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跳樓的小孩

  黃曉龍並沒有注意到何瑤的話，他的目光一直跟隨小桃離開病房。

  或許鬼見多了現在他遇到任何的事情，第一個想法便是見鬼，而這樣的直覺往往並沒有錯誤。

  小桃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輸液已經結束，稍微恢復的黃曉龍顯得有些急躁不安。

  「怎麼了？」何瑤有些擔心的看著黃曉龍，她猜到黃曉龍剛才幹了什麼，心情也隨之感覺到不安。

  「沒事。」

  察覺到了何瑤的不安，黃曉龍裝出一副無聊的表情：「就是躺得有些受不了了，看會兒電視吧。」

  「要不我們離開吧，在醫院挺不習慣的。」

  只以為何瑤因為剛才的事情感覺到不適，黃曉龍搖頭拒絕，何瑤也沒有多說，徑直打開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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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外，已經再度安靜了下來，仿佛剛才的事情已經過去，但黃曉龍卻分明感覺到，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看了大約半個小時，一聲帶著淒涼哭腔的慘叫再次響起。才安靜不久的走廊再次喧譁起來。

  何瑤和黃曉龍對視一眼，打開了病房門。

  病房外，護士病人都急匆匆的跑向同一個方向，何瑤看了一會兒臉色蒼白的回到黃曉龍的身邊。

  「又有一個小孩跳樓了。」

  黃曉龍一愣，掙扎著爬起來：「扶我去看看。」

  何瑤沒有拒絕，而是在扶起黃曉龍的時候，小聲的開口：「幫幫他們，好嗎？」

  「我能幫什麼。」黃曉龍習慣性的掩飾自己鬼師的身份，當看到何瑤帶著淚花一臉認真的臉，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好，我儘量。」

  走出病房，走廊中已經站滿了人，大家絲毫沒有壓抑自己的議論聲，或同情、或遺憾、或驚懼。

  而在不遠處，一個女人抓著欄杆坐在地上痛哭，旁邊圍滿了人，不斷的安慰著，手抓著女人的衣服，仿佛害怕女人下一刻就會從欄杆跳下。

  擠開人群，走到欄杆邊，黃曉龍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在下方的花園中，無數的人圍成了一個圈，幾名白衣服的醫生正蹲在一個趴著的小孩身邊檢查。

  小孩一動不動，身下已經被鮮血打濕，讓人感覺到刺眼的是，就在小孩的不遠處，拉著黃色警戒線的地方，還有這兩團相同的血跡。

  「這都是第三個了，這個醫院不乾淨啊。」

  身邊，一個老太太搖著頭，她的手緊緊的牽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老人。

  她的話，引來的周圍的附和，一時間各種各樣詭異的故事從圍觀人群的口中傳出。

  黃曉龍看向老太太，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老人家，醫院死人很正常啊，而且這應該是意外啊？」

  「意外啥啊，都第三個了。」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唉，反正我是要我老伴出院了。」

  周圍再度發出附和，黃曉龍點點頭：「都第三個了啊，那肯定是醫院有問題了。」

  見黃曉龍認可了自己的看法，老太太滿意的點頭：「肯定的，那幾個孩子就去樓梯口轉了一圈，一回來就一個個的跳樓了，我看啊，就是那有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邊的樓梯口，樓梯口被兩扇大門阻擋，並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但這絲毫不影響恐懼的蔓延，特別是當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說起了一個故事時，眾人更是連打幾個寒顫。

  「我告訴你們吧，我因為生病一直住在這裡，就在一個月前，你們還記得嗎，那時發生了一起車禍。」

  眾人連連點頭，黃曉龍也不自覺的點了一下，車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一個多月前，兩輛公交車相撞，隨後導致了20幾輛汽車追尾，第二天就上了報紙，只是幸運的是並沒有人在車禍中死亡。

  見大家都知道，中年人才繼續開口：「那幾天整個醫院都滿了，過道上都住滿了人。當時有一對農民工夫婦帶著一個幾歲的小孩也在住院，好像是孩子生了什麼病。

  後來應該是因為沒錢，就被從病房中趕了出來，不過醫院也沒有太過分，在走廊挨著樓梯口那給他們安了床位。

  當時吧，病人本來就多，再加上家屬，人擠人的不知道怎麼的，就把小孩的病床擠到了樓梯口。

  好像就是車禍的第三天，那對夫妻還是拿不出錢，正在向醫生求情。嘖嘖，當時沒人注意到，小孩的病床被來往的人一擠，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等到醫生和那對夫妻趕過來的時候，小孩已經沒氣了。

  當時醫院也承認賠錢了，但那對夫妻就是不同意，說要在樓梯口給孩子燒紙錢，寧可一分錢不要，就這麼個要求。

  醫院當時同意了，但你們也知道，車禍的人還有好多沒出院呢，人山人海的，怎麼可能讓他們馬上燒紙。我記得是那孩子頭七的時候，車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讓他們祭奠了自己的孩子。

  當時我也好奇出去看了，那對夫妻整個人都完全變了，瘦了不止一圈，一身邋邋遢遢的，臉白得和死人一樣。想想也對，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就這麼沒了，放誰身上受得了？」

  中年人搖頭嘆息，眾人也心有戚戚，半響一個年輕人忍不住詢問：「那後來呢？」

  「後來？」中年人又是一聲長嘆：「後來醫院見那對夫妻哭得不行，再說時間久了對醫院也影響不好，就勸他們離開，在大家的聲援下也承認給他們補償。

  夫妻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有一名年輕的醫生不懂事，直接用水將火盆中的紙錢澆滅了，然後還倒進了衛生間的垃圾桶里。

  那對夫妻發現後，不依不饒啊，大家勸了好久也沒有用，最後醫院也惱了，就讓保安去拉。那對夫妻也是死心眼，竟然從欄杆上跳了下去，女的當場死亡。

  男的當時沒死，躺在地上都在詛咒，說死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沒有感情之類的話。

  醫院當時也嚇傻了，急忙將男人推進了手術室搶救，你們知道結果怎麼著？」

  中年人賣了一個關子，大家連連詢問。

  中年人神神秘秘的開口：「那男的在手術室，還打了麻藥的，你們知道吧，要是一般人根本動不了，但那人可好，乘著醫生動手術的時候，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對著手術刀一拍，手術刀連同醫生的手都被拍進了身體裡面，就這麼死在了手術台上。」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中年人再次搖頭：「唉，我估計吧，就是來報仇了，反正這個醫院我是不敢呆了。」

  中年人話音剛落，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爸爸。」

  中年人回頭一看，一個7/8歲的孩子正張開雙手，歡天喜地的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

  中年人一愣，頓時指著時髦的女人大罵：「你瘋了，誰讓你帶小明來的。」

  女人被罵得莫名其妙一臉的委屈：「不是你說要出院嗎，我們來接你。」

  「滾，滾，馬上離開醫院。」

  中年人的病還沒好，這一發怒，人晃悠一下差點跌倒，女人急忙上前將中年人扶住。

  中年人一把推開女人：「快帶小明走。小明，小明呢？」

  眾人這才將目光中發怒的中年人身上移開，頓時都嚇得大叫起來。

  只見剛才那個小孩一邊抹淚一邊向著樓梯口跑：「嗚嗚嗚，爸爸不喜歡小明，小明也不喜歡爸爸。」

  幾名年輕人沖了上去，在小明即將碰觸到樓梯口防火門的時候將小明抱了起來，不顧他的掙扎，帶回了中年人的身邊。

  而這個時候，中年人滿頭都是虛汗，一把抱住孩子不斷的道謝：「謝謝，謝謝，我可是老來得子，就這麼一根獨苗啊。」

  小明依舊在不斷地掙扎，只是中年人抱得很緊，完全無法動彈。

  道完謝，中年人急忙讓女人去收拾東西，自己則帶著孩子向著一邊的電梯走去。

  看上去已經沒有危險，大家的心都放鬆了下來，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一幕，都在慶幸幾名年輕人攔住了孩子。

  眼看著女人抱著一堆東西走入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黃曉龍的目光都收了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中年人的大叫傳了過來：「小明。」

  眾人看去，只看到中年人著急的臉消失在了電梯關閉的門裡，而在門外，剛才還在哭喊的小明面無表情的爬上了欄杆。

  只聽到數聲驚呼，小明那小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欄杆前。

  一聲悶響驚叫四起。明明已經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但小明卻呈現一道拋物線，詭異的倒在離剛才那名小孩不遠的地方，幾名面如土色的醫生正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眼前逐漸滲出鮮血的屍體。

  不多時，中年人和那個時髦女人哭喊著從電梯口沖了出來，撲向孩子的屍體。

  這已經是第四個小孩了。

  黃曉龍將目光從慘烈的地面收回，看向了一邊的樓梯口，關閉的防火門縫隙中，一上一下露出兩隻腥紅的眼睛，似乎還帶著無盡的怨毒和笑意。

  「是那個死亡的孩子，還是他自殺的父母？」

  黃曉龍喃喃自語，並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一眨眼間，防火門後面的眼睛已經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