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霜雪故人踏歌來

  張嫣的神色明顯慌了，看向北冥漓的目光滿是不自然。只聽得張嫣冷聲問：「大巫師，您這樣可是因為我嗎？」

  北冥漓本來不想去理會張嫣，可還是不忍張嫣這般擔驚受怕。他幾次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都被張嫣打斷。

  「大巫師莫要在安慰我了，張嫣本就是那樣的女子，只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的擺脫那份宿命。其實，我也知曉，自己是個不吉祥的人，可是我也有想要安穩生活下去的心啊。」

  這樣的心，他如何能夠不懂呢？北冥漓搖了搖頭，看著這丫頭倔強的模樣，心頭無端就起了一團火。

  那樣的火，讓北冥漓第一次想要將那些人挫骨揚灰。張嫣似是察覺到北冥漓的情緒，問：「大巫師，您怎麼了？」

  北冥漓仍然沉溺在那樣的境地之中，對張嫣的話，置若罔聞。

  張嫣望著北冥漓的時候，心頭湧現的竟然是這般的情緒。那便是北冥漓是切切實實的為自己感到憂心，甚至為了她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她有些後悔自己流露出那樣的情緒，只是問：「大巫師可要照顧好自己，等過些日子我就會回到自己該回到的位置。大巫師的那些擔心，全都不會出現的。張嫣從來都沒有敢奢望一些什麼，只是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要去看看那個人。」

  北冥漓眼神之中，有這樣的神色，張嫣自然是歡喜的。可是，在看到他眼神黯淡下去之後，張嫣也沒有說出許多話。那些沒有開口說出來的話，可不知是他一個人不能說出口，他亦是不能。

  張嫣突然就想明白了，像南陵大巫師這樣的身份，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刻。於他，當真只有許多的歡快肆意嗎？旁人也許不知曉，張嫣卻是清楚的知曉。

  

  「罷了，見不到也就算了。有相逢就會有離別的時候，說到底我都不會是能陪在她身邊的女子。等過些日子，我就會離他遠遠的。這樣的話，他便能無病無災了吧！」

  張嫣不知曉這樣說，是在自欺欺人，還是為了給自己一樣期許。她從來都不曾想過，她這樣放心不下的人竟然會是蕭寒。此時此刻，心中真實的感受是不能騙人的。

  北冥漓身上的傷痕叫她擔心，可是離開蕭寒才是讓張嫣真正心疼的事情。

  「你為何就是不肯聽話呢？那些事情都只是巧合而已，你也曾經位居神職竟然連這些都看不透嗎？方才，我還聽到了許多的話，要不要我一字一句的告訴你？」北冥漓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痕，只得加重語氣問。

  張嫣這才抬起頭來，道：「那不過是騙人的話罷了，北冥大巫師你不會是真的當真了吧！」

  她仔仔細細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身上的血腥味兒還是那樣的濃重，張嫣甚至能看到鮮血正在往衣裳之中滲。

  張嫣望著北冥漓的時候，她的眼中全然沒有方才的驕傲，「大巫師想必也是累極了吧，又何必為了我這樣的人，讓你這般憂心呢？」

  唇邊勾起一抹很是淡然的笑顏，張嫣道：「大巫師，你走吧，往後的日子嫣兒一個人，可以的。」

  北冥漓就真的抬腳出去了，張嫣的心這才真正的空了下來。只有讓他們全都遠離自己，才會是最好的選擇。

  過了一晚上，張嫣收拾好東西，正準備悄無聲息的離開。可是，才剛剛出了客棧，張嫣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張嫣停下腳步，痴痴的望著那個人，心裡想著，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是斷然不可能來的。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似是在懷疑這只是片刻的夢幻。張嫣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剛走過那人的身前，卻被他從後面猛地拽了過去。

  張嫣的身子有些不穩，但還是極力穩住了心緒，心臟就像是有一個大窟窿一樣，任憑她往裡面填什麼都沒有辦法填滿。她輕聲的問了許多的呢喃的話，可也只是將這些都留在了心裡。

  「嫣兒，你怎可食言？」

  他語氣之中的苦澀，讓張嫣險些掉下眼淚來，忍住想要撲到他懷裡的衝動，張嫣這才艱難的邁著步子。

  那人的聲音更是冷了幾分，問：「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又想去哪裡？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聽著他言語之中肅殺的氣息，張嫣不由得心頭一涼，他不該是這樣的。在張嫣的記憶之中，這個人永遠都是溫潤的樣子。

  張嫣的語氣裡帶著懇求，「讓我走吧，我會給你帶來災難的。我知曉你不在乎這些，可是我真的在乎……」張嫣害怕，有一天自己真正的害到了那些人。

  聽到這話，那人問：「你且說說我是誰？」

  她呢喃出聲，似是帶著無盡的柔情，開口一遍一遍的說：「蕭寒，蕭寒，蕭寒……」

  「那這不就是對了，我告訴你，北冥漓沒有保護好你，我可是要跟他算帳的。那人整天都是悲天憫人的姿態，可真正遇到的事情的時候，卻是這樣的讓人失望。他保護不了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膽敢讓我的嫣兒受傷。」

  「沒有……」張嫣的音調越來越低，蕭寒悄悄地把人抱上了榻上，這才跟她說，「嫣兒別再去想那些事情了，我只要你無憂無慮好好養傷。你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一點都不……」

  過了好久，等聽到張嫣平穩的呼吸聲，蕭寒也就靠在那裡靜靜的小憩了一會兒。他一直覺得心中很是空，所以就跟著這個人一直走著，等到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卻發現她又要走。

  那一刻，蕭寒真的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幾乎就差那麼一點點，蕭寒就叫人將張嫣給捆著回去了。他要不是知曉張嫣是真的心中悽苦，定要狠狠地讓這個人長長記性。

  偏偏就是拿那個人沒有一點辦法，誰叫她是自己心尖兒上的人。

  如此這般，蕭寒就只能一點一點的哄著那人。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出那些躲在暗處的人。北冥漓的信，再次送到皇宮的時候，蕭寒歡天喜地的意味還是張嫣，卻不想是那樣的事……

  他人都已經來了，想來那些人也該好生安分一些日子了吧！蕭寒的手，不由自主的就到了張嫣的秀眉之上，接著又到了唇上，最後愛戀的摩挲了許久。

  蕭寒在張嫣額前落下一個珍視的吻，「嫣兒，我一定會護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