著身上帶有螢光的人精準射擊，即便這樣，仍然沒有命中目標，這實在是——

  能讓黑衣人都束手無策的人，果然有幾分本事。

  「要是你沒有發現，我們就只好……」山豬說到這兒，眼中寒光一閃，讓門丁禁不住心都收緊。

  「你該不會是想……」

  「他一定要死，」山豬重複道，「現在這裡一共有四千九百五十三個人，換一個肖竹杉，上級認為如果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那就值得。」

  這時，有黑衣人搬進來一個黑色的大箱子，放在其中一張賭桌上，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想到山豬剛才的話，「幾千條命，換一個肖竹杉？」

  「我只能告訴你，他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山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上級指示，活捉當然最好，如果無法做到，死的也行，我們已經想抓他很久了，這是唯一一次把他限制在如此狹小的封閉空間內，今後很有可能再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我也不想這樣。」

  「我還有多少時間？」門丁沒有跟他廢話。

  「最多十分鐘，」山豬看了眼戰術手錶，「他手上的符是你的手下送進來的，以他的能力，製作不了威力太大的符咒，肖竹杉隱藏的功夫一流，但攻擊手段強悍的不多，而且在施法時，容易暴露，所以你要是能誘使他施法，給我們時間擊傷或者擊斃他，就不必死這麼多人了。」

  門丁二話不說，重新走進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