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歲月悠悠走又停

  張嫣望著蕭寒的時候，心中的悽然之感更盛，這般的蕭寒倒真的是有血有肉了許多。一雙眼睛看著那人的時候，心頭竟也是藏不住的欣喜之色，張嫣冷聲問：「太子殿下，你當真覺得自己是眼瞎嗎？我有事情想跟你聊聊，但凡是懂點事的人，都該知曉……」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蕭寒眼下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幼稚極了。張嫣抱著蕭寒的時候，幾乎是無意識的動作。但就是這般親密的動作，他都感受到那人的身子僵了。

  張嫣抬起頭看著蕭寒，無比認真的說：「太子殿下，即使如此的話，你不妨就讓嫣兒離你遠遠的。這樣的話，你跟著嫣兒說話的時候，也能真的懂得那些事情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了。」

  

  望著蕭寒漸漸失神的眼眸，張嫣卻是道：「太子殿下先不要著急說話，嫣兒以為太子殿下對嫣兒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太子殿下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沒有信任的兩個人無論如何相愛都走不到一起的。」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這些話，嫣兒已經忍了很久才說出來。嫣兒那時候太傻，總盼著太子殿下能自己想明白這些事情。不過，嫣兒如今倒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嫣兒痴心妄想了。」

  蕭寒這才開始細細端詳眼前的女子，眉眼之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悽苦。可是，眼下卻是覺得有些可笑，這些悽苦從來都是跟他無關的。

  她心中的那些苦，甚至於現在這些看似推心置腹的話，在蕭寒看來都是一種巧言令色的說辭而已。

  蕭寒的心中更添了幾分寒意，對著在遠處的暗衛道：「記住，本太子要她安然無恙。」

  看向北冥漓的時候，眼中多了些狠絕，「這個人，你們都認識，本太子要他一輩子都守在此處。南陵的江山這樣好，只有大巫師為本太子看著這片禍患的土地，本太子才能真正的放心，不是嗎？」

  「嫣兒，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了。你儘管去說，我聽不聽就要看本太子的心情了。一個女子對於今時今日的本太子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真心換不來的東西，本太子就硬是要搶著來。」

  這樣的蕭寒讓張嫣覺得很是陌生，可是有沒有什麼法子。眼下的蕭寒根本聽不進去一句話，那些暗衛已經緩緩聚集起來。

  蕭寒最後的命令已經說了出來，這些暗衛得到命令之後，要做什麼已經很明顯了。北冥漓一心為了蕭寒，可是蕭寒最後卻是要他的性命。

  不過，縱然是如此，蕭寒仍然是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的確是讓人有了幾分歡喜。原來，被她這樣拼命保護著是這樣好的滋味兒，可笑的是張嫣保護的人不是自己。他最大的歡喜莫過於，張嫣的眼眸深處是他的影子，只有一個他。

  「哈哈……」

  蕭寒的笑聲，在這樣的場景之下，讓張嫣的四肢百骸都覺得冷嗖嗖的。張嫣整個人都趴在北冥漓身上，北冥漓身上已經有了好幾個傷口，鮮血迅速的流了出來。

  那刺目的火紅，灼傷了張嫣的眼睛。不過，說到底，張嫣還是喜歡那樣看著蕭寒。她的眼中是最後的一絲痴纏，這樣的痴纏隨著北冥漓身上的痛楚正一點一點的散去。

  張嫣只知道北冥漓絕對不能死，她終於決定主動認錯。

  當她被人拉起的時候，當北冥漓身上的鮮血要染紅那片土地的時候，當天邊的夕陽都染上一絲異樣之後，張嫣這才後怕的跌倒在地上。

  身邊的侍衛拉著張嫣，可是張嫣卻像是在做最後的掙扎一般。

  無奈之中，張嫣卸下頭上的髮簪，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她當這蕭寒的面，用簪子抵著喉嚨，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你若真的想要一個人的話，那我希望這個人就是我。」

  說著，手上的簪子就用力向下刺去。蕭寒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北冥漓更是喊道：「別做傻事！」

  「你當真是騙我的，前幾日還說那人是我命定之人，可他今日卻想要了我的性命。這上天若是非要我成為那萬鳳之凰，可我卻偏偏不。性命是最為輕賤的東西，若能舍了去，也能是一種解脫。」

  蕭寒始終冷笑著看著兩個人，待看清張嫣眼中的決絕之後，擺手道：「這般不愛惜自己性命的女子，我倒是第一次看見。你若是真的一心求死，我便就讓他生不如死。」

  他說完之後，又笑了起來，抓著張嫣的侍衛早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

  張嫣望著蕭寒的時候，就對著北冥漓道：「你說我會給他跳舞，可我現在寧願從頭到尾都沒有認識過他。你知道嗎？他讓我感到寒冷，更讓我覺得自己是多麼渺小。」

  張嫣竟真的將髮簪狠狠插入心臟之處，閉上眼睛的時候嘴角是真的露出了笑容。她看到了許久未見的人，又回到了杏花村那種無憂的日子。

  在沒有跟隨蘭若姑姑進宮的時候，張嫣還是過得很是歡歡喜喜。心中沒有所愛慕之人，亦是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事情，果真是單純至極。

  只是，在看向蕭寒的時候，眸中一動，那傷口竟然是疼得她想要睜開眼中再看看她。耳邊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已隱忍，那個高如神邸一般的人物，此刻也是爬到她身邊，抓著她的手，近乎哀求道：「嫣兒，你別放棄！」

  真好，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麼些時日的「張姑娘」當真是害得她傷心了好一陣子。

  「嫣兒，你聽我說，你不能就這樣走了。」這個聲音可真討厭，張嫣在心中暗自道：這人怎麼就永遠都長不大呢？說好的，一起好好的走下去，怎麼就不肯相信她呢？

  蕭寒像是知曉張嫣心中所想，道：「我相信你，嫣兒，我真的相信你。」

  「……」

  「嫣兒，你起來跟我說句話啊，那個大巫師我也不為難他了。只要你醒來，哪怕是要我給你們賜婚，我都甘之如飴。」

  張嫣只覺得更疼了，這賜婚二字也太疼了，「太子殿下，你說的可是真的？」

  她望著蕭寒，北冥漓握著她的手，「嫣兒，你別說了……」張嫣身上有淡綠色的微光，這是要逐漸消散的跡象。

  北冥漓猛然放開張嫣的手，這個時候，才知曉是自己錯了。

  他為何又不受控制的靠近了張嫣呢？明明應該離她越來越遠的，不是嗎？北冥漓本就受傷，再加上著急，竟然又是一口鮮血，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蕭寒抱著張嫣，心上就像一道口子被人扎著，一刀又一刀，「嫣兒，你怎就如此倔強？只要你能好，賜婚便是，你要什麼便就是什麼。」

  張嫣閉上眼的時候，恍惚之間感到臉頰一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