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謫仙歸來上瓊台

  北冥漓在心中暗自下了這樣的決心，他一定要幫張嫣改了命。因著這一星半點的信任，張嫣的殘魂被帶到了該去的地方。兩人最後相擁的時候，那姑娘輕聲問：「寒哥哥，我只是去去就回，你為何這樣難受？」

  那時候，北冥漓想說，嫣兒，不走了。

  即便是到了那樣的時刻，他還是無比的清醒，這一次她是必須要走。北冥漓問張嫣的那縷殘魂，「你走了，可會後悔？」

  「去去就回了，嫣兒又不是不回來了。」

  她不是不回來了，是再也回不來了。北冥漓轉身先張嫣一步走，他並未看見她臉上的盈盈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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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之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張嫣就清醒了過來，蕭寒自然是無比歡喜。他將張嫣緊緊的抱在懷裡，那女子開口便說：「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

  下意識的一句話，讓兩人都掉下了眼淚。張嫣還有點不知所措，她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話。望著為自己擔憂的蕭寒，她勸慰道：「國主莫要如此失了分寸，嫣兒這次可是一點事都沒有。」

  蕭寒帶著顫音，輕聲說：「好，這樣便好。」

  自然少不了一番濃情蜜意，兩個人都看著對方，誰都捨不得移開眼睛。擔憂了多日，蕭寒清減了不少，張嫣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對蕭寒說，「以後我若是真有什麼事情，我想要你好生珍視自己。」

  此生若是沒有了眼前的女子，他便找不到什麼意義。即便是能答應她，想必也是為了信守一份承諾。張嫣望著眼前的人，低聲笑了，「我知曉你心中所想，你只要答應我了便好。到時候，你就是為了承諾，嫣兒也可以含笑了。」

  蕭寒被這話說的不悅，立刻擰起了眉頭，「你不能嫌辛苦，以後還要給我生很多的皇女和皇子。」

  張嫣被說得心頭一動，卻想到那日的夢境，低聲道：「我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大婚之日，我親手用匕首將你刺死了。我抱著你大哭不止，最後懷中只剩下冰冷。」

  「那不過是夢境罷了！嫣兒便就是因為這個，才跟我這樣生分的嗎？」蕭寒柔聲說著，似是帶著委屈。張嫣看了便就笑了，「這件事情關乎到你，我怎麼捨得用你的性命去賭什麼呢？」

  「嫣兒能受得住這份苦楚，我可不能受不得這等沒有名分的事情。我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君主，更不能連累你為我受累。嫣兒，我希望在你的心中，能夠給我一個名分。」

  張嫣被這話逗笑，只得點頭。蕭寒抱著張嫣，就好似抱著一個孩子，蠱惑道：「那說好了，等你修養好了，你就嫁給我。」

  「我要給嫣兒最為華貴的嫁衣，」說完之後，蕭寒便就想起了張嫣所求，這才接著說，「我傻了，都忘記嫣兒不喜歡這些東西，那我就給嫣兒最為讓人羨慕的盛寵。」

  情話在耳邊，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不過是這些話，都是蕭寒說的，她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她眼中已經有了淚水，被這突然的話語給感動到了。蕭寒卻是帶著歉意，將頭埋得很低，「都是我不好，讓嫣兒這樣掉眼淚。」

  「我這是太歡喜了。」也不知多久，她才靠在蕭寒的懷中偷笑，「為何我在寒哥哥身邊，總是像一個小姑娘呢？寒哥哥，你對我的愛護，讓我很……」

  她的那份小女兒的心思，蕭寒一眼就看穿了。蕭寒伸手輕輕拭去張嫣眼角的淚水，輕聲安慰，「罷了！你心中想的那些，我一定會滿足你。你所求的皆不過是最為肆意的生活，我也不願意被萬里江山束縛。」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張嫣的小腹，只希望那個孩子來得早一點。這樣的話，他就能早一點讓張嫣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只是，北冥漓之前的那些話猶在耳邊。

  為了救那個孩子，她卻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這種命中注定的事情，連南陵的大巫師都無法，他又能如何？蕭寒望著無邊的月色，抱著懷中的人，獨坐至天明。

  早朝的時候，無端就看到了令人討厭的臉。蘇鎮一個勁兒的說，蘇映畫身為王后，如何不能將她的孩子作為太子？蕭寒的臉早就黑了，只是苦於蘇鎮是元老，總得給幾分薄面。

  他由著蘇鎮鬧了一會兒，看到北冥漓從外面走過來。蕭寒有片刻的愣神，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北冥漓原本如墨色一般的發，此刻在陽光的照耀下，竟讓人覺得刺目也變了顏色。可偏偏就是那一頭白髮，平添了幾分清冷，好似下一刻他便真的從這人世間消失了。

  北冥漓是南陵人心中的神，他從沒有比此刻更讓人心疼。步履蹣跚，那九十九級台階竟然都要停下來歇息數次。

  蕭寒的眼中有了淚，這個人是他兒時的玩伴。此刻這般，他不用想也知曉是為了誰？那場幻夢，竟然讓他變成了這等模樣。

  他的手中，牽著一個小孩童。那孩子的年紀，亦如當年的他們。北冥漓在殿門口，行禮，而後對著所有人說：「這個孩子是上天選中的大巫師，微臣此去便再也拿不起法杖。」

  蕭寒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卻是那孩子道：「微臣見過國主，此後微臣願意為國主盡忠。」

  誰能算盡天命？說到底，不過就是求個心安罷了。誰又能真的違背天命？到最後，也就是為了抗爭一番而已。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夙願，皆是人之所求，卻是他一個人的求不得。

  南陵大巫師易主，這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將那孩子抱在懷中。北冥漓低聲問那孩子，「你可後悔？」

  「大巫師當日被帶到這裡來的時候，可曾有片刻的後悔。我們天性都是冷情之人，對於情愛，早就不同於常人。我只願大巫師往後能過的舒心一些，其實這些問題都是不打緊的。」童言無忌，卻是字字誅心，懂事的讓人心疼。

  他欣慰的笑了，「難為你了，小小年紀便就這樣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