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喜歡誰

  野外活動幾經變更，依然沒能達到計劃的時間，提前了兩天下山，在山腳下休整了一夜，第二天返城。

  沒好辦法，短短几天的時間發生的意外太多了，連聶遠也是始料不及，若是再堅持下去，怕是施落嫣真得要和他翻臉了。

  下了山，人的精神也隨著松馳下來，想想幾天來發生的事，驚心動魄的有，離奇古怪的有，好玩的有，傷心的也有，對於大數人來說不虛此行。

  等待大巴的到來，也是辭別之刻，眾學員紛紛和郭小武說著臨別之言，雖然初識時有過一點不快，這小子還把他們都給揍了一頓，但是幾日的接觸，處的還不錯，郭小武憨憨的沒什麼心機，除了一根筋，沒什麼壞心思，雖然未必每個人都喜歡他，但也不會討厭他。

  郭小武揮著手，「你們放心吧，過兩天就去找你們，我還要和聶大哥學功夫呢！」

  佟大偉拉了拉褲腰帶，「到時哥請你吃武昌特色小吃蘇格蘭打滷面，再給找個武昌的漂亮妞做媳婦。」

  眾人哈哈大笑，郭小武臉一紅，對著眾人揚了揚拳頭，帶著奔兒頭就跑，一直跑上山頭才停住腳，轉過身來望著眾人。

  施落嫣也走上兩步，向著郭小武揮了揮手，本來是準備給他留些錢的，可這小子太淳樸，說什麼也不肯要。

  

  張航摸著下巴，一臉的羨慕，「真是好苗子，恭喜聶教官。」

  聶遠笑了笑，又有點可惜，「苗子是不錯，可惜，學內家功夫還是年齡稍過了些，再早幾年就好了。」

  張航也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傳統武功能繼承下去就很不錯了，現在的年代，還有多少人能真正把心思放在這方面，有許多孩子都抱著學功夫為了耍酷，再就是家長管不了了，才送到武館來的。」

  倆人正聊著，忽然感覺氣氛不對，聶遠扭頭順著眾人視線望去，就見幾個狼狽不堪，衣衫襤褸，身上血痕斑斑，甚至帶著傷的人慢騰騰的走下山來。

  他們也發現了聶遠等人，不由停住了腳步，一雙雙含恨的目光望了過來。聶遠微皺了下眉，只是略掃了一眼便回過頭來，仿佛沒那麼回事一樣。

  施落嫣拉了拉聶遠的袖子，「他們好像少了一個人。」

  聶遠無所謂道：「那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施落嫣微微顫了下，這一刻，感覺聶遠很是冷漠，甚至有些冷血，一雙清澈的眸有些異樣的望著聶遠的臉。

  她哪裡能理解，聶遠比這殘酷上百倍的場面都見過，這點傷損又算得了什麼，甚至某一刻一睜，倒在身邊的就是戰友。聶遠並非冷血，只是見慣了，而且又是這麼一幫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傢伙，根本沒有那閒心去理會。

  一行人慢慢走來，在聶遠等人的面前經過，六個人，叫胡可的女人被用簡易的擔架抬著，齊佳被孫海濤攙扶著，似是一條腿受了傷，而少的人是叫揚偉東的男人。

  齊佳在聶遠的身前停下，目光充滿怨毒，「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我不會放過你。」

  聶遠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儘管來，如果你等不急了，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你男朋友。」

  齊佳一哆嗦，眸子中閃過一抹懼意。董浩揚嗓聲低沉，又帶著幾分的沙啞，「你知道楊偉東怎麼死的嗎？當晚，我們就遇到了狼群，七八條狼，他是被活活咬死的，被拖去給吃了。」

  聶遠表情連變都沒變，「那又怎樣，你覺得應該誰負責？」

  齊佳怒聲喊叫道：「自然由你負責，你不趕我們走，會這樣嗎，會發生這樣的事嗎，楊偉東會死嗎？這一切全是你的責任。還有你，你，你，你們全有責任。」她用手指著眾人，在被她指過的學員，一個個臉色全變了，秦雪玲臉色蒼白，嬌軀微微的顫抖。

  聶遠的臉色聚然陰沉起來，雙目如鋒，「最應該死的就是你，你留在世上就是禍害，如果換個地方，你的腦袋早從你的身軀上搬家了，給我滾。」

  齊佳臉色煞白，全是驚恐之色，她從聶遠的目光中可以看出，聶遠的話並非是嚇她的。董浩揚也是神色一變，推了齊佳一下，「走！」

  一行人膽顫心驚的從聶遠面前走了過去，走出好遠，白娜娜又回頭看了聶遠兩眼，目光有些複雜，驚懼，還有幾分的迷惑。

  和他們再次意外的相遇，一時間弄得氣氛有些沉重。

  聶遠依然選擇了車的最後一排坐椅，將鞋脫掉，順著坐椅躺在那裡，隨著車的顛簸搖晃，迷迷糊糊的閉起了眼睛。

  車上，偶爾的竊竊私語，但大多數都保持著沉默，就連小碎嘴子韓曉曉，也不說話了。

  晃晃蕩盪不知走了多久，聶遠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聶教官，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聶遠睜開眼睛，見到一張略有些蒼白和疲憊的臉，一雙眼睛也有些紅。聶遠翻身坐起來，拍拍身邊，「坐吧！」

  秦雪玲緩緩坐下，帶著萎靡之色，微微垂著頭，目光暗淡無神，好一會，低聲道：「聶教官，如果我不去找她吵，就當她偷的東西沒看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是不是有些太不壓事，太衝動了？」

  聶遠想了下，道：「你真實的內心是怎麼想的？」

  秦雪玲抬頭瞧了聶遠，搖搖頭，「我不知道。」

  聶遠望向窗口，看著那山野中的風光，「你看那些山，是山在動，還是咱們在動？」

  秦雪玲向外瞧了瞧，「山沒動，咱們也沒動，而是車在動？」

  聶遠點點頭，「不要總看別人的目光和想法，只遵從自己的本心就好了。你的初衷沒有錯，錯的只是因果，你找她理論並不是因，而是果，她偷了東西，你才去理論，因為她衝動，才被我趕走，這叫自食惡果，除了她自己的原因，怨不得任何人。」

  秦雪玲想了下，道：「可是，我還是覺得這裡有我的一部分原因，當時我太衝動，也就是兩塊野豬肉的事，應該有更好的方式處理。」

  聶遠揉了揉額頭，「你能這樣想，說明你善良，但善不可失，惡不可長，如果你見到一個搶劫的，搶了一個老太太的包，你追不追？如果你去追了，那個賊被車撞死了，是不是又要自責了？不追那個賊，賊就不會死了，相比一個包，一條命是大。如果換個說法，一個兇徒要殺人，你去救人，失手將兇徒給打死了，是不是就不會自責了，就算是自責也會非常小。之所以有這樣的心理差距，是因果平等和不平等的關係造成的，只要不平等了，你心裡就會失衡，你這是自找苦惱的典型心理。」

  說著，聶遠拍了拍秦雪玲肩，「照你的想法，責任我最大，如果我不去救他們，一切事都不會發生了。」

  「……」秦雪玲瞪大了一雙眼睛，愕然望著聶遠，眸光微微轉了轉，隨即輕咬了下小嘴唇，「聶教官，我知道，你這是安慰我，你出發點是好的，而我的出發點，卻是，卻是——反正算不上好。」

  一個人鑽牛角尖，一時間還真沒辦法，聶遠也是頭痛，「好心辦壞事，壞事也有可能變好事，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誰能通過開始的一件事就能預測到結果，所以說，做事之前，只問本心，覺得對就去做，問心無愧，管他結果什麼樣子。」

  秦雪玲抬起頭來，「聶教官，你說我做的有沒有錯？」

  聶遠笑了一下，「我在我眼中你是個好學員，好女孩，一個有決斷的女孩，有自己的真實內心。你之所覺得有責任，是因為死了一個揚偉東，又受到了齊佳的無理指責，或許還看到別人的目光，一時蒙了心竅。人的生死，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沒去過那種戰亂的國家，那裡死人就如同死一隻貓狗，甚至都不如貓狗，本是活蹦亂跳一個人，可能下一刻就沒了。不要為這些事左右，覺得事大就分擔責任，事情只看初衷，對就對了，錯就錯了，拋開外在的因素，回歸你真實的本心，你的心竅也就打開了。」

  秦雪玲想了一會，抬起頭，「謝謝你聶教官。」

  聶遠搖搖頭，「我是教官，你有什麼事來請教我，我有義務為你解答。」

  秦雪玲眸光閃了閃，「我還有一件事，聶教官，你能解答嗎？」

  見她目光中有了神采，聶遠心裡鬆了不少，雖然心結還沒有打開，至少她自己主動的去釋放，道：「問吧，我儘量解答，但是不要太難了，我文化不高。」

  秦雪玲掩嘴一笑，清嫩的臉蛋泛起一抹紅暈，眨了眨眼，向前瞄了一眼，接著湊近聶遠的耳邊，用小手迎著，「聶教官，你是喜歡館主，還是喜歡陸教練？」

  「……」聶遠往後躲，一臉恨恨的看著她，「我剛才絞盡腦汁，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為你解了一個難題，你轉眼間就給我下了這麼一個大套，你這是恩將仇報。」

  秦雪玲又掩嘴笑，「聶教官，人家沒有啦，只是我們都非常關心聶教官，聶教官可以不直接回答，只眨眼睛就好了，眨一下是A，眨兩下是B。」

  小丫頭，還給哥玩心機。聶遠一臉的嚴肅，道：「沒必要那麼麻煩，這個問題我可以直接回答你。」秦雪玲正一臉期待，即將揭曉的答案時，聶遠略一頓，道：「我們家實行婚姻包辦制，這要問過我的父親才行。」

  秦雪玲傻眼了，「這——這，聶教官，你這是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