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心黑手狠

  翻到車下的門丁並沒有因為躲開子彈就覺得慶幸，他甚至來不及慶祝一下自己的好運氣，連滾帶爬地縮到車底下，幾乎緊跟著，另一串子彈就砸在他原來落腳的地方。

  「嗚……」

  頭頂上的轎車司機也不傻，槍響的那一刻就顧不上前面堵車了，打方向盤就想從並不寬敞的車縫裡硬擠出去。

  慘了，門丁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了，現在出去就要被打成篩子，不出去還得防著被碾成照片……

  外面的槍手不知是怎麼想的，爆豆似的槍聲不停歇地響起來，門丁只覺得頭上叮叮咚咚的響個不停，車很快就停下，想都不用想，那個可憐的司機一定是被打成篩子了。

  然而這不是讓門丁驚訝的理由，重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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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居然敢在鬧市開槍！！！

  因為車禍，附近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車也堆了不少，這些子彈可不是會拐彎看人的東西，一打幾百米，還不知要有多少人跟著倒霉。

  「還有沒有點兒職業精神？」門丁不由得悲憤地喊，「那些無辜的人跟你們什麼仇什麼怨？」

  射擊聲驟停。

  「呀？這麼管用？」門丁可不會認為自己的偉大愛心贏得了對手的尊敬，他翻身滾出被打的不成樣子的轎車，甩出背包後，沒有順勢向前，而是反向又回到了原來位置。

  在這一閃一沒的瞬間，門丁粗略看到了面前的情勢，幾輛大切諾基把路堵的死死的，車門打開，後面藏著的人正在換彈夾，看到他出現，馬上就有子彈重新跟過來，只是判斷卻發生了錯誤，對方顯然沒想到他不是另找掩體，而是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以至於喪失了擊殺門丁的最佳機會。

  「噹啷……」

  什麼動靜？門丁還在想的時候，發現有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東滾到近前，撞到他臉，停下來。

  手雷！！！！

  門丁寒毛直豎，不得不滾出去，使盡吃奶的力氣。

  才剛滾出一半，地面就劇烈地震動，把他彈起來，衝擊波甚至比手雷先一步到達，跟捲起一片破紙殼似的把門丁捲起來，推出足有十幾米。

  是的，是炸藥，開礦用的，從警局證物室拿來的，邢海川簽字批准，理由再簡單不過，警用槍對於來自地獄的怪物來說，只能算是比較響一點兒的鞭炮，除了讓它們更加憤怒，沒半點鳥用，當然，門丁沒提那些神秘黑衣人送的槍和彈藥，不知怎麼，他就是很反感那些玩意，多看一眼都煩，更別提天天帶著了，更何況今天的情況，那些槍也派不上用場。

  世界都瞬間安靜了不少，不是因為真的安靜，是因為門丁的耳朵被震聾了，短時間內什麼都聽不到，他勉強支撐著自己把頭抬起來。

  三十米以內所有的車輛全變成了一片廢墟，人行道上的景觀樹像被颱風掃過，臨街店鋪的門窗只剩下框，斑斑點點的血跡混在各式的雜物和灰塵里，然而這一切，都不及門丁內心的變化。

  好像內心最深處有什麼東西碎了，再也拼不回來了，良知？正義感？算了吧，正義感打不過那些來自地獄的怪物，愛和熱血也不行，比地獄生物更狠，更無情，更果斷，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可是——

  現在是為了爭權奪利？！

  一個滿身血污的魁梧男子從地上爬起來，抹掉臉上的血，順便蹭掉了上面的皮，讓他的臉更加恐怖，但是他仿佛根本不在意，就像那不是他的臉，他看看手上擰成麻花的槍，丟出去，開始四下尋找可供利用的武器。

  人影擋住了他眼前的視線，這個人幾乎不加思索，拔出匕首就朝前面的人揮去。

  手被握住，門丁蹲下來，輕鬆把他的匕首奪下來，兩隻眼睛裡散發出奪人的寒光，讓面前這個半死之人眼神瞬間陷入呆滯。

  「今宵，便是千年一度的殺戮盛宴！猶如螻蟻般的存在，將眼前生靈的魂與血奉上……」

  當凌霄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地的屍體，門丁卻不知去向。

  邢海川一邊指揮人員進行現場救援，一邊目光不善地盯著她，雖然沒說一句話，意思卻很明顯。

  「你想全身而退？想都不要想。」

  凌霄單掌立於胸前，喃喃自語，眼睛卻更加明亮，隱隱還有興奮之意。

  一言謂之天堂，一言謂之地獄……

  事發現場不遠處，車流里的吃瓜群眾當中，有個人放下自己的手機，誰也沒有注意，這部手機不屬於市面上的任何一種品牌，它拍攝下的畫面即便十萬多塊的攝像機也不能如此清晰，尤其是現在還是夜晚，爆炸讓這片區域的電力受到極大影響。

  重新鑽進車裡，那人把車窗關上，開始揉搓自己的臉，不大一會兒，頭髮和臉皮被搓下許多，再抬起頭時，赫然變成了西蒙的樣子。

  他對著後視鏡仔細觀察了一下，滿意地笑，露出森冷的白牙，「比起以前的無聊日子，這個老闆還是蠻有意思的。」

  作為一個壯碩的漢子，卻乘坐一輛城市精靈轎車，尤其是那車還是粉色的，看到真相的司機無不對裡面的司機抱以無情的鄙視，然而現在，城市精靈顯露出它的優勢，對於別的車來說只能嘆氣的路況，它在啟動後卻七拐八繞地擠上了人行道，並且它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像瘋狂的老鼠一樣轟鳴著向前沖，不開眼的，來不及躲避的，都被撞飛，在車禍和爆炸現場外，再添一樁慘案，但不管怎麼說，它開出了一條路。

  從來沒有不死人的戰爭，而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往往不一定只有敵我雙方，此刻正在城市裡為保住自己的性命，為拿走別人命的人，沒有誰比他們更了解這個道理。

  天網系統重新啟動了，默默地搜尋著來自事發現場的一切信息，調動救援資源前往現場，同時尋找著造成這一切的兇手，然而——

  門丁消失了，趙詩文不知所蹤，但是在形海川私人的手機上，則不斷地通過一款即時通訊軟體，不斷地反饋著來自城市裡各個角落的各種小道消息。

  「春熙街正在封路維修，壯的跟牛一樣的工程隊從下水道里拉上來不少臭哄哄的東西。」

  「真響，我家玻璃都破了。」

  「有人看到在爆炸前，現場開出來三輛車，外地車牌，車窗擋得嚴嚴的。」

  「是這三輛車嗎？」有人發出一張照片，「這幫孫子在愛和路撞倒了一個碰瓷的，停都沒停直接壓過去了，老王這下得去地獄碰瓷了，不知道閻王爺是不是吃他這一套。」

  「我相好的今天剛出家門就被人摸……」

  「滾！現在在談正事，別扯些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