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都讓讓我要裝逼了

  大家正在驚嘆於姜玉樓學識淵博的時候，這突然出聲的人把他們嚇一跳。

  小說和詩歌雖然同屬於文學領域，卻又有極大的不同之處。

  姜玉樓是以寫小說出名的，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詩歌流傳，再是天縱奇才，總有個限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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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自己說的，詩歌不同於小說等文學形式，是用最精準的詞彙描述情感或者事物。

  簡行臉色不太好看，這個提出問題的人不是胡鬧嘛。

  他站起來說道：「大家都知道姜老師剛剛發表一篇小說，對於詩歌並無涉獵，咱們對文學的討論還是圍繞著小說來進行吧。」

  大家也覺得他說得對，只是那個聲音又開口道：「既然是文學討論，為什麼要限制形式呢？咱們這些人喜歡詩歌的也不少，平時也沒有少作詩，只是水平拙劣，入不得大家之眼。現在難得有大作家在，為什麼不能拿出咱們自己寫的詩，讓姜老師點評一下呢？」

  眾人這才發現，說話的是個叫李堯的知青。

  李堯本是京城人，最喜歡的就是吟詩作對，這些年靠著一些詩詞，倒是騙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大家不恥他的為人，平時不大和他聯繫。

  這次也是他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消息，強烈要求下，簡行才勉強答應他過來參加文學交流會的。

  沒想到……

  簡行臉色黑得厲害，他知道李堯是想出風頭，說不定還有踩著姜玉樓一步登天的想法呢。

  正想拒絕時，姜玉樓卻道：「這位同志說得也有道理，咱們這是文學討論會，大家大可暢所欲言，如果有寫了詩歌想讓同志們點評一番也是可以的。」

  「玉樓……」簡行忍不住道。

  姜玉樓擺擺手：「簡大哥別說了。」

  其他同志佩服姜玉樓的大氣，尤其是幾個女同志，愛慕的表情溢於言表了。

  李堯得意洋洋的站起身來，大聲道：「既然姜老師都這麼說了，那本人就獻醜了。」

  「高原的大風掃破土屋，

  大雨跌落歷經滄桑的山崗，

  雨後的光，越過一座有一座山峰，

  小村深處，破舊茅屋，青藤爬滿牆，

  母雞跑，黃狗追，小兒笑，

  家中米缸見了底，老鼠餓死在牆角，

  一聲嘆息，罷了。」

  「這是本人的舊作《小屋》，讓大家見笑了。」

  李堯念完自己的詩，大家熱烈的鼓起了掌。

  在這個年代，詩歌無疑在文藝青年中擁有特殊地位的。寫作的門檻太高，而詩歌，尤其是現代詩就受到了比較廣泛的歡迎。

  現代詩也叫白話詩，是詩歌的一種，與古詩相比而言，雖都為感於物而作，但一般不拘格式和韻律。

  比較容易上手，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念上幾句。

  李堯的詩《小屋》，似是在感懷自己的小破屋，又似在感懷沒米下鍋的生活，最後的一聲嘆息，又體現了對生活的無奈，很能引起一眾知青的共鳴。

  「李堯的詩不錯。」

  「有兩把刷子。」

  「唉，他的詩讓我想到了如今的生活……」

  「真就一聲嘆息，不說也罷。」

  簡行見大家似乎對李堯的詩好評如潮，有些不滿意。他覺得對方就是個譁眾取寵的小人，還小破屋，誰不知道他現在住的縣裡，還有個不錯的工作，工資在陽平縣知青里算高的了。

  就這他還有臉訴苦，簡直是人品低下。

  李堯這下更加得意了，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還隱晦地挑釁似的看了姜玉樓一眼。

  姜玉樓也看到了，他神色玩味，撇了李堯一眼。

  對方心裡打的什么小九九，他了如指掌，他也不慌張，有什麼手段，他都接下了。

  等眾人議論漸息，李堯笑著道：「姜老師，不知道我的這首詩怎麼樣？」

  姜玉樓同樣面帶微笑地說道：「一首詩的好壞，說到底還是要看在人民群眾中的受歡迎程度。人民喜歡的，自然是好的。我本人對詩歌算是個外行，了解不多，李同志的詩我就不做評價了。」

  李堯笑容越發燦爛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等今天的文學討論會一結束，他就趁機把姜玉樓承認不如他的說法傳播出去，自己不就出名了？

  到時候誰還敢輕視他，說不定還有機會回京城呢。

  不過，還是要再踩上一腳。

  有對比才有傷害不是。

  於是，李堯假惺惺地說道：「姜老師也可以試著做首詩嘛，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們也可以幫著姜老師提點建議。」

  知青們也是連連點頭，沒有想到李堯是有小心思的。

  便也紛紛勸道：

  「姜老師，作詩其實並不難，我們平時沒事也會作一首，自娛自樂嘛。」

  「沒錯，現代詩不比古詩，容易得多。」

  「我家孩子都會作詩，雖然不怎麼好就是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等他做回應。

  面對眾人提的要求，姜玉樓只是眉頭微皺，便又舒緩開來。

  只見他面帶笑容，撓撓頭道：「我以前倒是寫過幾首詩，既然大家想聽聽，那我就念出來好了。」

  還真有？

  李堯也有點意外，不過這是好事啊，他想當眾出醜不更好嘛。

  想到這裡，他捏緊了拳頭，深怕自己笑出了聲。

  姜玉樓輕聲吟誦道：

  「曲曲池邊路，春來少人行。

  含水芙蓉葉，春去氣猶清。

  夕嵐分彩翠，高樹藏鶯聲。

  乍向風中看，花落更分明。

  徘徊覺露冷，清宵月影橫。

  泠泠砭肌發，疑是曉寒生。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吟誦完後，現場一片安靜。

  這首詩好嗎？

  太好了！

  尤其是其中的意境之優美，讓眾人沉醉其中。

  姜玉樓笑著道：「這首詩叫《山木》，大家給點意見哦。」

  提意見？

  這怎麼提？

  他們其中哪個人能做出這麼好的詩？

  即使不太懂格律詩，但眾人卻也有一些鑑賞能力。

  毫無疑問，姜玉樓的這首詩比之李堯的《小屋》好太多了。

  「姜老師，您的這首詩太優美了！」

  「是啊，『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這一句太傷感了。」

  「唉，我想到了我遠在老家的青梅竹馬了。」

  這首詩，實在是太對這幫知青的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