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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營長的來頭

2024-09-21 21:42:47 作者: 三生三笑

  不到十五分鐘,百十塊又寬又長的木板就摞起來了,新露出的木頭茬子在越發清明的日光下閃著白乎乎的光澤……

  朱家喬也從河對岸回來了,她說:「前頭過去的同志們已經做好了遮蔽用的棚子、草頂子了!車子過去,來不及疏散的話,完全可以徹底隱蔽好!除此之外,我還找到了一塊突出來的大石頭,橋板浮箱繩索可以藏在石頭下面,等後面來的部隊可以再利用起來,就跟那山裡的獵人小屋似的……也不用擔心會被敵人破壞!」

  林朗清一聽,嘴角邊就有了笑模樣,嘉許道:「家喬同志心細!」

  丁勝利跳了起來,揚聲叫道:「同志們!聽到沒有!加油啊!!修好了浮橋咱們到前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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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脖子裡掏出貼肉掛著的哨子,用力吹起來!尖銳的哨音里。兩個班的戰士齊心協力,用橇杆把浮箱撬落水中!與此同時,負責鋪橋面的戰士們一人一塊木板背在背上,飛快地竄上浮箱,開始架設橋板……橋面以驚人的速度向前伸展著,到了定樁處固定好,再往前……

  林朗清看了一眼朱家喬手錶上的時間,提醒道:「家喬同志。」

  朱家喬說:「我知道,讓我抓緊時間……」

  丁勝利就說:「林營長,朱大掌,你們趕緊走吧,別耽誤了正經事。這邊剩下來的收尾工作交給我就行!他娘的老子就不信了,朱大掌都教到這程度了,就差手把手啦,老子還搞不定這橋?!」

  他信心滿滿的模樣,倒是叫人放了心!朱家喬放心地咧開嘴笑了,說:「加把勁!到前線去,多殺幾個鬼佬!!」

  「那是!!」

  ……

  許小武早早地回到了威利斯吉普車上,熱好了車子,等林朗清仨人一來到上車就走。斷掉的後視鏡的位置被臨時插上了一個顯然不合適的碩大後視鏡,林朗清問:「這後視鏡哪兒來的?拐棍懟螺絲孔,明顯對不上型號啊?」

  許小武朝著河邊努了努嘴巴,說:「是那邊的同志們給的,他們從別的損壞的車子上扒拉下了完好的零件,裝在零碎箱子裡隨車攜帶。看到了咱們的後視鏡斷了,就送了一個給咱們。我剛才試過了,湊合能用。總好過沒有。」

  眾人見此,也不多說話,都上了車。

  車子離開了淺晚川河流域,取出了紙筆記錄著,也不怕暈車,林朗清復盤著:「家喬同志,你剛才想的那兩個方案都可圈可點。特別是浮箱可再利用的橋,我有預感,在將來要應用的地方會很多。你回頭簡單的總結一下,我想要形成書面報告,上報志司。」

  朱家喬答應了,眼珠子一轉,說:「營長,你剛才那兩句建議,畫龍點睛似的。你是不是也是學過修橋?還是說,你跟紀大學生一樣,也是大學生?」

  許小武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挺起了胸膛,很是驕傲地說:「營長何止是大學生,他還是正兒八經在國外泡了好幾年洋墨水的!而且還不是那種紙上談兵的假把式,營長啊,是在國外修過橋,可是懷著一顆愛國心,頂著炮火回來,輾轉奔到了延安去!」

  朱家喬瞪大了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好些個名詞只覺得沒法子消化。

  「呵……外國人的橋啊,那可真的是厲害啊。我還記得,第一次在法國首都巴黎塞納河上,看到那架精鋼樑橫跨河岸的橋。那可都是上等精鋼,子彈打上去也就是留個白印子,哪怕安裝了定時炸彈,要放不對地方,炸了也就是傷個胳膊腿,完全不會傷筋動骨的啊……」

  林朗清少有地,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又摸出了火柴。划來划去的,到底沒捨得點,把火柴收起來了,拿著煙湊到鼻子前,輕輕聞嗅著。離自己回國,也有快十年了吧……

  遠洋的輪船汽笛,仿佛還在耳邊迴響。可那屈辱的日子啊,已拋得好遠好遠了。現在已是叫日月換了新天……

  朱家喬好奇地問:「營長,外國人的橋,用料這麼精良的麼?可我聽說,那會兒打德國佬,法國人投降得特別快?」

  「……」林朗清說,「哪兒學來的東西。」

  「掃盲班上老師掰話。」

  林朗清:「……」

  林朗清說:「看人只取長罷。道聽途說不足取。精鋼良材,是我們想要追求的,但我們擁有他們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寶貴財富,那就是——人。」

  看了一眼朱家喬明顯迷茫了的眼神,林朗清微笑了一下,說:「這話要往深里說,那可就是寫幾本書都說不完的了。」

  「說句心裡話,我那會兒,說不羨慕是真的。所以後來有了機會,進了鋼鐵橋樑項目組的時候,是真的非常激動。我很激動,也很想要證明自己,尤其是發現整個公司里——是的,外國佬喜歡成立一個公司,然後用公司來承包工程。哪怕是軍方的基建項目,也是如此——尤其是整個公司里,只有我一個黃皮膚黑眼睛,同時又有資格坐在辦公室里和洋人們一起喝咖啡看圖紙討論計算的時候。」

  不知不覺聽得面熱心跳,孟山峰直著眼睛低吼:「狗日的真解氣!我們中國人去修外國的橋!!我們營長的威水史可真夠威水啊!」

  朱家喬抱著定水杆,斜斜地倚在車椅背上,把帽舌壓低了些許,擋住了視線的同時把噪音隔絕在外面,好更加方便聆聽林朗清的故事——

  「一開始的時候,很是受過些刁難的。比如說,同樣的一個驗證過程,我要比別人更加縝密,才能得到認可。比如說,同樣驗收一批材料,我要和一名白人同事一起去,而如果是他們自己人,那就一個人去就行了。反正細枝末節,囉嗦得很。重點是,我學到了他們的本事,那是在實踐里得到的經驗,比念書攻讀學位的時候學的理論,又要強太多了。」

  朱家喬低聲問道:「那,您又是怎麼回來的呢?還會想到,要——要去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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