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這是表白嗎

  山頂嘩啦啦下著大雨，順著屋檐滴落在青石中。峭壁上的木屋裡，兩個孤傲的身影相對而坐。

  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皮膚吹彈可破，鼻樑像似山巒一樣聳立著，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如同湖面一樣寧靜。

  身形纖細卻有韌勁，長期養成的警惕性，讓他跪坐在地板上的腳尖點地，時刻保持著隨時前撲的姿態。手中握著懸於左腰的刀把，能夠保證第一時間進行攻擊。

  而對面的身影，老朽不堪地姿態，如同一截枯萎的朽木，佝僂著腰部靠在椅背上，蒼老乾枯的手掌捂著嘴，時不時咳嗽下。

  眼皮子耷拉著，眼屎都快堆滿了眼眶，因為總在咳嗽，身體也不住地哆嗦著，看他那副樣子，像是能把肺葉咳出來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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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膚也像是脫了水的牛皮一般乾巴巴的，渾身遍布著老人斑，任誰說他是將死之身，也絕沒有人會反對。

  前提是，你沒看過他的眼神。

  那是雙什麼樣的眼睛！

  像是包裹著浩瀚宇宙一樣，星雲繞在其中旋轉著，深邃蒼茫的給你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力感，直教人自慚形穢！

  沒有這雙眼睛，他就是個垂死病榻的老者。有了這雙眼睛，他就是一座蓄勢待發的活火山！

  「咳咳……這麼說……咳咳，你決定了？」老者咳嗽著，區區幾個字，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才說完。

  「是的，蜻先生，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對坐的年輕人毫不遲疑地回答道，對視著老人的雙目，毫不被其氣勢所懾。

  「這一次，我代表了服部家，積累了上千年的聲威，我絕不能輸！」

  「唯有勝利，才可以以這個身份行走在武道界。才能在武道修行的道路上繼續前進！」

  「賭上服部家的名聲，這一次，有勝無敗！」服部井太郎淺笑著，雙唇一張一合間，露出白若銀霜的牙齒，「就像您以前說的那樣，狹路相逢勇者勝，不是嗎？」

  「唉……」老者飲了杯熱茶，苦味深紅色的茶水滑過食道，暫且止住了咳嗽的勢頭，「可是，非得用到這種手段麼？井太郎，你可是服部家的最後一人，如果出了事……」

  「蜻大人，請不要再說這些話了，」服部井太郎手指掐入大腿，神情激動地說道，「面對那樣強大的對手，賭上全部與之一戰，才是武者畢生追求的榮耀！」

  「如果給自己留有後路，我想，將來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這個心魔，」

  服部井太郎說著，情緒又沉靜下來。

  是了，當你已經準備好犧牲一切，眼前所有的艱難險阻，不過是登天的階梯罷了……

  「蜻大人，請您幫助我，完成這個儀式。請讓服部家最後一人，試著闖過前所未有的難關吧！」

  「就像初代祖服部半藏當年，隻身踏入黃泉比良坂，一人一刀，以凡人的身份討取八岐大蛇那樣，作為他的後輩子孫，又怎能甘於人後呢！」

  「咳咳……原來如此，」老者頷首，微睜的雙目猛地張開，室內頓時颳起了一陣刀光劍影，冰寒刺骨的如墮九淵！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服部井太郎，你確定要使用蜻蜓切的秘技嗎！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失敗，你將屍骨無存，就連靈魂都要被九淵深獄的八岐大蛇吞噬掉！」

  「是的，蜻大人！」

  少年人立而起，噌地一下拔出腰間寶刀，手指在刀刃上隨意一抹，大聲吼道，「我願用永恆流逝的光陰，換取禦敵而戰的榮耀！」

  ※※※

  「哥哥，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呀！」涼子扯著徐陽的衣袖驚奇地說道，左看右看，到處都是人影。

  今天晚稻田校園內張燈結彩，處處懸掛著交流會的介紹和標示牌，人頭攢動絡繹不絕地走過，偶爾有遊客看到徐陽這標誌性的大個子，不禁捂住了嘴尖叫出聲。

  「快走，」徐陽拽住涼子的手腕，身後的趙明月則提著戰錘，喘個不停地緊跟在後，時不時用殺人的眼光看著他，心中腹誹不已。

  「徐陽！這裡，這裡！」

  突然，一陣熟悉的華語聲呼喚著自己，徐陽側頭望向聲源，竟是臨時帶隊的馬明老師。

  「老師，今天怎麼這麼多人，那裡搭建的是頒獎台麼？會不會太過火了點？」徐陽指著廣場中突兀出現的蛋型建築，通體純白的鋼架結構，一夜之間搭建起了一座碩大無朋的巨型體育場。

  「你不知道麼，東桑方面決定將比賽提前了，決賽日就在今天舉行！」馬明手舞足蹈地說道，

  「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對方參加徒手交流的參賽隊員，全部棄權了，也就是說，你就是這屆交流會徒手項目的冠軍！」

  「冠軍？我麼？」徐陽疑惑地聳聳眉，抬起頭張望道，「南宮學姐和宋學長他們呢？」

  「廢話，我們當然也棄權了，」宋時升看到徐陽那鶴立雞群的身高，哈哈大笑著擠了過來，「誰想和你個怪物打，豈不是廁所打燈籠，找屎嗎？哈哈哈！」

  「學長好，學姐好。」看到宋時升身後的南宮語嫣，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看到自己打招呼，直接翻了個白眼望向遠處。

  「我說，怎麼回事啊？」徐陽不解地朝著她抬抬下巴，「誰餵咱學姐吃槍藥了？」

  「還不是因為你。」宋時升無奈地撇撇嘴，「新生里出了你這麼個妖孽，把所有人風頭都搶光啦，回去你得請客我告訴你！」

  「一定一定，」眼前一道道不滿地眼神射過來，徐陽滿頭大汗，「回去我請，金寧酒家好吧。」

  「哈哈哈，小徐到了嗎？快來快來，歡迎我們的大功臣！」

  一陣類似癩蛤蟆的叫喚聲突然響起，司徒建平挺著大肚子，兩位教工左右攙扶著，呼哧呼哧地挪動過來，拿著手絹不停地擦著汗。

  「小徐呀，這次你可是給學校掙了大臉啦，我代表教導處，回去一定要好好褒獎你，放心吧，哈哈哈！」

  「這次東桑方面為了交流會，可是不遺餘力啊！看看人家的建築水平，打個盹的功夫，就建好了這麼大個比武場，不得不說，先進的國家真是處處先進呀！」

  說完，滿臉艷羨地看著周圍，嘴裡還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對了，這個叫……叫什麼來著？小他，我考考你……」

  手邊扶著的教工一臉諂笑，「主任，這個叫模塊化建築，是您上次講課給我們介紹的。」

  「對對對，模塊化建築，就是這個！」司徒建平抖開摺扇呼呼扇著，腦滿腸肥的豬頭樣，硬是要裝成一副濁世佳公子的做派。

  教導主任叉著腰肌，故作豪邁地放聲大笑，殊不知他這公鴨嗓子，鑽入耳中是多麼的煩人。就連一旁的東桑人，也不時飄來不滿的眼神。

  「多謝主任厚愛，我愧不敢當。」徐陽神情冷淡地說道。

  看到徐陽不感冒，司徒建平尷尬地笑了笑，趕緊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呵呵，馬上兵器決賽就要開始了，你們好好準備，我過去和晚稻田校方商量商量。」

  「好了，煩人精走了，」徐陽招呼道，「咱們進場吧。」

  「選手通道在這裡，」馬明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胸牌，掛在脖子上，領著金寧方面參賽的選手，從一側有工作人員把守的通道內進入了場館。

  通道內工作人員緊張忙碌地調試著各類設備。雖說是臨時搭建的，可水電樣樣齊全，牆上的顯示屏滾動播放著贊助商的GG，一路走來少說也有十分鐘，竟然沒有重複的。

  「看來這幫東桑人真賺到錢了。」馬明搖頭感慨道，「只是兩個學校之間的交流會，也能辦的有聲有色……」

  「別羨慕了馬老師，下回不是輪到咱們做主場了嗎，到時候掙得比他們還多。」宋時升擠眉弄眼，怪笑著說道。

  「哪有那麼好的機會……」馬明舔舔嘴唇，一雙灼熱的眼神望向徐陽，「不是每一屆都有這麼好的話題人物啊！」

  「哈哈，可以可以，下次交流會，我就成天在媒體那邊放狂話，」徐陽哈哈大笑，捉弄起這位老實巴交的老師，「今天打東桑鬼子，明天戰俄毛白蕃，包你話題熱度爆棚，分分鐘上熱搜榜前十！」

  「徐桑，您好，」眾人正開著玩笑，一道口音古怪的話語突然響起，一位身著職業套裝的女性攔在面前。

  披肩長發紮成了一束馬尾辮，皮膚白嫩得不必施以脂粉，柳葉眉下丹鳳眼塗著黑色眼線，嘴唇微微張開，露出潔白的牙齒。

  來者眉眼含春地望著徐陽，「還記得我麼，新東京報的小松若夏，上次真是失禮了，請您多多關照。」

  徐陽挑起眉毛，在腦海中搜索起關於眼前人的記憶，「哦，是你呀，上次還結結巴巴的，現在變得大方許多了嘛，哈哈哈。」

  「是呢，感謝徐桑上次的照顧，還請您多多包涵。」女子微鞠一躬。

  剛想客套幾句，忽覺腰間一陣疼痛，徐陽低頭望去，竟是涼子在狠揪著自己腰間嫩肉，示威似得對自己亮起兩顆小虎牙，可愛得讓人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

  「咳咳，沒什麼，小松小姐，您是有什麼事麼？很抱歉暫時無法接受您的採訪，馬上比賽就要開始了。」眾人聞言，無奈地嘆了聲氣。

  小松若夏笑盈盈地說道，「是這樣的，徐桑。今天賽前有個媒體會，托您的福，今天由我負責經辦，我是來領您去參加的，雙方選手都必須到場哦。」

  說完還眨了眨眼，豐腴又帶著點俏皮的可愛，眾人更是心中一揪，恨不得以身代徐陽受過！

  「是嗎？」徐陽看向馬明，得到其確認後點點頭，「既然這樣，咱們走吧。」

  說完，在小松若夏的指引下，眾人來到了一處會議廳前，「很抱歉，很抱歉。各位，除了媒體之外，只有帶隊老師和選手可以參加哦，真的很抱歉呢。」

  「那沒辦法了，你們先等下吧，」徐陽摸了摸涼子的頭，「乖乖等著。」

  涼子皺著精緻的小鼻子，兇狠地看向小松若夏，眼神中透露著你敢亂來我就把你……的意味。

  兩人走在會議廳的甬道內，冷不丁，小松若夏甜的發膩的聲音響起，「徐桑，你介意，我做你的女朋友嗎？」

  說著，含情脈脈地看著徐陽剛毅的側顏，臉色嬌艷欲滴的像是要滲出水來。

  「這個，額……對不起，我有女朋友了，」徐陽差點沒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小松小姐那麼可愛，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選呢。」

  「嘻嘻，徐桑真的好可愛呢。」

  小松若夏像是打定了主意，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趁著周圍無人之際，猛地揉身撲到徐陽身上，在他手臂上磨蹭著，口中嬌嗔道，

  「那麼……徐桑介意多一個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