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迷茫

  即使這聚會結束了夜秋霖還是有點懵，他就這麼被任命為了義幫的下一任的坐館，沒有事先的告知更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他就這麼被沈棠推上了這個位置。

  下面歌舞笙歌，沈棠還有夜秋霖還有孫康宜卻在包廂內。

  夜秋霖看著沈棠欲言又止卻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沈棠卻只是他想說什麼。

  沈棠對他說道：「你是覺得這個消息讓你很突兀？」

  夜秋霖點了點頭。

  沈棠笑著說道：「我以為你早就做好了準備，畢竟外面的傳言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夜秋霖自然只是沈棠說的那個傳聞指的是眾所周知夜秋霖是下一任的義幫幫主這件事，只不過他即使聽到外面如此的傳聞卻還是始終沒有什麼概念。

  孫康宜卻對沈棠說道：「那其他的長老那邊，您看怎麼處理？」

  這沈棠算是違背了義幫的幫規，這義幫大部分的實權都掌握在沈棠的手裡，但卻還是有些長老卻是跟著上一任幫主手下的，這些個人說到底就是老幫主的守門者，對於沈棠雖然不敢說什麼，但是卻還是有不小的權利。

  沈棠卻哼了一聲說道：「這義幫什麼時候輪到那些個人說話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要我在這義幫一天，這義幫的大小事情卻還是我說了算。」

  孫康宜便不在說話了。

  沈棠看著孫康宜說道：「我要跟秋霖說幾句話，你去外面招呼其他人便是。」

  孫康宜知道他這是惹的沈棠不開心了，便看了夜秋霖一眼，那眼中包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卻再也沒說什麼默默的退出去把門關上了。

  孫康宜一走，夜秋霖才緩緩的說道：「為什麼？」

  這話問的是沈棠，甚至在上一次沈棠生辰之前，沈棠還是對夜秋霖抱有顧忌的，這種顧忌讓夜秋霖察覺的出來，也察覺的出沈棠對自己有保留，即使外界再怎麼說，夜秋霖覺得像沈棠那樣的人這個義幫卻不會輕易說讓就讓更別說這麼早就把義幫的位置傳給夜秋霖。

  沈棠卻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之前的時候想殺我，我都知道。」

  夜秋霖想著沈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他之前的心思。

  「那為什麼？」夜秋霖繼續追問，也是希望得到這個答案。

  沈棠笑著說道：「至少你現在並不想殺我不是嗎？」

  夜秋霖愣在那裡，沈棠說的沒有錯，現在他一點都不想殺沈棠，即使自己對他之前有再多的恨，但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之後，他卻覺得自己沒那麼恨了，或許當初不過是自己的一些執念。

  沈棠見他沒有說話便知道自己沒有錯，夜秋霖現在完全是站在自己的一邊的，或者說現在的夜秋霖已經完全對義幫有了完全的歸屬感。

  夜秋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

  沈棠對他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希望你建立新的義幫。」

  「新的義幫？」夜秋霖呢喃著沈棠說的話。

  沈棠順著他的話說道：「沒錯，新的義幫，義幫的未來將交給你，當然我手上還有些東西要處理，但是最終也是會交到你的手上，等到那個時候我就真的可以去養老了。」

  夜秋霖站在那裡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小的時候在江都的歲月，也想到了剛到上海寄人籬下的歲月，更想到了跟陸芸裳甜蜜的歲月。

  只是他面臨的必定是一個全新的局面，而他自己卻也是全新的身份，那他在乎的那些人呢怎麼想，陸芸裳知道了會開心嗎？還是會覺得他不懂事呢？

  沈棠卻繼續說道：「在以後你會學著更加的強大，也會懂得只有強大到一定的地步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夜秋霖在那一剎那卻堅定了自己，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想爭取的是什麼不是嗎？

  夜秋霖是深夜回到方濱中路的，方濱中路寂靜到不像話，這個屋子從以前到現在卻沒有改變過，即使自己跟陸芸裳都悄然改變了，所以人是會不斷的改變的，因為人有感情有心，只有這種沒有感情的死物才不會改變。

  第二日便是二十八了，陸芸裳想著馬上就要除夕了，要幫這裡置辦點新物件，一些東西用了好久卻也要換新的了，還要幫夜秋霖買幾身新衣服，陸芸裳想著夜秋霖昨晚穿馬褂的樣子，決定多買幾個馬褂。

  陸芸裳想著吃完早餐之後便讓夜秋霖陪她去逛逛集市，過年的集市肯定分外的熱鬧，卻沒想到一段早餐夜秋霖吃的心不在焉。

  陸芸裳一看便知道夜秋霖有事。

  夜秋霖也沒有打算瞞著陸芸裳便對她說道：「昨天老爺子任命我當下一任的義幫幫主。」

  啪的一聲，陸芸裳的筷子掉在了桌上，義幫的幫主是什麼意思？夜秋霖她的弟弟她的愛人卻要當那個痞子頭頭是這樣嗎？

  夜秋霖對陸芸裳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很突然，我也覺得突然，可是這些年來老爺子一直在重用我，我隱隱約約卻也察覺到他是有意在培養我，我不知道他的意圖是什麼，但是從我踏入義幫的那一刻開始，有些事情就無法回頭了。」

  陸芸裳看著他說道：「是不是你今後都要跟打打殺殺為伍了？」其他的陸芸裳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夜秋霖，在乎的只有夜秋霖的安全，義幫是什麼地方，隨便詢問上海灘的一個人都知道，刀尖舔血，如果處在那中心，便是更甚。

  夜秋霖卻跟她說道：「相信我，我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當中，因為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我們還要過一輩子。」

  她相信他。

  夜秋霖繼任下一任義幫幫主的事情很快便不脛而走，也成為了上海灘大街小巷談論的話題，人們議論的中心無一不是夜秋霖年級輕輕就繼任了義幫的幫主，有人說這夜秋霖就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大魔頭，又有人說這夜秋霖是個得善好施的大好人，但是後一種說話卻鮮少有人相信，義幫中的人哪裡有什麼大好人呢。

  就跟沈棠告知夜秋霖的那樣，繼任義幫的幫主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多的事繁瑣的事情，跟各種人情世故。

  許墨文不在夜秋霖的身邊，而夜秋霖在義幫身邊卻連一個幫助他的人都沒有這便是最尷尬的事情，沈棠卻早就看出了夜秋霖的顧慮，他對夜秋霖說著於公於私孫康宜卻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孫康宜不會有二心，這便是最難得的事情。

  夜秋霖雖然對孫康宜還是有些芥蒂，但是奈何手上的事情太過的繁瑣，卻只能聽老爺子的話跟孫康宜並肩合作，所謂互惠互利。

  既然決定把義幫交給夜秋霖，沈棠對於夜秋霖便也沒有過多的隱瞞了，一些事情終究是要讓夜秋霖清楚的。

  老爺子對夜秋霖說道：「我曾經跟你說過人最主要的便是審時度勢，現在這上海灘的現狀你卻不是不清楚，你可只是我們跟魏將軍那邊合作，正是因為我跟魏將軍那邊談好了條件。」

  這夜秋霖卻是不知的，沈棠之前的時候一直沒有表現出對政界的野心，他隱約猜到沈棠是想站陣營，然後朝著政界發展。

  事實證明夜秋霖的猜想並沒有錯，沈棠對他說道：「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義幫能夠明哲保身卻已經不錯，但是之後這局勢肯定會有大變，雖然現在看似是馬司令掌握著主要的權利，但是實際上卻不然，魏將軍那邊才是掌握著主要的人心，所以跟對人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

  夜秋霖卻對沈棠說道：「那您要怎麼做？」

  沈棠對他說道：「我們不需要做什麼，而是他們讓我們做什麼我們便做什麼就像上次那船舶的事情一樣，經過王家的那一輪鬧劇，相反的魏將軍那邊卻更是信賴我們了，這是一件好事，之後你接替了我的位置，只記住他們要什麼就給他們什麼，當然給的是我們能給的。」

  夜秋霖還在那邊斟酌沈棠的意思，沈棠卻說道：「人跟錢財便是義幫最不缺的東西。」

  夜秋霖默默的記下了。

  除夕的夜晚，張媽做了一桌子的菜，夜秋霖早早的便丟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回到了這裡來，在他的心裡這裡便是他的家，陸芸裳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即使夜秋霖跟她如此的保證，她的心裡又怎麼能放心呢，她跟夜秋霖雖然不是親姐弟，卻有一些地方出奇的相似，比如執拗，又比如對一件事的堅定不移，這樣的性格卻告知夜秋霖決定的事情定然不會輕易的改變。

  聽著這屋外一陣陣的炮竹聲，陸芸裳的思緒卻飄到了九霄雲外。

  夜秋霖卻早就輕輕的來到她的背後擁抱她，他跟她就這麼相擁著看著外面的煙火，這樣的幸福寧靜他卻許久沒有擁有過。

  夜秋霖對陸芸裳說道：「等到義幫的事情我完全處理好，我們就找個沒有人找的到我們的地方，你教書而我可以狩獵，然後等我們老了就等著孫子孫女放學回家，然後就這麼過一輩子，你說好不好？」

  陸芸裳嘆了一口氣，輕輕的回答道：「好。」

  可是這構想的日子，這一輩子還有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