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抓住你了

  應該用刀的！

  門丁後悔過，不止一次，但從來沒有哪一次比現在還後悔，面對一隻憑空出現的手，他失去了所有的淡定，憑本能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卻忽略了最為關鍵的，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注意的問題。

  「嘣……」

  火焰閃現，越來越大，他也只來得及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臉，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慢了無數倍，眼睜睜看著自己死掉，再沒什麼比這還痛苦的了。

  胸口的衣服被破開一個大洞，那本書失去束縛，還沒掉到地上，就跟火焰相撞，書頁轟然炸開，散成一片，卻沒有四散亂飛，反而組合在一起，形成超大塊的幕布，反包過來。

  等門丁看到的時候，自己已經離門不遠，眼前閃過聞璐的身影，他想也不想就撈住她，往懷裡狠命拽，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紙把他倆包在一起，形成一個紙球。

  落地窗被炸得粉碎，門也只多堅持了沒多一會兒就飛出原來的位置，結實的建築結構反倒更加強了爆炸的威力，凶暴的火焰瘋狂地尋找著一切可以逃出別墅的口子，把自己的憤怒渲泄到四面八方。

  身處紙球之中的門丁只覺得外面被火焰激發出的桔色光芒驅散了內部的黑暗，強大的能量推的紙團撞來撞去，看起來薄薄的一層紙，不光彈性極佳，而且堅韌無比，不管外面施加多大的力量，多高的溫度，裡面的兩個人如同進了遊樂園，在水裡玩水球一樣，雖然狼狽，但至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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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什麼法術，我能學嗎？」聞璐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想要抓住門丁的手，可是努力了幾次都失敗，只好無助地撞來晃去。

  「我要是知道，一定告訴你！」門丁比她還要震驚，看起來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聖經在他手中屢次發揮奇效，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先前已經被認定了的事實。

  卡爾森被扭斷了脖子，可他手裡有這樣一本奇妙的聖經，可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發揮如此巨大的作用，那禿鷲僱傭兵又是怎麼殺掉他的？那些傢伙的殺人技巧可以超過剛才那隻手臂的主人嗎？如果真的可以超過，那當初幹掉他們，不嫌太輕鬆了點嗎？

  紙球的撞擊力度驟然減少，外面傳導進來的光線也黯淡下來，門丁試著摸了摸紙球，能明確感知到外面的溫度剛才有多可怕，可是手觸及到的內層表面卻是溫溫的，沒有一點燙的感覺。

  「嘶啦……」

  紙球破開，兩人重新站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紙球散落，分開，變成一頁頁紙，重新形成一本書的模樣，平淡無奇，現在上去踩一腳也沒關係，就算被火燎的不像樣子的家具都當垃圾一樣賣掉，也比它值錢的樣子。

  「門丁，還活著嗎？」邢海川通過高音喇叭在外面吼，聲兒都是顫抖的。

  「我好怕，」門丁瞄了一眼驚魂未定的聞璐，提高音量，「不過我沒事。」

  惡臭撲鼻而來，桌邊的幾具屍體迅速腐敗，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在他們每個人的頭頂，靜靜懸浮著白色的珠子，雞蛋大小，潤白無瑕，目光剛看上去就覺得從裡到外透著舒服，仿佛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寶物。

  「把靈魂煉成了魂珠，」聞璐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跟不上了，「天哪，我還只是在書上看到過。」

  「有什麼特別的？」門丁追問。

  「它已經不是簡單的靈魂了，」聞璐比劃著名，「就像你和我，我們的靈魂有著鮮明的個人烙印，我們的記憶，我們的感知，我們的經歷，尤其是我們的意識，都會深刻植於靈魂之中，就算因為某些變化，化作鬼魂，施法者最多只能驅使它，消滅它，除此以外，再無他用，可是這些魂珠，它們已經沒有了這些屬性，是單純的靈魂，沒有任何雜質，什麼都沒有，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門丁心中一動，難道——

  「奪舍！」聞璐顫聲道，「一個人死前用秘法保留一絲執念，把他的意念投注在這無主的魂珠內，放進剛死的屍體上，就是——」

  「重生，」門丁聽懂了，他也被嚇到了，「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嗎？」

  這已經極大地超出了現有所有科學和魔法所能理解的範疇，門丁覺得要是自己把這一發現上報給黑衣人，那幫傢伙一準會瘋了似的把江門挖地三尺。

  「這玩意怎麼保存？」門丁剛問完，就發現桌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七個瓶子，長筒形，精緻至極，魂珠慢悠悠地飄落進去，像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們，一個對一個，沒有爭搶，很有秩序。

  是剛才那隻手，要是它殺掉了我，沒準現在就會帶著這些東西離開，可是這種法術……

  「搜索附近……」門丁念頭剛起，就不得不無奈地終止。

  找誰？長什麼樣？有什麼體貌特徵？這棟別墅正位於江門鬧市區不遠處的南山別墅區，一棟別墅是普通工人至少兩百年的薪水，鬧中取靜的環境只要離開小區一條街就全都不存在，現在是江門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至少有近百萬人行走在外面的街道上，出入各種消費娛樂場所，連找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還搜個什麼勁兒？

  「搜什麼？」邢海川探頭進來，「嘿，炸得真乾淨，一點火都沒留下，又跟光華小區一樣，要不是看到，還真不敢相信這些家具是新的。」

  「嘩啦……」

  實木椅子裂成幾半，摔在地上，連帶著上面坐著的屍體也跟著摔在地上，臭味馬上提升了幾個等級，熏得邢海川奪路而逃。

  門丁趁此機會上前把那七個瓶子撿起來，朝聞璐使了個眼色。

  聞璐會意，施展袖裡乾坤，把玉瓶藏起來，正要說話，被門丁用眼色制止。

  看到她一臉有話不敢說，憋的辛苦模樣，門丁就忍不住笑起來，把她本來就亂的跟草一樣的頭髮亂劃拉幾下，弄成了雞窩狀。

  「討厭！」聞璐施展粉拳攻勢，「有你這麼虐待下屬的嗎，我告訴你我對你的忠誠度可有點下降啊。」

  「咳……」邢海川乾咳了幾聲，「好歹是命案現場，對死者有點尊重行不？」

  離此不遠的別墅二樓臥室里，一個文質彬彬的年青人蒼白著臉坐在地上，右臂上鮮血淋漓，一條血槽從小臂一直到肩膀下方，這麼嚴重的傷口，換作普通人，早就疼的發出抑制不住的慘叫，可是他不光面無表情，反而施施然站起來，來到床邊。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也就十六七歲，皎好的面容上充滿恐懼，張嘴說了什麼，卻沒有任何聲音出現。

  青年用自己帶血的手溫柔地撫摸她沒有一點瑕疵的臉，「放輕鬆，你會有機會以另外一種形式見證生命的奇蹟。」

  仿佛知道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床上的美少女張大嘴，扭曲著臉，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呼喊。

  青年則在此時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眼神溫柔地望著她。

  美少女喉嚨出現吞咽動作，像是把什麼東西咽下去，驚恐的表情瞬間平復，甚至還露出一絲微笑。

  「這樣就對了，」青年人彎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乖，我會好好利用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的一切，回饋那些受到你傷害的人，這才公平。」

  說完，他走出臥室，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下樓，邊走邊脫下身上的衣服，在門口拿下衣架上的衣服換上，本來有些單薄的身體，在換上對他來說很有些寬鬆的衣服後，居然變得很合身。

  當他打開房門的一瞬間，馬上就受到了街上走過警察的注意，年青人抬起頭，與古板服飾相匹配的中年油膩男形象還有淡然中帶著高傲的神情不像有任何偽裝。

  他就這麼走進車庫，開出一輛休旅車，慢條斯理地在警察的注視下開走。

  正要拐彎的時候，倒後鏡里，門丁正跟聞璐走出爆炸現場。

  正要上車的門丁被一扇門板一樣的大漢攔住，是劉佳慶的保鏢。

  「議員請你過去，」保鏢不算禮貌，甚至有些傲慢。

  門丁停下腳步，看著比他還高的保鏢，眼中閃過寒光。

  保鏢心生感應，眼睛裡同樣爆出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