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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雪壓紅梅

2024-09-22 23:18:09 作者: 荒了六池彌卷

  這場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就放晴了。

  

  來得快,去得也快。

  付凌終究是沒有離開。

  柳如煙拉著他的手哭了半夜,付凌不知道她這是開心地哭,還是難過地哭。

  因為她的伯父昨日突然產生了戲劇性的態度轉變,不僅當眾介紹了他心愛的侄女和准侄女婿,講述自己如何把她視如己出,關愛備至。

  還極為罕見地硬氣了一次,命令僕人把騷擾侄女的黃千舟趕出了柳府。

  看著床上將將合眼入睡的柳如煙,付凌也是困意上頭。

  昨晚過後,他原本沒想搭理這個女人這麼多,但是奈何他一看到這個女人啜泣的模樣,內心裡就生出一絲悲憫。於是在猶豫不決中就被柳如煙拉進了閨房,在床頭守了她一夜。

  付凌殺了泰猛的消息在落山城鋪天蓋地傳開,連那家他光顧過的小館也掛上了付凌到此一游的牌子,向顧客介紹著付凌決鬥前就是吃了他家的筍乾。導致許多大姑娘誤以為他家帶著大鹽粒子的筍乾能解十絮散的毒,被一掃而空。

  柳府。

  「老爺,老爺不好了!」

  大早上烏鴉就叫,柳尚好好的心情被攪得什麼都不剩。他昨日見兩個女婿一個比一個勇猛,尤其是那個付凌,都沒看到他出手,那個六重境的泰猛就被殺了。讓他好好地出了一口惡氣。這股得意的勁頭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卻被下人的嚎叫聲打破了。

  「你大早上的是吃了屎嗎?會不會說話!老爺我怎麼不好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觸我霉頭!」柳尚大聲呵斥著下人,把下人嘴邊的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柳尚捋了捋自己的衣角,不急不躁地問:「怎麼了,說吧!」

  「胡安來了。」

  「胡安,哪個胡安?」柳尚疑惑著問。

  「七星錘胡安啊!」

  聽到這個名字,柳尚的腿立馬軟了下去,被下人一把攙住。

  「他……他怎麼來了?」柳尚哆哆嗦嗦地問。

  「大概是因為黃千舟挨打的事吧。幸虧風信子提前報了,此刻他正在風風火火地往這裡趕呢!」下人看著柳尚欲哭無淚的眼神回道。

  七星錘胡安,身高近七尺,紅苕州中心城柳家本家家主柳謙益的義弟,突破御恆境第七重境已有十四年。

  他原來是極遠之地的一個瓦房小工,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套邪門的心法,竟然練到了第七重境。被柳謙益發現後收為義弟,把他的天賦帶到了中心城。

  「不怕!」柳尚想起了什麼,胸脯又挺了起來,「快去請兩位新姑爺!」

  下人撓了撓頭,「姑爺?」

  「笨!」柳尚拍了他一巴掌,「快去把付凌和鶴今烈請過來!」

  付凌剛剛趴在柳如煙的床頭睡著,門板就被砸得咚咚作響。他一激靈,猛地抬起頭,卻撞上了同樣驚起的柳如煙。

  柳如煙的也是剛剛入睡,昨夜哭的梨花帶雨,淚痕還未乾,剛剛才和衣昏沉睡去,猛一驚醒,就那麼和付凌的臉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雪壓紅梅,脂凝暗香。

  付凌鼻子一抽,以為自己仍在做著幽夢。

  還欲沉沉睡去,卻感覺到身旁泛出一絲殺意。付凌瞬間清醒,手摸向了腰間的碎雲劍,倉皇四顧,心裡卻一片茫然。

  「付公子,姑爺!爺!快出來吧,老爺急請呢!」僕人的叫聲從門外傳來。

  付凌感覺腦袋一陣發沉,這才發現自己的頭上壓著什麼沉甸甸的東西。

  一抬頭,原來是磕到了柳如煙的下巴。

  付凌急忙後退,腿卻有些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如煙又想氣又想笑,又突然有些心疼。

  她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裳,麻利地穿戴好,和付凌一起出了門。

  柳尚幾人正焦急地坐在中堂等他們,付凌一踏進門,柳尚就急忙站了起來。

  柳尚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裡全是笑意,「我昨日聽如煙叫你付凌,心裡還想著是哪位付凌,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峪靈宮大名鼎鼎的付凌,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付凌沒有說話。

  柳尚接著說道:「說來,我還與你的師叔樂大師有過一段不解之緣呢!」

  柳尚說到此處,表情突然變得悲傷不已。付凌看他要追憶往昔,急忙止住,「柳伯父,我已聽飛雲講過這段往事。」

  柳尚突然不說話了,半晌過後,他像是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板著臉看向下人,「那兔崽子還沒找回來嗎?」

  下人搖了搖頭,「出去找的人也一直未歸。」

  柳尚擺了擺手,「不管他了,指望不上的東西。」

  正說著,鶴今烈二人也走了進來。

  他看了看付凌,邪笑了一下。

  「爹,這一大早就把我們叫起來,到底有什麼事啊?」柳動蟬噘著嘴向父親撒嬌。

  柳尚還沒回答,卻見付凌和鶴今烈齊刷刷朝大門看去。

  「來了!」

  只聽轟隆一聲響,柳家的兩扇大門被人用大力轟開,門板拍在地上盪起灰塵,直撲進了大堂。

  像馬兒一樣強壯的胡安扛著七星錘站在柳家門口,身後正跟著黃千舟。

  柳尚恨得牙痒痒,心裡暗想:「黃千舟你是真欠揍,半天都不得消停!如今我有了兩員猛將,還不把你的囂張氣焰徹底打下來!」

  胡安就那麼一步步走了進來,柳家的僕人自然是一個也不敢上去攔。

  畢竟誰會為了幾吊錢拼上自己的命啊?

  胡安操著一口外地口音,指著柳如煙說道:「雷嘚……啊呸,那位美麗的女子,我們要帶走!」

  付凌一個頭兩個大,果真紅顏禍水啊!

  「放肆!」付凌還沒說話,柳尚卻站了出來,他挺了挺胸脯,「你當我柳家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在這裡欺男霸女!」

  胡安的大手向前伸出,把手心裡的一個牌子亮了出來。

  柳尚一看,立馬撲通一聲跪下了。

  一個人若是不肯敲門而是踹門,那麼他一定有踹門的底氣。

  胡安手心握著的,正是柳家家主的牌子。

  柳動蟬和柳如煙也跪了下來,下人一看,也全都跪了下來。

  不一會兒,院內就跪倒一片。

  只有付凌和鶴今烈像兩根柱子一樣立在那裡。

  「你們還不跪?」胡安道。

  鶴今烈眉毛一挑,「你要我跪?」

  付凌淡淡道:「我為何要跪?」

  胡安道:「柳家人見此令都要下跪!」

  付凌道:「我不是柳家人。」

  胡安:「……」

  胡安對黃千舟使了個眼色,黃千舟立刻心領神會。

  他笑中帶著一絲陰險,向柳如煙步步逼近。

  對於他來說,用一巴掌換取一個女人並不虧。

  不過,若是要以生命為代價換一個女人,這就未免顯得過於沉重。

  就在黃千舟的手即將抓住柳如煙的瞬間,她迅速取出了彎刀,在脖子上比了比,眼神中充滿堅決,「我死也不會跟你走!」

  黃千舟倒也不怕,反正不是他死。

  他笑出了聲,透著淫穢與殘忍說道:「你就算死,也要被我帶走。」

  柳如煙發了狠,揮動手中的彎刀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然而,在刀尖即將觸及肌膚的瞬間,一根手指伸過來,伸向了上次他劈斷的那個豁口。

  伴隨著靈力的波動,彎刀被瞬間崩斷,在空中轉了幾圈,插進了門樑上。

  門樑上大大的吉字顯得格外扎眼。

  付凌眼神平靜地看著柳如煙,「你們對家族的恐懼難道已經深入骨子裡?為何寧願把刀子揮向自己也不肯反抗?」

  柳如煙的手在顫抖,嘴唇也在顫抖,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話,顯然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勇敢。

  黃千舟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她倒是敢!她要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體卻突然騰空而起。

  一個人若是被扇了一巴掌,或許是他運氣不好,若是被兩個人連續兩天都扇了巴掌,那大概率是這個人的人品不好。

  黃千舟又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不過這巴掌是付凌扇的。

  他滾落在地,左臉上的浮腫還未消退,右臉又添了新傷,此刻像個豬頭。

  付凌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黃千舟,「你算什麼東西?我問她問題,你插什麼嘴?」

  柳家的門前已經聚集了一大群圍觀的人群。得益於胡安勢大力沉的一腳,這些普通的百姓們得以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看士族之間的爭鬥。他們驚訝地發現,這些所謂的修士鬥法與他們村頭打架並沒有實質上的區別。

  他們也會流血。

  黃千舟突然瘋了,若是一個一直高高在上的人,連續兩天被兩個不同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扇耳光,那麼他大概是會瘋的。

  他揮舞著拳頭,沖向了離自己最近的鶴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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