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破局

  大眾飯店關門了。

  警察親手貼的封條，說是讓他們關門整頓，但很快，她們家湯鍋里有煮熟的老鼠的事兒傳了出去，傳的沸沸揚揚，不少人跑過來對著小鋪子又打又砸，破口大罵，說她們賺的都是黑心錢。

  這些人里可有不少老主顧，以前吃的有多開心，現在罵的就有多厲害，再後來傳言愈演愈烈，變成了抄手餡兒都是死老鼠肉剁的，要不然怎麼會賣得那麼便宜？湯桶里都是蒼蠅，裝炒麵的桶是跟便桶混著用的……一切的不合理好像都可以由那張小小的封條來得到證實。

  對面的秦嫂生意是肉眼可見的好了，攤邊兒擺了六七個小凳，還有兩個馬扎，都坐滿了人。她笑容爽朗，眼睛瞄著對門，神秘兮兮道：「你們知道麼，那家飯鋪子的老闆跟人搞破鞋，光著屁股就被人攆出來了，要不她怎麼在村里待不住了呢？」

  「原來是這種人啊，我就說她怎麼早早的收攤了，指不定是在屋裡藏了幾個爺們呢！」

  「屁大點兒的地方也好意思說自己是飯店？呵，開飯店，這要是放在前幾年就是投機倒把！也就是現在不咋管了，不然有她受的！」

  宋薇和于慧躲在二樓飯店，正門和後門都上了封條，倆人只能搭梯子從二樓的窗戶爬進去。

  于慧在哭，哭的渾身直發抖。

  「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有老鼠呢？我想不通老鼠是咋爬進去的！光溜溜的鐵桶，還那麼高，我眼睛又不是瞎了，有老鼠我會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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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薇在看書，對樓下的吵嚷和于慧的哭訴充耳不聞，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我知道了。」

  「哦？」

  「那些人是故意來找茬的，老鼠也是他們放進去的，從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封了我的鋪子。」

  于慧嚇得愣住。

  宋薇冷靜道：「還記得麼，當時身體不舒服的那個人男人在外頭，咱倆都在看他，而李大志幾個人在屋裡，他們完全有時間把準備好的死老鼠扔進湯桶里，從醫院回來，湯桶的溫度足夠把一直被壓死的老鼠燙熟，就像煮了很久一樣。」

  于慧一下子跳出來：「哎呀，你早怎麼不說？咱快去告訴警察去！」

  「晚了！」宋薇嘆氣：「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的，先不說這只是我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有證據，就算警察把我門上的封條撕了，有什麼用？外頭的人早就認定了這兒髒，你就是說出大天來，也沒用了。」

  「那……那可咋辦啊？」

  「黃建華。」宋薇念出了這個名字：「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黃建華身上！」

  于慧磕磕絆絆道：「黃建華是誰？」

  宋薇道：「那個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躺在醫院的人。」

  于慧道：「可他們不是一夥的嗎？咋可能幫咱們啊？」

  宋薇搖頭道：「因為他的病不是裝的，是真的。偷偷策劃這個局的人躲在暗處，李大志是執行的，這個黃建華卻只是個演苦肉計的。」

  于慧:「他會反水幫咱們？」

  「他當然不會幫咱們，但我想試試。」

  天快擦黑的時候，宋薇提著一罐麥乳精和幾樣營養品到了縣裡的人民醫院，黃建華其實已經沒事了，但還是堅持要住在醫院裡，一天就得兩塊錢，比鎮上的衛生所貴多了。

  提著禮物還沒進門，黃建華一看是她，當即開始破口大罵，而且罵的特別髒，宋薇也不生氣，就那麼冷冷地盯著他目光中帶著洞悉一切的鋒芒。

  黃建華慢慢止住了罵，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麼？」

  宋薇一笑，走到他床位邊，放下了禮物：「你跟李大志關係不錯？」

  「放他媽的屁，老子跟他是好兄弟！」

  「是麼？」宋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收了別人的錢做局害我，分給你多少？」

  黃建華大罵：「你們做的黑心的買賣，在飯桶里放死老鼠，害我進醫院，你還說我們做局害你？放你的狗屁吧！」

  宋薇道：「這裡又沒有警察，你還說這些有意思嗎？咱們來談點實在的吧。」

  黃建華冷笑：「怎麼著，你還想花錢收買我？」

  宋薇搖頭：「李大志不是放老鼠的人，他就是站出來說話的，真正動手的應該是那個穿勞保服的人，他趁我們都沒注意，把死老鼠放進去，你也一早就吃了什麼東西，趕點的發作，其實想想，這裡面你受的苦最多，可他們給了你多少錢了？」

  黃建華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了。

  宋薇知道，自己賭對了。

  其實這些都只是她猜的，李大志那天穿的衣服口袋很小，根本放不了老鼠，只有那個勞保服男人，這麼熱的天，他還穿著長袖，褲子那麼肥，本身就說不過去。

  而黃建華明明已經沒事了，而且他們的計劃也成功了，他卻還堅持住在醫院裡，這已經能說明很多事了。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想趁機多撈她一筆。

  「你這幾天收到我賠給你的錢了麼？」宋薇趁機加了一把火：「大概有四十多塊。」

  「四十多塊？！」黃建華一下子就坐直了。

  「是啊，連錢帶營養品，四十三塊錢，你沒收到？」能收到就有鬼了，鋪子被封之後，除了給他交住院費，她一毛錢都沒給出去。

  黃建華氣得胸腔劇烈起伏！還說是好兄弟呢！吃苦受罪的是我？錢你們拿大頭的，這也就算了，他媽的連我的賠償都貪？

  雖然這麼想，但他很雞賊的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宋薇又道：「真奇怪，你都不問問我，這些是怎麼知道的嗎？」

  黃建華倏忽一頓：「你……」

  宋薇道：「當然是我已經找到你們害我的證據了！警察在那隻老鼠身上發現了車胎的壓痕，說明老鼠根本不是煮死的，是被壓死的。還有，也是巧了，那天我雖然沒有看見你們往我的湯桶里扔死老鼠，別人卻看見了，他把這些都告訴了我，也都告訴了警察。」

  「這叫什麼？好人有好報，人賤自有天收，你們，還有那個躲在背後害我的人，一個也別想跑。呵，上一個來我店裡鬧事的，已經因為流氓罪被抓起來了，似乎判了七年多？你們這種得判多少年啊？」

  宋薇一邊兒說，一邊留意著黃建華的臉色。

  她看著一張黃臉慢慢變成蒼白，又由白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