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保住高射炮！

  第一輛道奇卡車成功通過了彈坑，立刻挨著一邊開了過去，利用山體掩蔽自己——這套動作，幾乎已刻入到每一個入朝司機的肌肉記憶里了。朱家喬領著人上橋上去，重新加固了一遍橋釘，然後輪到威利斯吉普車通過。

  林朗清的駕駛技術槓槓的，很順利就通過了。朱家喬留意到，他會自己調整車子的角度來走。林朗清看出來了她的發現，停車到她身邊，下車和工兵們站一起，說：「我的那個方案，也有毛病的。就是只能考慮到道奇和炮的通過，威利斯吉普車反而很難兼顧。而用來兜底的，就是我的駕駛技術。」

  朱家喬看了林朗清一眼，說：「那也證明，營長您對您的駕駛技術很有信心！」

  林朗清微微一笑，說：「算是有這麼個說法。小於，指揮二號車通過。」

  小於一連串手勢，李漢亮發動了車子，開始緩緩前行。這時，隱蔽在高處的偵察班裡，唐大頭打出了防空的警戒槍聲！！

  乾巴巴的槍響，讓所有人心裡的弦一下子上到最緊！林朗清迅速躍上吉普車，道：「全體上車，隱蔽！小於，你讓李漢亮後撤！！」

  已經被朱家棟推著上了車的朱家喬，扭身向後盯著李漢亮的二號車，急聲叫道：「來不及了！！飛機又來了！！」

  前輪已進了單邊橋的二號道奇卡車，迅速向後倒退！隔著擋風玻璃，能看到李漢亮腦門上急出來的汗珠在反光……一前一後兩架飛機，已然發現了這邊的動靜，開始轉向！

  取出從敵人那邊繳獲的高倍數望遠鏡觀察不斷降低高度的「野馬」戰機，林朗清說：「保持冷靜，別後退了，往前沖，衝過來直接下坡，利用植被隱蔽！敵機沒有掛彈，應該是從別處返航的！李漢亮，聽見我說沒有，別慌張，向前沖！！」

  

  此時二號道奇卡車正在進退維谷，飛機顯然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不斷降低高度。小於本來已經上了車了，一開門一扭身沖了出去，給李漢亮打手勢指揮他向前。李漢亮也很機靈，一下子就回過神來，猛然變檔，變後退為前進，駛上單邊橋筆直地沖了過來……

  用比前車短了一半的時間，李漢亮衝過了彈坑。朝著事先觀察好的緩坡，一頭扎了下去！

  與此同時，飛機也下降到了一個平台高度……

  朱家樑開著車門，對著孤身站在路中的小於高喊：「警衛員，快上車！快上車！！」

  小於扭身就跑。

  一輪轟炸外加掃射，巨大的氣浪，把小於整個人掀飛到半空，眼看著人被打成了兩截。單邊橋被摧毀，落入彈坑中，濺起老高的水柱。二號道奇卡車拼命往樹叢里鑽，一枚炮彈落在了它前面，李漢亮拼命往旁邊打方向盤，道奇卡車就跟原地轉彎的貓似的，在原地打了個轉，朝著更深的溝底一頭扎去。

  飛機發現了這個大目標，朝著它猛烈地吐出兩串長長的火舌……

  擋風玻璃被打得粉碎，連同李漢亮的臉。又盤旋了一個圈，仿佛檢視成果一般，又掃射了兩圈，打得周圍的山林冒出股股青煙，眼看著雲層又起，天色已晚，飛機才匆匆離開。

  林朗清發一聲喊：「快，快去救人！救車！！」

  戰士們紛紛從隱蔽處出來，沖向溝子底部的道奇卡車。李漢亮伏在駕駛室里，手還保持著緊握方向盤的姿勢，掰都掰不下來。車子是徹底毀掉了，高射2班也犧牲了兩名戰士，跟車的高射2班觀察員蜷縮在車斗里，糊了一臉鮮血，一摸還有脈搏，趕緊把他抬了上去。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炮，炮怎麼辦？炮還好著呢。」

  李漢亮最後關頭的那個動作，要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最大程度地避免高射炮被攻擊。看著已歪倒在地上，但偽裝底下仍能看到完好炮管炮身的37小高炮，大家長長地舒了口氣。

  「先想辦法把炮弄上去。」林朗清說，「還有一輛吉普車，我們把它用吉普車拖回去！」

  高射班有個戰士疑問：「可是動力夠嗎？」

  林朗清說：「不太夠，但這會兒回去再調汽車過來時間上太晚了，路上還容易節外生枝。還是必須儘快把炮拖回去！威利斯吉普車後面也有牽引架……先想辦法，把炮拖上去！人也帶回去！！」

  戰士們你看我，我看你，二話不說，按照命令行動起來。

  二號車已經徹底報廢了，幾個懂汽修的高射班戰士加班搶點的，把車上能用的零碎拆下來帶走。剩下的人自動自覺加入到朱家喬這邊。看了一眼積水彈坑底部，裡頭炸斷的木樁有一些仍舊完好。朱家棟很是靈性地一躍而下，站在了積水彈坑底部，單人匹馬抬起仍舊能用得上的木樁子，用力往上抬。

  工兵們一擁而上，一邊用乾草順著土坡鋪設，一邊用圓木樁子墊住了高射炮後方……這裡頭好幾個只懂得寫林朗清在朱家喬的指揮下倒車到土坡邊上，朱家樑和另外兩名戰士迅速把牽引繩子搭上，捆得結結實實的！

  朱家樑用拳頭的敲了車尾一氣，前面傳來林朗清的叫聲：「上來一些物資，彈藥箱、人，都行，壓一壓秤！」

  等戰士們把十個箱子的高射炮彈藥肩扛手搬上了車子，人也上去了好幾個，朱家喬掃了一眼吃重，對朱家棟說：「家棟，你下去，不光往前拉，還要往上推！」

  才從彈坑積水裡爬上來，朱家棟二話不說，沿著土坡一溜小跑，繞到了高射炮後面。一個戰士說：「朱家棟，撬杆已經裝好了，搭把手……」

  朱家棟說：「筷子成雙，杆子成對，兩根杆子雙保險——還有木料吧？」

  胸徑超過一巴掌寬的原木桿，削尖了頂端，深深戳進高射炮底座。朱家棟沉腰弓腿，穩紮馬步，他的對面，三四個戰士和他擺著差不多的姿勢，蓄勢待發。威利斯吉普發動的同時，底部的戰士們一同發力，生拉硬拽，37小高炮的輪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沿著鋪了乾草的土坡一點一點一點往上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