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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採花

2024-09-22 00:35:42 作者: 染指醉

  不知是她的注目禮太過炙熱,本是跪地俯首的四殿下卻是稍微抬首,暗沉的鳳眸夾雜著一絲涼涼的笑,略是將站在天晟帝身側的鳳青鸞看了那麼一眼。

  天晟帝一直垂眸看著這個兒子,目光中滿是複雜,最終積聚成一抹冷芒,聲音中氣十足,帶著如冰錐般的尖銳和冷:「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字,卻是沒喊腳邊早已跪了許久的兒子。

  就在剎那間,他忽的揮開鳳青鸞,步子跌跌撞撞的往後栽,瞳孔微縮,雙手撐著額頭,手指著白錦然,含糊著道:「錦然,給朕……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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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字落下,他便暈了過去,所有人慌忙喊著太醫,嘈雜聲,叫喊聲,腳步雜沓聲,交織成一片。

  鳳青鸞一直呆呆站在廊下,目送著被群臣護送離開的天晟帝,最終鎖定了那抹背著天晟帝而行的月白身影。天晟帝,這回為什麼這麼信任這個不討喜的兒子?

  那天回了客棧,鳳青鸞就安排著下訪禹州的一切,一切備好,就待到次日啟程離開了。

  入夜,窗前桌上灑落了幾縷柔和的月光,外頭枝葉在夜風中颯颯作響。忽的,一抹黑影翻窗而入,身影從桌上靈動的翻滾在地,繼而跳起,黑暗中傳出一聲聲咯咯怪異的笑。

  床上鳳青鸞坐起,抬手未觸及床帳,忽的便被人一抓,繼而咽喉處被人反手壓回了床上,雙指一點,自己四肢竟酸麻無力,頭頂怪笑聲不斷。

  暗夜中,那人摸著自己的手,嫌棄:「這小手可不怎麼嫩啊。」

  摸過裹滿緊胸布的身子,繼續嫌棄:「這身子怎麼那麼平扁。」

  就在他的手要繼續往下的時候,鳳青鸞才一聲輕笑,聲音壓得很低沉:「這位前輩,我堂堂男子莫不是還要手嫩和講究身形?」

  「男子。」聞聽她的話,黑暗中那人一愕,手如避瘟疫般收回,嘴上繼續嫌棄:「大老爺們長得這麼瘦,男不男,女不女的。」

  鳳青鸞被他的話一嗆,繼而失笑,道:「前輩夜半採花,莫不是還有所講究?」嘴上輕鬆說著,她體內卻是真氣衝擊著那幾處被封的穴道。

  那本是背身想離開的人身形一頓,語氣頗為春風得意:「爺我有三不採。」

  未待鳳青鸞問,他張嘴嘿嘿笑兩聲,古怪的腔調壓低著,道:「人丑,不採,為婦,不採,為妓,不採,」這話一頓,他腳步在這屋中繞啊繞,手立食指繞啊繞,嘴上解說著,「這人丑啊,爺我看不進眼,這嫁人的啊,爺我不要,這賣的啊,不乾淨,給爺爺也不要。」

  躺在床上的鳳青鸞眼底一抹晶亮,低笑一聲,被褥下十指動了動,張嘴便問:「前輩採花,就不怕官府抓人?」

  似乎聽到笑話般,黑暗中只聞得一聲不屑的嗤笑,那人身影一蹦一跳過來,語氣頗為自得意滿:「小子,就在前些日子,爺我還進了綿州知府衙呢,可是嘗了那昏官剛進門的十姨娘呢,這不,爺現在不還瀟灑著嗎,抓我,就憑那些……」

  這話頭卻是起了,而中途卻是被人強行給止住了,鳳青鸞笑眯眯的隔著床帳瞅著那個呆滯盯著自己的採花賊,手上匕首卻是觸著他的下身最要命的部位,只是進了那麼一丟丟,那人就啞口了。

  「前輩,疼不?」鳳青鸞笑問。

  本是語氣歡脫驟時變得咬牙:「小子,你敢陰我。」說著黑暗中雙手就欲抬起。

  「前輩若是再動一下,估計前輩祖上香火就到頭了。」鳳青鸞微笑,眸中笑意盎然,笑容燦爛如暖陽,那叫一個春風啊。

  黑暗中那人沒再有所動作,卻是偏頭一哼,那模樣甭提多傲嬌了。

  鳳青鸞低笑,隨即雙指速度一點,便趁他不備將人點了睡穴,又生怕這人半夜沖開穴道,找來三條粗繩給綁了。

  次日,京都東城門上,高掛穿著開襠褲的某隻採花賊,俊容極度養眼,身材極具火爆,據聞,當天東門圍觀百姓數量達到京都之最,女性偏多,甚有搬梯爬牆者,甚有城下高聲報家門者,就待城門上高掛胸口處大寫採花賊也四字的人夜半採花。

  而從馬車上遙遙相望這方場景的鳳青鸞,驚嘆一聲,贊而評價:「壯觀。」

  一開始,這吏部在這下訪禹州事上似有不放在心上,就僅僅只給了自己八個小官差一路護送,但人逢喜事精神爽,鳳青鸞也就沒多去計較。

  她心底樂滋滋的想著城東高牆高掛採花賊,城下奇花異草求摧殘,一路上心情是那叫一個舒朗啊。

  這頭天晴人爽,那方京都城牆高掛的某隻卻是備受摧殘。據知情人士透露,就在上方夜大採花賊美夢正酣之際,京都花滿樓老鴇順梯而上,狼爪突襲,就這麼硬生生的扯了唯一的遮羞布,狼爪肆意撫摸,摸啊摸,就這麼把某隻獅子摸醒了,獅子怒了,咆哮了,踹飛了老鴇奔逃了。

  繼而在江湖上傳出了一個懸賞高額尋人的榜單,以十萬兩黃金就為求此人蹤跡,在簡單潦草的人像下予以了描述:手不嫩,胸扁平,男不男女不女。

  而此時被江湖大肆尋找的人現在卻是進了崇山,過了崇山再行上半個時日,就可到達禹州。

  鳳青鸞看著沾滿泥土的鞋子,有些不適應的皺了皺眉,在轉頭看向身後的幾個官差,個個面色肅然,看了幾眼,她才最終無奈低首繼續走。

  她曾到過禹州,卻不是經過這崇山,而是主幹官道,她也不否認,確實,走山路比走那彎彎繞繞的官道還要早到禹州,只是這山路未免太過難走了吧。

  山中濕氣有些重,走沒一會,幾人的衣衫都有些濕粘。

  忽的,密林深處傳出一陣悉索聲,鳳青鸞身形一頓,目光略是警覺的往著周圍看了看,這一路來,她總覺得,這四周有些怪異。

  「大人,怎麼了?」官差中年齡稍長的張虎見她停下,腰間佩刀提了提,眼神犀利的掃射著四周,話腔中透滿了興奮。

  鳳青鸞心內抹汗,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娃似乎對於她的危險那麼的鬥志昂揚,是她理解的方式不對嗎?

  「沒……沒事。」鳳青鸞訕訕回著。

  她這邊話音才一落,周遭枝葉無風而動,颯颯聲不止,密林深處傳出一陣古怪的雜沓聲,就像木屐在行走間梆梆作響,又像坊間說唱手上拍打的響板,聲音卻是響得很。

  鳳青鸞心中一凜,正要揮手招呼一干人等往後退,便見高空上砸下了密密麻麻的石子,而耳邊迴蕩著的是由密林深處傳出高亢的吶喊聲。

  身邊張虎護著自己,手上刀鋒霍霍揮著,為自己擋住了不少石子。

  鳳青鸞一路後退,抬袖擋著,細眯的眼縫看到了從不遠處一路奔來的人群,那些人,粗布麻衣,披頭散髮,肩上扛著的,不過是民間常見的鋤頭,鐮刀,和簍子,她一愕。

  愕然間,奔撲而來的人群中率先有人高呼:「將這些朝廷狗腿子趕出禹州,決不能讓他們再來吃我們過冬的糧食。」

  這一率先,奔走人群亦是齊齊高呼相應。

  這些人,是禹州百姓。

  鳳青鸞雙眼閃過一抹驚愣,隨即舉頭張望,目光中含著一絲冷銳,將那些揮刀擋石子的官差一個個看了過去,揚聲高喊:「所有人聽著,不得傷人性命,隨本官離開崇山。」

  聲音很大,驚飛了林中飛鳥,亦是喊停了那方狂奔而來的腳步和高空而下的石子。

  然而,鳳青鸞卻是理都沒理那頭,余光中瞥到不遠處早已揮刀而下的官差,刀對著的是一個手拿石子的男童,她眸中戾氣一升,怒然身形一掠,抬腿便是將那個官差給踢倒在地。

  靜,一片讓人摸不著頭緒的靜,所有人都看著斑駁日光下,那個青衣男子,抬腳狠狠踩著身下官差,面上是一派肅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啞口了,手上動作都停了。

  張虎生性直率,自是不會在這事上犯多久心思,上前就哈哈大笑的抬腿押上那個被踩著的同僚,手上大刀朝著腳下人的臉上拍了拍:「看你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有人替著,鳳青鸞也就沒說什麼,雙眼再將那方禹州百姓看了個遍。

  自己奉旨下禹州,走的並非官道,若非有內應,怕是這些百姓也不會在這裡設伏了,既有內應,怕是這百姓中亦是少不了有起鬨的了。

  最終,鳳青鸞倏然一笑,回身往著那頭被嚇得窩在樹下低泣的男童,伸手將孩子抱起,繼而空掌在他面前揮了揮,如同變戲法般變出了一塊糖糕。

  孩子瞬間不哭了,目含驚奇的看著手上的糖糕,有些怯怯的看著她的手掌,似乎在等著第二塊。

  鳳青鸞失笑,將人放下,手安撫性的摸了摸他的頭。若是今日,這個孩子死在自己手上,怕是明日京都朝堂上就會有彈劾她枉殺百姓,然後她這個新上任的五品欽差,怕是做不到三日,便入獄斬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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