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無價

  所以，自然而然的，顧九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縝密的人，當然不會自己往這個大坑裡頭跳。

  

  這個時候讓尋孳闌來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最合適不過了。

  而且顧九這樣做，也顯得陳家小輩們比較懂事客氣。

  不得不說，我一開始見到顧九的時候，並不覺得她有什麼稀奇的地方，只是簡單的一個姑娘而已，然而從西羌遺宮那一次的表現來看，我真的是小看了她。

  而且從顧九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搖身一變成為了我們陳家的掌事兒陳假蘇，竟然一點點彆扭的感覺都沒有，她真真是完美的演繹了什麼叫做「如魚得水」。

  「陳小姐你覺得應該出一個什麼價格呢？」尋孳闌雖然是有心和顧九交一個朋友，但是俗話說得好啊，親兄弟明算帳，大家都知道什麼叫做在商言商，所以尋孳闌雖然有心送顧九一個人情，甚至有心把這個九龍玉獸都送給顧九，但是商人的本性卻告訴他，能賺則賺。

  所以尋孳闌才如此反問顧九？

  這個時候顧九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小時候一樣，自己和一個人鬧矛盾了，逮著對方罵了半天，誰曾想對方只是淡淡的來了一句「反彈」……。

  這個時候顧九總不可能甩一句「反彈無效」吧？

  一旁的大鬼自然看出來了顧九心裡頭的那點小九九，心想，這小九姑娘說來說去也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已，而眼前的尋孳闌則是在古玩市場這個大染缸裡頭出生的傢伙，再怎麼說，顧九也這個新出道的傢伙也是鬥不過尋孳闌這個老狐狸的，果然！這尋孳闌打從擺陣開始就沒安好心，雖然看起來溫柔似水的，實則笑裡藏刀啊……，這說起來，還真有野啞巴的風範。

  就在大鬼一邊在心裡頭嘀咕一邊準備過去給顧九解圍的時候（大鬼替別人解圍有一個奇招，那就是拿手機過來和你說「這裡有你的電話」，然後你就去旁邊接電話了，當然，我之所以對大鬼替別人解圍的方法這麼清楚，這得歸功於大鬼有一次這麼替我解圍的時候，他的手機又打進來一個電話……，雖然那個電話是我二叔打的，但是我還是把我二叔罵了一頓），顧九突然抬起一直支在扶手上頭的手，纖細的手指往梨花木的桌子上頭輕輕一放，五根手指依次敲擊著清漆的桌面。

  大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顧九到底在整什麼么蛾子，反正這姑娘一肚子壞水，啊呸，是一肚子墨水，他大鬼也是領教過的，所以這個時候一看顧九這麼模樣，就以為顧九又有什麼錦囊妙計了，所以也就沒敢輕舉妄動。

  而尋孳闌也是挺好奇顧九這個奇怪的舉動的，從顧九坐下來開始（當然，拋開顧九一開始見到尋孳闌以為他是野啞巴然後暴跳如雷的模樣……呵呵……），她就一直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好像是一開始暴跳如雷的累了，反正坐著的顧九和站著的顧九簡直就是兩個人。

  這個坐著的顧九此刻一反常態突然坐直了脊背把手放在桌子上面敲，一時之間尋孳闌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只當顧九要放大招了。

  而不明情況的圍觀群眾之中，有一個捧著一片西瓜吃的津津有味的說道「這九龍玉獸的價格……，一般人還真吃不下啊……」。

  他旁邊的一個小鬍子立馬說道「這價位，恐怕得是黑市上的紅價吧？這風存館敢打開大門放紅價的東西？」。

  一個戴著菩提子的大胖子把玩著兩個核桃，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風存館當然敢放紅價的東西，具體出手的價格是不是給我們看到，就另當別論了」。

  「你還別說，這九龍玉獸的價格我還真不敢估計，你們覺得，會不會是這個？」所有人都在嘰嘰喳喳，其中一個矮個子溜到了胖子身邊，一邊說一邊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豎起五根手指然後彎了兩下。

  那個胖子輕蔑的看了矮個子一眼，一旁的小鬍子立馬搶白道「這個？」，一邊說也舉起手擺了一個矮個子剛剛擺的手勢，但是言語間都是輕蔑，隨即一邊說「你這小門小戶眼光短淺，我告訴你，至少是這個數！」。

  小鬍子一邊說一邊舉起了三根手指彎了三下。

  這些都是行當裡頭的黑話，剛剛矮個子五根手指彎兩下，是只五字開頭的數目，通常一下是十萬單位，兩下是百萬單位，三下是千萬單位，四下就是上億了。

  剛剛矮個子猜測這個九龍玉獸可能會賣個五百萬，卻是是小瞧了九龍玉獸了，畢竟九龍玉獸是高古玉不說，而且還是一套（知道九龍玉獸到底幾隻玉獸的人並不多，說是一套也無妨），重點還是具有皇族的點綴，這是不用說的，這價位，五百萬確實太少了。

  所以小鬍子說了這玩意估計拍出來一個三千萬，這個價位也不算太離奇。

  而那個胖子依舊是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仿佛在看兩個耍猴戲一樣，壓根沒理他們，只是定定的盯著那兩個擺陣的人。

  顧九，尋孳闌。

  只見顧九就這麼敲了幾下桌子，然後泰妍看向了尋孳闌，接著諱莫如深的笑了笑，說了一句「無價」。

  這兩個字一出，那個吃瓜群眾立馬就不吃西瓜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趕忙問周圍的人「剛剛那個陳家大小姐說的什麼？我剛剛沒聽清她說的什麼？」。

  「無價……，剛剛那個女娃娃說的是無價……」小鬍子捏著自己的鬍子一陣奇怪，一邊呢喃一邊好奇的看著顧九接下來還有什麼動作。

  而那個胖子好像一副世外高人一樣，看著顧九這個十幾歲的女娃娃露出了一副非常讚許和賞識的笑容。

  不得不說，這個笑容實在是太意味深長了。

  同樣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的，當然還有當事人尋孳闌，尋孳闌作為應該接下這個包袱的人，可以說是一陣懵圈，他真的沒有辦法接話啊。

  無價？尋孳闌表面雖然看起來依舊正常，實際上他的內心早就奔騰而過一萬隻草泥馬了，無價是什麼鬼？是暗號麼？還是什麼黑話？

  想他尋孳闌也是馳騁江湖十幾年的人了，大大小小的陣仗也是見過不少的，可是誰曾想今天竟然遇見顧九這樣一個毛頭？

  不過心中就算是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甚至就算是來回碾壓，他尋孳闌表面上頭也不能夠拍案而起，他只能演技大爆發的來一句「此話何意？」。

  這個時候尋孳闌也不管自己的面子不面子了，他素來有一個孤塵高傲的性格，自以為自己比一般人要聰敏一點的，所以輕易不會反問別人請求別人賜教答案的，但是現在不同了。

  其實尋孳闌有這種心理按理說也沒有什麼問題，大家仔細想一想哈，風存館既然能夠在洛陽世世代代傳下來，那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古董鋪子，而且據說風存館只此一家絕無分號，也就是說他們洛陽尋家就是靠著這一個鋪子傳承下來的，如今雖然只剩下來了尋孳闌一個年紀輕輕的老闆，但是風存館的生意還有威名地位什麼的，在洛陽卻絲毫沒有縮減。

  由此可見，雖然尋孳闌是一個年輕的老闆，得到的尊敬卻不少。

  我也是做古玩的，自然知道年輕人在這個行當裡頭容易吃虧，有時候就算你有背景，但是還是會被算計的。

  風存館是一塊屹立在洛陽的肥肉，洛陽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風存館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古董鋪子，風存館裡頭一定有諸多的寶貝，而且經營者一定也非常的有手段，所以這塊肥肉才能夠在洛陽長存久安下去。

  但是尋孳闌太年輕了，而且貌似家裡頭也沒有什麼人了，在洛陽當地的一些大家肯定都打過風存館的主意，就算是不把風存館一鍋端了收入囊中，那至少也得讓風存館成為自己家的堂口這才像回事兒。

  這種事情我從小到大見過的多了去了，弱肉強食這四個字，是我們所生存的這個社會最基本的生存法則。

  所以在這種局勢之下，尋孳闌以一人之力保住了風存館，不得不說這也是尋孳闌的能耐，也是他的聰明之處。

  具體用的什麼方法，我也不想知道，誰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呢？

  而且從顧九和我所敘述的關於那些圍觀群眾的細節裡頭，也能夠看的出來古玩街上頭的人對風存館還有尋孳闌都是的非常尊敬的，沒有一個出言不遜出來砸場子的，這就是說，在處理人際關係上頭，尋孳闌還是有一套的。

  這樣的人，不可謂不聰敏。

  但是再聰明的人，遇見了顧九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傢伙，也算是沒了脾氣了……。

  所以當尋孳闌再反問自己的時候，顧九就知道，這尋孳闌應該是被自己剛剛的話給震驚到了。

  這就好辦了。

  「我說它無價」顧九說著說著，還隨意的抬起了手用食指指了指那個九龍玉獸，然後繼續看著尋孳闌，壓低了聲音，一本正經的說道「是為了給我們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