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夢中桃花開半面

  待張嫣跑回客棧，臉上紅彤彤的樣子實在是可愛。許青君不解的問：「嫣兒，你怎的突然要跑？」

  「我身後有吃人的猛虎。」

  許青君已然習慣了張嫣的冒失，笑著說：「猛虎嗎？我怎麼沒有瞧見呢，你這鬼丫頭真是精怪。」

  「哎呦！青君姐姐說我是精怪」，張嫣往許青君身邊靠，吐氣如蘭，「這位姑娘，本精怪看上你了，等我過些日子娶你做媳婦好不好？」

  許青君面子薄，張嫣說的她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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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親自為你熬藥，我的精怪大人」，這樣的她，實在是難得。

  張嫣身子還沒有好利索，她捂著嘴：「謝過姐姐，這些日子讓你費心了。」

  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懶得脫，張嫣便鑽進被子裡，發呆發愣。

  回想著，那匆匆一瞥的驚鴻。張嫣也不知，他有沒有認出她來？看他淡然的樣子，遺世而獨立。

  她壞心思的想，她能不能將那人從神壇上拉下來。

  人之初，誰能沒有感情呢？張嫣眼下也沒地方可去，只能先跟著許青君回杏花村。

  迷迷糊糊之間，張嫣發覺身側好似有人。

  寒光下是鋒利的匕首，無冤無仇，誰能這樣狠心要取她的性命？這樣死了，未免太過憋屈。

  她下意識的往床榻內側靠了靠，匕首扎在左側的手臂上，張嫣顧不上疼的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

  最關鍵的時刻，許青君撲在張嫣身邊替她擋了一刀。

  住在她隔壁的北冥漓聞聲而來，卻瞧見張嫣房中的死士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在張嫣愣神之際，北冥漓迅速的用紗帳罩住張嫣。「別動，不許碰紗帳」，這聲音她日思夜想的，下意識的問：「大巫師嗎？」

  張嫣睜著大眼睛，求著他道：「不管你是誰，我求求你救救青君姐姐。」

  待張嫣推開紗帳，才瞧見許青君被人抱走。

  許青君被安排在北冥漓原本住的房間，剛好與張嫣是隔壁。

  過了三日，張嫣見許青君還是沒醒過來，眼下更是著急。她身子本就不好，幾番折騰下來更加虛弱。

  相較於張嫣，許青君卻陷入了夢魘。

  在夢魘中，許青君還在照顧張嫣，雪上加霜的是張嫣被人刺殺。

  她剛推開門，望著一室凌亂後，故作鎮靜道：「嫣兒，你還好嗎？」

  張嫣搖了搖頭將許青君手中的藥碗接過，捏著鼻子一飲而盡。許青君在桌子上放置著蜜餞，遞給張嫣的時候，看清了她眼中的惶恐。

  「嫣兒，你還好嗎？」她額間細細密密的汗珠，臉上是不自然的潮紅，許青君的手扶上張嫣的雙頰，「莫要害怕，我陪在你身邊。」

  張嫣覺得腹痛難忍，秀眉擰成一團，口中嚶嚶的喊：「這藥恐怕是有問題？青君姐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許青君是為了尋她才到了這個地方，張嫣不能讓許青君無辜的賠上性命。

  「青君姐姐，你快走。那些人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要不是剛剛有人進來救我，你現在見到的恐怕是一推白骨了。」

  許青君心中也害怕，可是她答應了那人好好照顧張嫣。

  更何況，張嫣和她一起長大，這樣的情誼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不，我不走，我走了嫣兒不是更加害怕嗎？」許青君小心翼翼的替張嫣處理左臂上的傷口，張嫣忍著痛不敢喊半個字。

  要是擱在往常的時候，她早就不爭氣的大哭大鬧，活生生的就是摔一跤也要怪地不平的個性，此番無論張嫣說什麼，許青君就是不肯走。

  「我有人保護的，青君姐姐沒有必要捲入這樣的紛爭。若是青君姐姐真的有什麼意外，嫣兒這一輩子都不會真正的快樂。」

  許青君再怎麼鎮定，也是個不經世故的姑娘。她第一次出杏花村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更加覺得外面的世界險惡異常。

  「嫣兒是希望青君姐姐得償所願，至於我自己，嫣兒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張嫣閉上眼睛，乖巧的躺在床上，「這次遇見的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是意外。我得罪過一個人，是他大張旗鼓的找我，也可能是他費盡心思的取我性命。」

  她細細的回想了許久，覺得她招惹的人無非就是南陵太子。

  他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張嫣想著想著，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找我回去是假，暗中取我性命才是真的。」

  「臨別之際，嫣兒還想勸勸青君姐姐，皇宮的富貴是我們不能企及的奢求。我那日，只是吃了一點點桂花糕就落得這樣的下場。看起來是對你好的人並不是真正對你好，你看那人不就是只敢躲在暗處偷偷的幫我。」

  許青君聽出了張嫣的弦外之音，她可能是想逼著那人出來見她。

  張嫣朝著許青君微笑，溫婉道：「此去一別，你我再見之時，我希望青君姐姐安然無恙。」

  「嫣兒，你也無恙。」

  許青君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兒。

  她是真的不放心張嫣一個人，可身無分文的她又怎麼走回杏花村呢？遇見這樣的事情，就跟張嫣分道揚鑣，委實有些不仗義。

  許青君沒有讀過幾本書，可也知道何為承諾？那日答應那位公子的事情，她不能失約於人。

  剛走出房門的她，偷偷去問店小二是否還有客房的時候，正巧碰到了準備出門的北冥漓。

  他還是那般的風姿，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許青君跟在北冥漓身後，恍然之間，北冥漓的身影消散在她眼前。

  「為何？」

  單單兩個字，許青君就認出他，「公子莫要怪罪，只是嫣兒妹妹如今身處險境，我猜想剛剛救她性命的公子正是您吧！」

  北冥漓見她心思這般細膩，點頭不語。許青君仍還是盯著他看，只因北冥漓那雙湛藍色的眸子似是勾人心魄的一汪甘泉。

  「還有何事？」北冥漓的語調中，帶著些許慍怒。

  他這般被人盯著，再好的脾氣也都消散了。「公子莫怪，只是我從不曾見過這樣的雙眼」。

  北冥漓緩緩靠近許青君，繼而道：「你這樣就不怕我取你性命嗎？照顧好她，你會有福報的。」

  「你追求的東西，上天都會給你，只要你照顧好那個女子。」

  湛藍色的眸子泛著微光，一身紅衣罩在他身上，此刻的北冥漓就是一個鬼魅妖怪。許青君不害怕他，總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

  「那我的追求要是你呢？公子你神神秘秘的來，心中所念的人到底是誰呢？」許青君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看著那人眼眸中的殺意，她更加歡喜，道：「猜中了心事就惱羞成怒，公子你還真是過河拆橋。」

  過河拆橋？！她都驚訝於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你這女子怎麼存了這樣的心思？初次相見，我以為你是她的好友，沒想到你心中的城府不輸給任何女子。」

  許青君陷在一種矛盾中，她確實是喜歡眼前這個人。

  她對張嫣的感情也是乾淨純粹的，不像北冥漓點出來的那樣城府過人。在這樣的煎熬中，北冥漓就看著她笑。

  許青君感受到一種絕望，是他笑音中的歡愉。

  耳邊好似有張嫣的哭聲傳來，許青君轉身抹淚跑回客棧。她看不見張嫣，也沒有看到客棧中有一個活人。

  低頭之後，發現她手中握著一把刀，那些人張牙舞爪的向她身邊走來。

  店小二冷聲質問：「你這個狠心的姑娘，還我命來。」

  「看起來是柔柔弱弱的姑娘，你怎麼就這樣讓人出乎意料呢？」這個聲音是曾給張嫣看病的大夫說的，她難道將這人也殺了嗎？

  那麼，張嫣呢？

  許青君跌跌撞撞的跑上樓，看著張嫣躺在床上，「怎麼？我還活著，您失望了。」

  「嫣兒，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的呢？你嫉妒我是聖女，也嫉妒北冥漓對我好，可許青君你怎麼忍心賠上這麼多人的性命呢？」

  她們兩個人相互照顧了這麼久，換來的卻只有嫉妒二字。

  原來她不顧自身安危來救她，只是因為嫉妒。這可笑的嫉妒，將姐妹之情消散。許青君笑著說：「聖女所言不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嫉妒。」

  她心口好似在滴血，難受的哭都哭不出來。

  張嫣望著許青君在夢魘之中掙扎，嘴上雖然沒說什麼話，但在心裡恨死了那個決心要找他的人。

  對那個救她和許青君的人，他不願意講張嫣也識趣的不問。

  日子過的平靜且安生，張嫣一天都不說半個字。她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別人的麻煩也不會被任何人找到。

  這裡最大的客棧整日閉門謝客，長此以往，很難不引人注意。

  只因，北冥漓在這裡居住。任何人都想不到蕭寒苦心尋找的人，竟然被藏在了這裡。

  這天，恰巧是蕭寒不高興。他跑過來找北冥漓談事情，可推開房門卻看到了床上躺著個受了傷昏迷的女人。而她身側，放置的正是張嫣曾經穿的白紗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