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不來我不走

  「這陳假蘇的牌技好像也不怎麼樣啊……」一張離顧九最近的茶桌上，一個小老頭伸著脖子瞅了半天，終於得出來了這麼一個結論。

  事實證明，這個小老頭還是非常有眼色的，顧九個人也表示承認，她的牌技……，還真的就不怎麼樣。

  畢竟顧九還是堅信一句話的，天妒英才，人無完人。

  如果一個人要是太完美了，什麼都會，仿佛是老天爺刻意眷顧過的一樣，那他實際上，就是這個世界的犧牲品。

  他會成為老天爺盯上的一個戲子，在出演完畢了一場世俗的戲碼之後，就會被收回天上去。

  具體到底是不是天上，這個不好說，但是人間絕對不是他久待的地方。

  世界上不可以有這種人的存在，因為這種人本來就是存在理論上的。

  而理論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它有條件成立，卻永遠不可能成立。

  所以，顧九不會麻將怎麼了？

  你十幾歲的時候會演的一手奧斯卡？你十幾歲的時候能夠在生死邊緣臨危不懼？你十幾歲的時候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一個無辜的人黑到死？你十幾歲的時候能夠通曉這麼多鑒寶知識？你十幾歲的時候能夠把幾千萬的生意做的跟吃個飯一樣？你十幾歲的時候能夠有大鬼和胡言這種人物給你當保鏢……。

  

  我知道，你可以……。

  只是同時糅合了這麼多，就有點點的不太容易了。

  所以，已經這麼多技能加身的顧九，自然而然的，不那麼的會打麻將，也就沒什麼了。

  這個理由找的好，我給滿分。

  然而顧九有自知自明，但是大鬼沒有啊，他一直感覺自己牌技有了進步來著，直到周圍那些不怕死的開始叨逼叨……。

  「這壯小伙子打的也不怎麼樣啊」，「我感覺他們四個打的好像都不怎麼樣啊」，「啊咧，胡說，那何鑫的牌技我是知道的，我們還打過通宵呢」，「這牌，看起來有點油頭啊……」，「是啊是啊，還有點看不懂的感覺了……」，「我也算是老麻將批子了，這牌打的，有點不按常理出牌啊」，「你也看出來了是吧？是吧是吧？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這牌起的，誒呦，他怎麼打那張牌了？」，「不會是運氣問題吧？要是他們四個運氣都不好……，這種事情我遇見過，坑死人了都……」，「這牌有問題吧？」……。

  說句實在話，大鬼在聽到了這些人的話之後，真的沒有怎麼生氣，反而還有些開始質疑自己，他，的，牌技，真的，有這麼，不怎麼樣，麼？

  按理說這些人總不可能是恩怨派來擾亂他們軍心的吧？

  所以，也就是說，人家是在實話實說。

  臥槽，大鬼略微有點不爽了，但是他之前是不知道顧九和胡言的牌技到底怎麼樣的，按理說顧九一個實際上的女娃娃，牌技不怎麼樣是屬於正常範圍的，而胡言和自己一樣，實際上生活裡頭的大部分時間都不是在家閒著打麻將的，所以這兩個人牌技給自己半斤八兩，也是有可能的。

  而這個何鑫，就不一樣了。

  大鬼雖然剛剛在聽旁邊那些叨逼叨的時候，得知了他們現在的這桌子牌，貌似牌運不怎麼樣，但是何鑫這個人，貌似牌技是不錯的。

  那什麼叫做牌技不錯呢？就是指，我的牌雖然是一手臭牌，可是我的技術很好，也就是說，就算是牌再爛，只要它不缺胳膊少腿的，那麼我就有能力把這一手牌給打好。

  而很多時候牌運吧，這種東西不好說，甚至有些時候還能夠被和風水學給扯上關係，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會成為盜墓賊的天下……。

  啊呸，扯遠了，牌運這種東西，實際上也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假設四個人在一起打牌，那麼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四個人一起輸錢的現象的。

  因為如果四個人一起輸錢的話，那誰在贏錢呢？

  總不可能是麻將吧？

  所以，要想要其他三個人顯得運氣不好，那麼就要有一個在贏錢，通過那個人贏走了其他三個人的錢，從而達到一種對比，對比出來那三個人倒霉，這些人走運。

  反正那四個人就好像是一整個四面天平，想要其他人下降，那麼就得有一個人走高。

  這麼一說，那麼老頭子剛剛所說的「這四個人打的都不怎麼樣」，這句話實際上是不成立的。

  這個問題大鬼也當然知道。

  他同樣知道的是，這個理論雖然在，但是不得不說此刻的局面，就顯得有點點微妙了。

  比方說雖然大鬼在贏錢，但是這一場麻將裡頭，壓根沒有一個出風頭的……。

  可是何鑫明明牌技很好，但是今天卻輸給了他們三個？雖然他輸的貌理所當然的，可是身為贏錢的大鬼卻沒感覺自己的運氣怎麼樣啊。

  所以，大鬼開始似有若無的盯著何鑫了，他總覺得何鑫這牌打的有點問題，雖然他並沒有看出來何鑫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問題。

  「小姐，我們要一直這麼等下去麼？」大鬼想著想著，突然意識到了他們來到這裡的任務是什麼了，所以隨即就問了一問。

  因為此刻有外人在場，所以大鬼也不可能直接稱呼顧九為小九或者小九姑娘，雖然真的一本正經以這種保鏢的口氣和顧九說話，略微有點點的奇怪，但是更奇怪的，還是顧九。

  甚至，她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好在顧九心理素質非常的高，她雖然胳膊上頭出現了一層雞皮疙瘩，但是實際上顧九的的臉蛋上面，那叫一個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模樣，還真的看不出來顧九心裡頭剛剛有多大的波動。

  嗯，也許面癱都有去當間諜的潛質。

  「他不來，我不走」顧九聽罷了大鬼的話，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戲份滿滿的扭頭看向了風存館，接著像是那些老電影裡面的女主角一樣，眼神深邃聲音落寞的來了一句這麼文藝范的話。

  聽得這一次是換大鬼起雞皮疙瘩了，而胡言的免疫力就稍微要強那麼一丟丟，他只是抽了抽眉毛而已。

  顧九對面的何鑫聽到了她的這麼一句話的時候，心底裡頭說沒有觸動那是假的，畢竟顧九之前的氣氛渲染的太好了，硬生生是把自己和尋孳闌兩個人編排出來了一部瓊瑤奶奶的劇，而何鑫又是不知情況的深陷其中，所以這也就造就了如今何鑫能夠如此入戲的原因。

  看著何鑫如此入戲，大鬼和胡言兩個人都面面相覷，是他們情商不夠麼？怎麼絲毫沒有覺得顧九這句話哪裡能夠觸動到人了？

  或者說，是他們事先知道了「內幕」的原因？所以這個時候他們才這麼的沒有感觸？

  呃，這個應該就是解釋了吧……。

  不然無法解釋這周圍的幾個老太太露出了一副「過來人」和各種「感同身受」的表情啊。

  「誒呦我說，這小姑娘和我年輕的時候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像」一個頭髮斑駁但是眼神明亮的老太太，坐在顧九斜對面的座位上，一邊抽著一根細小的旱菸，一邊語氣略帶點喜悅的說道。

  一旁的幾個老頭老太太一看這個老太太的神態，立馬就開啟了損友的調侃模式，他們看著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誒呀繡花啊，你那都幾十年的成年往事了，拿出來和這種女娃娃比，有點掉價了」，「是啊是啊，繡花婆婆，您就老老實實的抽菸吧，反正何鑫也不敢拿你怎麼樣的」，「不過說起來，這個陳假蘇的神態，倒是和當年的繡花真的挺像的」，「你見過？誒呦瞧你這腦子，我咋忘記了你和繡花是從小玩到大的呢……」，「誒呀，現在的姑娘啊，再難找這樣的，我孫女說，這是什麼，什麼快餐社會，感情就跟吃飯一樣，吃了這頓之後，扭頭就是下一頓了」，「我兒子更離譜，逢年過節各帶一個不一樣的回來，我都怕今年過年又換一個，上次國慶節看到的那姑娘挺不錯的……」……。

  聽著周圍的老頭老太太在討論感情的時候，顧九終於稍微有點罪惡感了，別誤會，顧九當然不是對段子約或者所尋孳闌有什麼罪惡感，她只是感覺自己在這裡假裝深情不小心欺騙了這些人，實在是有點不太好意思而已。

  然而就算是不好意思，顧九也不會說什麼了，畢竟說起來，顧九和他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回頭等出了這九歸茶樓，那大家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再次相遇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甚至還會有一點點交集，然而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這個概率太小，沒有一個人會費心記得一個陌生人。

  而顧九對待這種人的相處方式，也是特別的坦然，她的心裡頭雖然有一丟丟的罪惡感，但是這個罪惡感不足以讓顧九產生多大的觸動。

  畢竟如果嚴格說起來，我們是活在罪惡感裡頭的。

  比方姑娘們晚飯多吃了一個蛋撻，會有罪惡感，而男人不聽老婆的話在外頭多喝了一杯酒，也會有罪惡感……。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如果每一個罪惡感都要被付諸於行動，那人活的也未免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