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瓮中捉鱉

  朱家樑反手扭著李煥基，膝蓋頂著跪在地上的李煥基的膝蓋窩，臉上掛著他招牌式的小嘚瑟笑容：「臭老鼠，還逮不住你？！」

  李煥基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轉，索性裝傻，滿嘴朝鮮話：「我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放開我，我是工人階級兄弟！」

  「少來跟老子裝蒜！」朱家樑說，「你就是敵特分子，專門來搞破壞的！咱們從打日本鬼子的時候，就見得多了！那會兒偽軍也專門仗著熟面孔往人堆里混趟，還不都是有一個算一個，被咱們篩出來了！」

  李煥基這才認出了他，突了眼：「你不是因為不聽話被關禁閉了嗎？！」

  

  朱家樑說：「嘿嘿，如果不是那樣，你們怎麼會相信呢？我就猜到你們這是團伙作案，步步滲透。與其說東一個西一個的抓，倒不如一次過引蛇出洞，抓個乾淨！」

  說到這裡，他黑葡萄般的眼睛裡，掩飾不住的得意，仰起臉，高聲對朱家喬說：「大姐！我說得對不對？」

  朱家喬說：「不錯。先把人關起來。你還得跟我去衛生所，找人瞧瞧你的屁股！」

  原本挺嚴肅的氣氛，哄的一下子笑了起來。戰士們押著伏法的偽軍間諜們，沿著牆根排成一排。存心要在工地上大鬧一場的偽軍間諜們一個一個垂頭喪氣地，跟蔫在地里一星期沒澆水的倭瓜似的。

  朱家喬領著朱家棟去了衛生所，一路上，朱家棟卻扭扭捏捏的，直推辭：「姐，不用去了。」

  「姐，這天色挺晚的，別打擾別人休息。」

  「姐，我躺著這兩天就已經恢復好了。」

  朱家喬才不要聽，拽著朱家樑，直奔衛生所，絲毫不管朱家樑幾乎被拽得腳底下冒青煙。

  敲開了衛生員營帳的門，周糖糖披著衣服，不到一秒就醒了過來：「朱排長，有什麼事嗎？」

  朱家喬說：「周姑娘，我弟弟這兩天要設計抓間諜，假裝關禁閉，然後引蛇出洞……反正，細節的事兒，留著他自己跟你說吧，簡單的說就是間諜剛全部抓著了，我們一鍋端。就是家樑屁股上那傷，一直沒能好好處理，我怕會發炎影響之後的戰鬥，就麻煩您給他瞧一瞧，處理一下？」

  沒想到，周糖糖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本來就人如其名，長得很甜美的周糖糖，這麼一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就跟天上皎潔的明月似的。

  朱家喬身後傳來朱家樑呲呲的笑聲，她愣住了：「周姑娘，你笑啥呢？」

  周糖糖越過了朱家喬，視線落在她身後，說：「家樑同志，你怎麼那麼壞呀？連你姐都瞞著？」

  朱家喬眨了眨眼睛，轉過身，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朱家樑身上。

  朱家樑捂著肚子彎著腰，渾身發抖，笑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自己拎著自己兩邊耳朵，看著朱家喬，說：「姐，對不起，我騙了你。可是為了演戲逼真一點，只能這樣了。」

  眼珠子轉悠了一圈，朱家喬頓時明白過來了，恍然道：「你的屁股——你的腿，壓根沒有受傷？」

  周糖糖說：「他就是胳膊上擦破了點皮肉，現在再換一次藥，過兩天准好了。不過，當時他讓我不要聲張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原來，是為了抓間諜呀！」

  三聲雞叫過後，太陽緩緩從地平線冒出了頭來。同樣是一宿沒睡的林朗清一走出營部，就看到朱家喬姐弟押著十八個偽軍間諜過來。林朗清滿布紅絲的眼睛瞪大了：「……」

  朱家喬對著他敬禮，「報告營長！昨晚三連三排設了口袋，把工地里的一十八名偽軍間諜一網打盡！」

  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逐一在那些偽軍間諜臉上掃過，林朗清不禁笑了起來：「好啊，原來是團伙作案。我就說……怎麼是個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架勢呢。這裡面誰是首領？」

  朱家喬看向朱家樑，示意他來說。朱家樑就指了指李煥基，說：「就這個，奸門帶痣的方臉男人。前兩天冒充朝鮮老鄉，挑撥我們跟朝鮮同胞們的關係，混進來之後，又夥同早先潛入的勞工們企圖縱火燒料棚！」

  他越說越惱火，指著李煥基，指指點點的，說：「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子是妨礙你們國家統一的？你們也是被小日本殖民統治了好多年吧？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統一了發展了，放著好日子不過，幫著別人來殘殺你們自己的同胞，真是良心大大的壞！」

  他的朝鮮語流利無比，拿來罵人也綽綽有餘，李煥基低下頭，厚重的單眼皮耷拉下來，也不知道在想啥。

  林朗清等朱家樑罵得差不多了，就道：「好了，好了。審訊……甚至策反的工作，就留給更加專業的同志們來做吧。指導員也起來了。」

  指導員邢世新眯著眼睛，有點兒睡眼惺忪，遠沒有林朗清那樣精神。他伸了個懶腰，說：「才睡了一個小時……什麼情況？大清早的吵吵嚷嚷的？」

  不過，等他眼角餘光看到了那一排南韓人的時候，臉上的惺忪就跟變戲法般消失了，眼睛瞪大嘴巴張開，那模樣瞧著還帶幾分滑稽……

  林朗清嘴角帶了三分笑意，對邢世新說：「工程技術排這回又立功了，唱了一出瞞天過海，把整個營地里的間諜給一鍋端了！」

  邢世新比了個大拇哥：「厲害！這肯定是朱家樑的計謀咯？」

  「那當然！」

  笑著拍了拍有些嘚瑟的朱家樑肩膀，示意他淡定，林朗清說：「一個籬笆三個樁，我相信計謀是朱家樑同志想的，但應該也離不開技術排各位戰士的配合吧？」

  朱家樑嘿嘿地笑著搓手：「那是當然。就連衛生連的周糖糖，也幫我打了個小配合，連我姐都給瞞住了。不過沒轍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也沒法子抓那麼乾淨，您說對不對？」

  朱家喬說：「營長，能不能給朱家樑申請一個點名表揚啊？這孩子最近……確實是生性好多了。前能帶班幫助楸木川河的鄉親們修橋，後能想出妙計抓住十八個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