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死磕

  用濁浪滔天來形容此時的海況一點不為過，就算是萬噸巨輪在這樣的大海里，也會像一隻無助的小鳥飛在颱風天裡一樣，然而排水量只有三百多噸的小漁船不緊不慢地在山一樣高的巨浪當中透出悠哉之意，就實在太讓人驚悚了。

  「是沙里飛，」邢海川篤定地道，「他當年的綽號是龍王，江門想要走海乾私活的從古代就有，他絕對可以算得上一號，論對江，對海的了解，江門沒有第二個。」

  「一個對水這麼了解的人，卻起了個沙里飛的名字，」門丁面色古怪，「水克土，他居然沒英年早逝……」

  「雖然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不過這的確是他的真名，」邢海川拿過茶壺，想要喝水，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死活倒不出來，「搞什麼，這裡的水——」

  門丁劈手奪過，把茶壺甩出去老遠。

  在外面撒歡的大狗正朝小屋跑過來，迎面過來的茶壺讓它產生了錯覺，這一刻，在它眼中，那不是茶壺，是門丁要跟它玩耍的玩具，於是它跳起來把茶壺咬在嘴裡，可是隨即就嗷地一聲慘叫把它甩開，與剛才的笨拙不同，比老貓還要迅捷百倍地閃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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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壺掉在地上，裡面的水呈膠質狀流出來，灑在地上以後，裡面有條小魚，只有不到小拇指大，跟個彈簧一樣在地上亂蹦，老半天都不消停。

  「這水——」邢海川不淡定了，「難道不是水？」

  「是水，」門丁看邊上的礦泉水瓶，有幾瓶摞在一起，還有包裝袋和塑封膜，但是緊挨著這些瓶子邊上，還有幾個散落的瓶子，看起來像是用過以後又重新灌裝的，出海的人重複使用塑料瓶再平常不過，「原來是這樣，找一下，這裡應該有個井才對！」

  「井？你開玩笑吧？這裡怎麼可能有井？」邢海川一萬個不信。

  雖然嘴裡說不信，外面還有強敵即將到來，兩個偵探還是禁不住好奇心，迅速地在小屋裡展開搜索。

  外面的範圍太大，小屋裡兩個人在短時間內搜索一下還是不難做到的。

  除了廚具，還有一些雜物，用完的紙箱，泡沫墊子，還有兩卷爛成一團的衛生紙，角落裡放著兩個柴油桶，刺鼻的味道讓人無法忽視，但是搬開以後，就發現兩個桶下面的地面與其他地方的地面有所不同，直到現在，門丁才發覺這座看起來不起眼的小屋其實一點也不簡單。

  慣性思維真的害死人，越是覺得不可能的地方，往往越容易隱藏一些死都想不到的秘密。

  「這地面——不是礁石，」門丁跪在地上，輕輕敲了敲，「是模仿礁石的紋路刻畫出來的，也不是水泥，更不是金屬。」

  「塑料，」邢海川用指甲在那裡劃了幾下，除了收穫一手油污，還有隱約的怪味，「工程塑料，硬度幾乎可以當成防彈材料了，看情況挺厚實，當初把這玩意運到這裡來肯定費了好大的功夫，還有，那好像不是單純的仿礁石紋路，倒像是——」

  門丁悶不哼聲地想要把那塊地面蹭乾淨，可是幾次都失敗了，「上面有塗層，表面的礁石紋路用的是立體列印技術，給視覺造成錯覺，大狗！把那個茶壺拎過來！」

  大狗一萬個不願意，可是對危險的直覺讓它還是飛快地叼住茶壺，晃晃悠悠地跑進來。

  「好樣的，」門丁拍拍它的狗頭，接過茶壺。

  粘稠的液體極不情願地從茶壺裡滴出來，門丁心中一動，直接上手，抹到地上，來回蹭了幾下，居然把地面蹭的更清楚，「是法陣！」

  地面上被擦乾淨的地方全是細密的線條，精緻的仿佛藝術品，很難想像，一些線條的羅列竟有如此的美感，然而裡面透出的某種氣息讓人只是靠近一點就覺得腦中鬼哭神號，頭疼欲裂。

  「地獄之門，」門丁抬起手，膠質狀的液體在手上緩緩流動，不但沒有落在地上，反而把他體內的符文激發出來，「這些是來自地獄的水，表面上是水，在人間也的確是以水的形態存在，不過當它與油融合在一起——」

  他說著順手拿過剛才改裝的燃燒彈，拔掉裡面的布卷，把手指塞進裡面，在油跟手指上的膠質相結合的瞬間，這些剛才粘膩的讓人噁心的物質活躍起來，紛紛朝著瓶子裡涌去，很短的時間就融合起來，淡紅色的油變成了透明狀，熱量迅速升高，瓶子也跟著變形，直到門丁都拿不住，甩手把它扔出去。

  瓶子打著轉飛出小屋，達到最高點的時候，瓶子裂開，裡面的液體與外界的雨水碰到的一瞬間——

  「轟……」

  半空里出現一個火球，衝擊波隔著近二十米把小屋打的嘭嘭作響。

  「砰砰……」

  山下馬上就響起槍聲，有人斥喝，還有人大聲呼喊，隨即「嗵……」

  槍聲很雜亂，沒有章法，聲響也各有不同，好像還有人落水，看來船上的人不光沒有受到訓練，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有人用炸彈招呼他們。

  「這什麼東西，這麼大威力？」邢海川比外面的人還要害怕，一想到剛才他居然把爆炸威力這麼大的東西放茶壺裡擱火上燒，他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人間有水，地獄當然也有水，」門丁臉色比他還難看，「只不過人間的水是貨真價實的水，而地獄的五行元素是顛倒的，水中含火性，土中有水性，萬物不生，卻邪生萬千妖魔鬼怪，彼此爭鬥不休，正如地獄混亂的五行，因此人間越是至純的五行元素，對它們來說越是致命的毒藥。」

  「咚……」小屋的牆壁上出現一個槍眼，緊接著又是一個。

  「現在怎麼辦？」邢海川從眼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我是不會跑的。」

  「也沒地方跑，」門丁拿起邊上的瓶子，擰開，笑的極其可怕，「你說他們要是發現咱們扔出去一枚大口徑炮彈，會不會很吃驚？」

  「你瘋啦？我們也會死的！」

  「他們就在小屋裡，那裡面除了柴油沒別的，開槍，一人一百萬！」有人在外面叫囂。

  門丁突然閃出小屋，朝著正往小屋靠近的人高高拋出一個茶壺，隨即他跳回到小屋裡。

  茶壺？外面的十幾號人都有些蒙，眼瞅著茶壺往下落，紛紛讓開，印象里簡易燃燒彈的任何痕跡都看不到，看起來就是個茶壺。

  「他是不是傻……」

  話還沒說完，茶壺還沒落地，就飛速扭曲，變形，當落到一人高的時候，發出猛烈的爆炸。

  「咚……」

  空氣連同整座大聖島都跟著震顫起來，小屋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擰成一團後扯飛，裡面兩個人可憐巴巴地趴在地上，仍然被卷飛出去，哪怕另一邊是陡坡都沒有擋住兩個人翻滾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