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桶金

  姜玉樓和馬孝到陽平縣城時，天色已經見黑，城裡也到了下班的時間，「集市」的小販也多了起來，雖然比不上後世，但也有了些農貿市場的氣象了。

  只是雖然有小販，但是叫賣聲是絕對不會有的，畢竟還是打擊投機倒把的年代呢。

  兩人對視一眼，悄悄找了個空位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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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自行車上取了一塊布，鋪在了地上，然後將兩蛇皮口袋的紅菇子放在地上，從袋子裡取了一些擺在了布上。

  他到底賣的是什麼，總要讓客人看到才行。

  接著，他看到遠處有一家開水房已經點火了，又拿著盆去要了一點涼水。

  東西齊了後，他將發乾的紅菇子泡到了涼水裡。

  前面說過，紅菇子泡到水裡，有個十幾二十分鐘水就會變紅，還會冒出香氣。

  這一切，都是他為了賣紅菇子做的準備工作。

  趁著還有時間，他將攤位交給了馬孝看著，自己去其他攤位轉轉。

  集市里賣肉賣菜的都有，肉類主要是豬肉，牛羊肉也有。

  問了價格後，他心裡也有了數。

  肉類里，豬肉價格低一點，羊肉的價格和豬肉差不多，牛肉貴還少，不是幹部家庭一般人真吃不起。

  在這個年代，豬肉也是緊俏貨，普通人想吃，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錢包，看看自己的肉票夠不夠。

  至於蔬菜類，「集市」里賣的主要是大白菜，西紅柿和土豆。

  這幾種主要蔬菜價格相對便宜，其中大白菜一斤五分錢，這在後世是不敢想像的。

  轉著轉著，姜玉樓思量著時間差不多了，該回攤位了，否則馬孝要著急了。

  回去後，姜玉樓看了眼盆里泡水的紅菇子。

  經過十幾分鐘的浸泡，紅菇子已經膨脹起來，賣相很好，盆里的水此時也變紅了，隱隱能聞到盆里散發而出的清香。

  這下，姜玉樓放心了。

  慢慢地，攤上有了些顧客。

  來的人姜玉樓都會給他們介紹紅菇子的學名、產地、分辨方法以及營養價值等。

  雖然費了番口舌，好在效果還不錯。

  來的顧客基本都買了些，姜玉樓定價不貴，一斤也就三毛，遇到講價的兩毛五分錢也賣。

  他這是無本買賣，就算賣一毛錢一斤都是賺。

  更別說兩毛五了，都夠買二兩豬肉了。

  雖然和他以前做生意時候完全不能比，但也要分清楚形勢啊！

  現在這個年代，幾毛錢也是彌足珍貴的。

  賣得越多，掙得越多，便能更早地改變自己和身邊人的命運。

  終於掙錢了，看著手裡可憐吧唧的幾張毛票子，姜玉樓卻比前世賺幾萬幾十萬還開心。

  時代不同，做生意難易不同，很多事情不可一概而論。

  對他來說，掙到第一筆錢，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樓子，我們掙錢了！」

  馬孝看著姜玉樓手裡的錢，嘴巴張得大大的。

  「這是開始，你看著吧，有了開門紅，今天指定能把手裡的貨全賣掉。」

  馬孝開心，姜玉樓也開心。

  困難只是暫時的，只要度過了眼前的困難，等他的稿子被收了，拿到稿費，一切都會走上正軌的。

  果然，有了第一筆生意的開門紅後，後面的客人果然變多了。

  城裡人嘛，沒吃過紅菇子，自然想嘗個鮮。

  多的肯定不會買，但是你一斤，我兩斤的，很快兩人就收攤了。

  上秤，收錢。

  馬孝第一次見到生意這麼容易做的。

  其實也不只是他們，「集市」其他的攤位的生意同樣好。

  也就是這一次，馬孝心裡萌生了做生意的念頭。

  賣完紅菇子後，天是徹底黑了下來，兩人不敢久留，更不敢大大咧咧地攤開來細算今天的收益有多少，而是匆忙收拾好攤位，又連忙騎著車往回趕！

  這個年代還沒嚴打呢，縣裡可是有不少街溜子，是真敢搶錢，兩人不想惹事，自然要趕快離開。

  將踏板都踩得冒煙了，兩人終於是趕回村里了。

  到了家，也安全了。

  將車停好後，姜玉樓才把一直緊緊捂著的口袋鬆開，掏出一大把零錢和糧票，一張張，一分一毛地數了五六遍。

  旁邊馬孝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不是沒見過錢，更多的錢也見過，花過。但是，眼前的錢有自己一份，自己賺的錢和家裡給的錢又不一樣。

  姜玉樓笑道：「你猜咱們這一趟賺了多少錢？」

  「我猜，我猜，五塊，還是六塊？」馬孝的笑容止不住，嘴角都快裂開了。

  「保守了，再往多里猜嘛。」姜玉樓也不賣關子，直接公布了數據：「三十斤紅菇子，我們一共賣了七塊兩毛五分，除此之外還有一斤肉票和兩斤糧票。馬孝，這回咱們真的發了！」

  「這麼多！」馬孝驚訝得差點跳起來。

  他家也算有錢了，一天掙的也就六七塊錢。

  可這六七塊錢也是費了老鼻子勁了。

  姜玉樓做的這生意他可是全程看在眼裡，太容易了，這才是他驚訝的原因。

  「一天七塊，十天七十，一百天七百，樓子，一年咱們就能掙兩千多呢！」

  馬孝興奮地湊到姜玉樓耳朵邊小聲說道，雖然已經回到村里了，但他還是怕被別人聽到了。

  這可不是筆小錢，還是低調點好。

  姜玉樓同樣高興，七塊錢，對姜家來說可不是筆小錢。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說是巨款也不為過。

  不過，他雖然高興，但沒有得意忘形。

  他遺憾地說道：「別做美夢了，賺筆小錢可以，但賺大錢是不可能了。最多一個月，我們就有競爭對手了。」

  「只能做一個月嗎？」馬孝有點遺憾，這麼容易的生意果然不是那麼簡單：「不過一個月賺兩百多也很多了。」

  當然多了，兩個人平均分了，一個人也能分到一百多，相當於城裡人兩三個月的工資呢。

  數完錢，輪到分錢了。

  姜玉樓將錢分成兩份，一份多，一份少。他要少的那一份，因為他想要肉票和糧票。

  就在他將拿錢的手送出去時，卻被馬孝推了回來。

  姜玉樓愣住了，「馬孝……」

  「樓子，你家比我家困難，更需要這筆錢。」馬孝堅定地說道。

  姜玉樓道：「說好賺了錢平均分，你不能讓我食言吧。」

  「我不是不要，等算總帳的時候你再分我好了，現在這些就當我借給你的好了。」馬孝眨了眨眼。

  「好兄弟！」

  姜玉樓雙眼泛紅，重重地抱住了馬孝。

  這時候的農村哪家不是兩三個孩子，哪家又比哪家的日子好過，誰家還能不缺錢啊。馬孝願意借他錢，這是情分，他得認！

  誰對你好，誰對你差，兩世為人的姜玉樓哪有不明白的。

  唯有有恩報恩了。

  馬孝一把推開了他，滿臉嫌棄的道：「咱們可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這算個啥，你啥時候矯情起來了。」

  姜玉樓重重地點點頭，總之，馬孝的情分他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