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屠村

  日近晌午，如水村炊煙繚繞，進山的村民們紛紛歸來，笑呵呵談論著上午的收穫。

  一群身著道袍，背負長劍的白雲宗年輕弟子，簇擁著一名老道走進了村口。

  「師叔，這就是如水村了，如今午飯時間，正好動手。」一名年輕弟子恭敬的對老道說道。

  老道身著玄絲鑲金道袍，身形削瘦，面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他的身後，卻背著一把寬刃長柄的斬馬巨刀，虎形吞口，虎眼處兩顆鮮血般的晶石點綴，栩栩如生，煞氣凌人。

  斬馬刀幾乎比他的身子還要寬厚，不知有幾百上千斤重，但被這削瘦的老道背著，卻像是輕若無物，足見這老道身體之中，蘊含著何等可怕的勁力。

  老道神情冷漠，淡淡說道：「把村子圍起來，不得有一條漏網之魚。」

  「是！」幾名弟子領命而去，散布於村子的各個出入口，將如水村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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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這群人到來，村民們十分激動。對於修煉武道的高人，尋常百姓一直當作神仙般看待，他們也聽說過，有些修行高人會到各處尋找資質優異的好苗子，收為弟子好好培養。難道說，這些高人是來尋找弟子的嗎？

  一念及此，村民們紛紛把自家兒孫喚了出來，遠遠的望著這群高人，想要往前卻又有些拘謹，猶豫不決。

  正在此時，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娃兒經過這群人身邊，一搖一晃往自家院裡走去，這小娃兒兩三歲年紀，穿著一個紅肚兜，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愛。

  小娃兒咿咿呀呀的走著，不小心撞在了一名弟子的腿上，噗通摔倒在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那名弟子笑嘻嘻將娃娃扶起，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村民們見狀紛紛笑了，正要簇擁自家兒孫上前。卻見那名弟子臉色突變，反手拔劍迅如雷霆，一道寒光閃過，乾淨利落的將這娃娃的腦袋削飛了出去！

  鮮血噴如湧泉，娃娃無頭的屍身倒在地上，劇烈的抽搐著。旁邊院中目睹這一幕的婦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嘯，喊著娃娃的乳名瘋一般撲了上去，卻被另外一名白雲宗弟子一腳踹翻，狠狠一劍刺穿了胸口！

  寂靜。

  村民們都驚呆了，露出驚駭至極的神情。

  白雲宗弟子們一聲獰笑，迎著村民們沖了過去。

  寒芒閃爍，血光四濺，平日間超凡脫俗的高人，此時化身地獄的惡鬼，肆意的收割著性命。一時間殘肢斷臂飛散，身首分離，求饒聲，哭喊聲響徹整個如水村。

  有村民不顧一切的跑向村口，卻被早已等在那裡的白雲宗弟子揮劍殺死，絕望的村民們想要反抗，卻根本不是這群殺神的對手。

  「住手！」

  就在這時，一聲如雷的大喝響起，一個壯碩的身影將抗在肩上的兩頭大野豬扔在地上，一個箭步躍過被砍翻在地的村民，一拳轟向一名白雲宗弟子的胸口。

  這一拳勢如烈火，卻帶著一股極寒之氣，兇悍無比，白雲宗弟子揮劍在身前一擋，卻無法抵擋拳頭上的雄渾勁力，劍刃被打在了胸口，伴著骨骼爆裂之聲，這名弟子慘叫著撲飛出去，倒地不起。

  「堂堂正正的白雲宗，竟然會做出屠村滅門，濫殺無辜這種人神共憤之事！難道你們是魔道嗎？」

  項雄滿臉怒容站在了村民們之前，眼中殺機畢露。

  白雲宗眾人愣住了，那名老道細細打量了項雄幾眼，忽然臉露喜色：「項雄？！項家被廢宗主，竟然是你？你修為竟然恢復了？」

  「果然如此，你的經脈竟然在緩緩修復，還有了化氣四重之實力！」老道仔細感應著項雄的氣息，面色之中帶上了一絲疑惑，卻依舊陰狠的笑道：「你體內竟然還有一股遊走於經脈之外的極寒之氣？有意思，有意思啊！」

  項雄盯著老道，緩緩問道：「你是何人？」

  老道臉色一冷，淡淡道：「在下白雲宗外堂長老，顏成弘！項兄以前一代雄主，想來是不把老朽放在眼裡的，認不得老朽也正常……只可惜今非昔比，以你今日的實力，在老朽面前猶如螻蟻，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哈哈哈！不知項兄心中做何感想？」

  項雄寒聲道：「不要稱兄道弟，我不屑與你這種老不要臉之人為伍！」

  顏成弘眯起眼睛道：「被廢之人口舌還如此犀利！既然你在這裡，想來你那寶貝兒子項鷹也在此了？我聽說他修為被廢，卻又重新修煉了一身本事，還得到了火靈之體？想來是得到了什麼世間真法吧？老夫一直對此事頗感興趣，想不到上天助我，竟然有如此運氣，在這裡遇到你們父子。」

  話鋒一轉，顏成弘微笑道：「項雄，把你兒子喊出來，讓他乖乖交出秘法，我可以給你們父子一個痛快。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

  顏成弘滿臉陰鶩，淡淡道：「老朽在白雲宗，修為雖然比不得那些內堂長老，但論起折磨人的本事，這天下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與我比肩，我會有一萬種辦法，慢慢讓你們交代。」

  項雄輕蔑道：「別說我兒沒有，就算真有秘法，也斷然不會交給你這等豬狗不如的老匹夫！」

  「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也不是也有這麼硬！給我拿下！」顏成弘一聲令下，幾名白雲宗弟子頓時圍了上去。

  與他們糾纏一會，項雄心中暗想，好讓村民有時間逃走！

  當先一名白雲宗弟子揮劍刺來，項雄氣勢一沉，左腿發力後跳，閃避迎面而來利劍。他周身隱隱散發出一層薄薄的真氣，接著，身形一轉，繞到這名弟子身後，左臂沉肘猛擊，狠狠撞在了這名弟子的腰眼。

  伴著一聲慘叫，這名弟子口噴鮮血昏倒在地。項雄不退反進，如猛虎般衝進了幾名弟子的包圍之中，拳腳相接，如同一陣旋風，與幾人激鬥在一起。

  雖然項雄此時只有化氣四重的實力，但眼界、意識、經驗俱在，且有寒蠱之體助力，體內積蘊著極寒真氣，這些弟子的修為也不過只是化氣期三四重而已，項雄以一敵多，也輕鬆占了上風。

  顏成弘冷哼一聲：「一群廢物！後撤！」

  話音落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整個人竟然疏忽間飄至項雄身前，伸出右掌，對著項雄當頭擊落。

  雄渾的真氣噴涌而出，將項雄周身籠罩，項雄立刻將極寒真氣匯聚雙拳之上，揮拳猛擊，將真氣來勢擋的一滯之下，連步後退，堪堪躲過一擊。

  「班門弄斧！」顏成弘如影隨形，猶如附骨之疽緊貼項雄，化掌為拳，轟向項雄的心窩。

  此時，面對白雲宗弟子遊刃有餘的項雄在顏成弘的面前感到了莫大的壓力，此人少說也有化氣六重的功力，兩重的差距，真氣精純和充沛程度都有巨大的差別，單憑經驗已經是彌補不了的了。

  想到此處，項雄轉身衝著被嚇傻的村民大喊道：「快跑！」

  隨後，他調運全部的真氣匯聚於雙手，翻掌作拳，向顏成弘連轟數拳。

  「狂風駭浪！」

  拳風帶出一股股寒冷的氣流沖向白雲宗眾人，為村民逃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卻在片刻之後被一道火熱的刀芒猛然劈裂，消彌於無形。

  顏成弘左手倒提一把巨刀，右拳轟然揮出，猛烈的拳風直衝項雄胸口而去！心臟剎那間扭曲，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項雄頓時口吐鮮血摔倒在地，還未修復好的經脈再次破碎，便再也無力站起。

  兩名白雲宗弟子上前，將項雄雙臂反綁，強迫他跪在一臉倨傲的顏成弘面前。

  「啪！」

  一名白雲宗弟子揮手一個耳光打在項雄臉上，一顆牙齒頓時飛了出去。

  「敢和我師叔作對！真是不知死活！」

  另外一名弟子狠狠吐了項雄一口唾沫，哈哈大笑！

  項雄就如同不倒翁般被白雲宗眾弟子輪番羞辱，就連項鷹親手為他縫製的獸皮衣也被染的污濁不堪。

  「哈哈，想不到昔日威風無比的項家家主也有如此模樣！說！你那走了狗屎運的項鷹小兒在哪兒？」一名白雲宗弟子喝道。

  項雄剛毅的臉上青筋暴起，雙眼如同被烈火燒灼般透出火紅殺意，卻只能在幾個白雲宗弟子腳下來回搖晃，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努力穩住身形不倒下。

  「不說？好，就讓我看看你的嘴有多硬！給我殺！」

  一聲令下，白雲宗弟子又四散在村里尋找著躲藏的村民們，無論老幼婦孺，抓住一個便殺一個，劍影之下，屍首兩地！

  不消片刻，原本平靜祥和的如水村便成了人間煉獄，放眼望去，皆是殘肢斷臂，哀嚎遍野！

  「住手！」項雄眼看著平日裡幫助自己的村民們逐個死在劍下，痛心疾首，終於忍不住開口，粗啞的嗓音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停！」聽到項雄終於開口，顏成弘喊停了弟子們的暴行，看著跪在面前的項雄，正對上那雙燃燒的黑眸，暗暗被其中透出的殺意一驚，但隨即便恢復平靜，用更為輕蔑和挑釁的眼神看回去。

  「說吧，那小子現在在哪兒？你說了，我便答應你給這村子留幾個活口，若不說，我讓如水村徹底消失！」

  「我父子今已被項家趕出族門，鷹兒經脈盡斷，我也被廢去了武功，你們為何還要窮追至此？！」項雄強壓怒火，沉聲問道。

  「窮追至此？呵呵，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我等只是來屠村罷了，沒想到遇見你！這只是意外的驚喜。」

  顏成弘說著露出貪婪之色，「說吧，項鷹在哪？」

  項雄面無懼色，冷笑看著顏成弘：「只怕我兒歸來，你們都要死在這裡。」

  顏成弘笑道：「豬狗不如的廢人，還敢跟老朽如此說話，先打掉你滿嘴牙，看你還能不能嘴硬！給我掌嘴！」

  兩名弟子答應一聲，獰笑著上前，揮掌就朝項雄扇去。

  轟！

  一聲沉悶的爆響，仿佛晴天炸響了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