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無形囚牢

  「老郭，又出去吃飯啊？」

  「是啊，幫我看著點，回來給你帶點，正陽樓的餃子，醬牛肉！」

  「得咧，以後就跟你混了，呵呵……這孫子，一個月幾千塊，吃的快趕上土豪了，也不知錢怎麼來的。」

  「你管那麼多，正陽樓的餃子都快鑲金邊了，有得吃你管他錢是怎麼來的……」

  「什麼世道……」

  停車場，兩個警察一邊低聲談笑，一邊朝正門走去。

  

  離開後不久，老貓出現在一輛車頂上，眼睛盯著不遠處的黑色轎車，有個身材魁梧，油光滿面的男子正吹著口哨打開車門，倒後鏡里映出他滿臉的橫肉，還有狡黠的雙眼。

  車門打開的速度比正常情況要稍慢，利用車窗和倒後鏡，他已經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迅速察看了周圍的環境，展現出極強的反偵察意識。

  目光在老貓身上停留片刻後，他嘀咕了一句，坐進車裡。

  車子經過老貓的時候，老貓揚起前爪，跟招財貓似的來回晃。

  門丁從車裡坐起來，「郭寶，信息中心副主任。」

  每個警察的身上都有一個追蹤晶片，就在他們的證件里，如果需要，可以隨時定位他們的位置，喚醒他們手中工作用的手機，進行監聽，監視，從正面理解，一旦警員出現危險，這些手段將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掌握著這些秘密的使用權限和監控權限的，就是剛離開的郭寶。

  任務是臨時委派的，在火場外面，正忙於現場勘察的李念被邢海川臨時抓差，可以說從保密的角度來講，堪稱無懈可擊，然而他還是被算計了，而且跟自己的事件硬生生重合在一起，其中的技術含量，離不開這個傢伙。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馬上跟李念談一談，可是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控制起來，一個嫌疑人跟另一個嫌疑人見面，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那剩下的機會就只能是他。

  要是沒有劉江留下的勢力，這次肯定凶多吉少。

  門丁發動車子，正要跟上去，又把火熄了。

  上一次跟蹤趙詩文的時候，眼看只差一步就可以得手，斜刺里出現一隻地獄生物，輕鬆就把他滅掉，自己也差點完蛋，這回會不會重蹈復轍？

  雖然身處警局，門丁卻覺得在某個角落，有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只要他跟上去，郭寶就會馬上掛掉，而他說不定會再次陷進一個陷阱。

  一隊軍裝警員急匆匆開出大門，不大一會兒就有吵嚷聲飄來。

  「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公眾有權知道真相……」

  「關於警員出現在謀殺現場，你們有什麼可說的？」

  「抗議……」

  來了，門丁不用看也知道，現在外面已經被記者堵上門，不出一天，就會有抗議的市民，緊接著，就是祈福聚會，如果再不能給公眾一個交待，就算能夠破案，也沒辦法平息公眾的怒火。

  雖然外面沒有柵欄，可是門丁覺得自己已經被困住了，說不定他的照片也已經上了記者們的黑名單，只要這個時候出現在警局以外的地方，一定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什麼調查都做不成。

  看來只好這樣做了，門丁下車，開啟瘋狂擼貓鬥狗，不大一會兒——

  「喵嗚……」老貓成功領會精神，跟剛吃過藥似的，一跳老高，大狗還沒明白是咋回事，就被它咬的嗷嗷亂叫，在幾次抵抗無果後，狼狽地逃命。

  院子裡的警察對此景象已經見怪不怪，紛紛躲避，雖然大狗不咬人，可是那大塊頭，撞一下不說骨斷筋折，少說也得臥床一個星期才能壓壓驚。

  總局大院門口，幾輛採訪車已經把門口本來就有限的停車位擠占，長槍短炮架了個嚴實，幾個老鳥一邊調試機器，一邊互相進行言語上的試探，對各自掌握的情況進行猜測和分析，論調查的功底，這些嗅覺靈敏的社會記者絲毫不會遜色於經驗豐富的偵探。

  付瑤作為這些幹練記者中的佼佼者，卻沒有參與這樣的「戰前分析會」，她正站在採訪車前，借著陽光，對著小鏡子，一絲不苟地化妝，整理裙子，當她把披肩長發以誘惑至極的姿勢綁紮起來後，在附近流著口水的同事注視下，露出職業化的微笑，那不是發自內心的，卻是實實在在讓她更增添魅力的法寶。

  「哦，當心……」

  「這狗真大。」

  「哎，你們是不是瞎？怎麼能讓警犬亂跑呢，咬到人當心曝光你們……」

  「汪汪汪……」

  大狗起勁的跑，老貓起勁的追，兩個傢伙在採訪車和各種設備之間幾次竄閃，就聽到嘩啦聲和驚呼不斷，剛架起來的設備都被撞倒，連人也撞翻幾個，等付瑤發現不對，轉身細看的時候，只見眼前黑影一閃，一條巨大無比的狗已經到了近前。

  看到面前有個人，大狗躲閃不及，竟然人立而起，朝前蹦了幾次，施展狗類剎車術，硬生生止住沖勢，只不過去勢未衰，把付瑤壓在採訪車的車廂上，獠牙閃著寒光，只差一點就啃在她臉上。

  饒是見過多少世面，付瑤的臉也慘白無比。

  就在她琢磨著是不是要尖叫出聲的時候，老貓殺到，蹦起來落到大狗的背上，利爪扒住它的毛，探頭就咬向大狗的脖子。

  那是什麼？付瑤看到大狗的頸圈下掛著一個U盤，不由得眼前一亮，左右瞄了一眼，記者們從來都只關心跟拍攝和新聞有關的東西，比如自己摔在地上的設備，那可是動不動就幾十萬的高檔貨，也許自己的同事注意到了這邊的困境，但是怎樣讓一個比人還高的大狗放開眼前的「美味」，還沒人想得到辦法。

  付瑤大著膽子朝大狗伸手。

  大狗與生俱來的友善讓它不客氣地伸出舌頭舔付瑤的手，把她逗笑了。

  原來是個紙老虎，「乖狗狗，」付瑤笑著拍拍狗頭，收回手的時候，U盤已經從大狗的頸圈上消失了。

  老貓從始至終都看著，直到付瑤把手收回去，它才仔細瞄著大狗的脖子，然後——毫不猶豫地咬住大狗的耳朵，死命地拽。

  「嗷……」大狗痛叫一聲，翻身就逃。

  追趕跑跳碰再次開始，還沒來得及收拾殘局的眾家媒體再次遭受池魚之殃，引發一片混亂。

  付瑤拍拍自己豐滿的胸脯，故作驚嚇過度，用手勢強勢阻止想要上來關心的同事，「讓我一個人靜靜。」

  說著，她登上採訪車，把正調試設備的技術員轟下車，關緊車門，拿出手心裡的U盤。

  懷著期待的心情，她把U盤插進電腦，聚精會神地準備欣賞，然而當圖像剛剛出現的時候，她全部的淡定和從容都消失不見。

  不堪入耳的聲音，讓人心驚肉跳的話語，讓付瑤無瑕的臉都扭曲起來，很難讓人相信，這個美麗知性，而且幹練的女人，會展現出如此的表情。

  她慌亂地把U盤拔下來，心虛地四下亂看，然後把U盤擱在椅子腿下，坐在上面狠狠地往下壓。

  「咔……」

  U盤碎成渣子，露出裡面一張摺疊起來的紙條。

  「啊……」

  採訪車雖然隔音效果很好，車下的人還是聽到裡面傳出來非人的叫喊，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野獸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