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借錢

  宋薇買了兩個冰棍兒，遞給孫芮一隻，孫芮下意識接過說了聲謝謝，隨即才反應過來，宋薇可是個又壞又厲害的角色，自己怎麼能接她給的冰棍兒？

  宋薇笑笑：「我就說麼，咱倆又沒見過面，你為什麼對我敵意那麼大，看見孔祁我才明白過來，他是怎麼跟你說我的？」

  孫芮舔了口冰棍兒：「他說你本來是他的媳婦，跟他結婚當天就住到靳珩川家裡了，連父母都不認了，結婚之後什麼活都不干，總是欺負珩川哥，還說……還說珩川哥是怕你攪黃了他的工作才跟你在一起的。」

  

  宋薇笑出了聲。

  她並不是那種美的有攻擊性的長相，相反，宋薇五官柔和，尤其笑起來，更是楚楚動人，當她注視著你的時候，你會在她眼睛中看到一種平和溫柔的光輝。

  她雖然是帶著恨意重生，可她這個人看起來卻不是被恨意侵蝕了的樣子，因為她靈魂的另一組成部分也包括了愛。

  孫芮看著她，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把眼前這個女人跟孔祁描述的那個水性楊花又潑辣兇悍的惡毒女人聯繫起來。

  細想想，上次見面對她印象不好，有多少是有先入為主的成分在呢？

  「所以……這些都是他故意騙我的？」孫芮眼睛瞪大，也不知道是驚訝多，還是失落多。

  是不是當她聽到自己喜歡人已經結婚，本能的希望他妻子就是個壞人呢？

  宋薇道：「他說的話也不完全是騙你。」

  「啊？」

  宋薇道：「你還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吧？」

  孫芮垂下頭，有些羞愧的搖了搖頭。

  「我確實是在嫁給他的當天就去了靳珩川家裡。」

  孫芮豁然站起：「什麼？你怎麼幹出這種事？虧我還覺得你是個好人呢！」

  宋薇失笑：「你先坐下，慢慢聽我說。」

  「本來我跟靳珩川是有婚約的，是我父親去世之前就定了下來，只是那時候我還太小了，很反感這種長輩擅自定下的婚姻，我想嫁的人一定要是我自己喜歡的，而不是別人強塞給我的！

  這時候孔祁出現了，怪我識人不明，輕信了他花言巧語矇騙，他一邊盤算著娶我能得到的好處，另一邊又跟我繼妹牽扯不清，還幾次陷害靳珩川，讓我以為靳珩川是壞人，直到結婚那天，他本該來接我，卻因為我繼妹裝病，陪她在衛生所待了一天一夜，我自己一個人帶著嫁妝去他家，卻發現他的家裡大門緊鎖。

  而在這時，我也意外得知從前孔祁做的那些事，我對他失望到了極點，想著既然他選擇了我妹妹，那我就嫁給別人去。」

  孫芮道：「所以你就選了靳珩川？」

  「不是我選擇了他，而是他選擇我了。一個人或許只有到了窮途末路，無家可歸，也無處可去的時候才會知道誰才是真正愛自己的人。」

  孫芮聽得悵然：「原來是這樣，你做的對！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嫁給那種人！」說完才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又羞紅了臉。

  接著宋薇又細數了孔祁做下的事，這更讓孫芮又羞又愧，其實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本也不該輕信孔祁的話，只不過是因為……

  「你喜歡靳珩川。」

  不是疑問，宋薇很肯定的這麼說，孫芮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咬著唇，很難為情的說：「他來接我那天我行李被搶了，是他幫我追回了行李，後來我又跟著他學習，就……不過我從來沒有跟他發生過什麼！連他都不知道這件事，送飯也是孔祁教我的，就今天這一次，還被你看見了。」

  宋薇像是浸入了回憶之中，淡笑道：「靳珩川確實是個很好的人，不過這種好只有跟他相處久了才會明白，外人看他總是冷著臉，好像一副隨時都準備打人的樣子，其實心很軟，也很溫柔，這種溫柔也從來都不是靠嘴說出來的。

  所以你對他有好感也很正常，因為他幫助過你，但這只是一種欣賞的好感，任何一個人在哪種情況下幫助你，你都會對他有好感的，這並不是一件羞恥的事，當然也不能算是愛情，你還年輕，以後就會懂的。」

  孫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然道：「你跟他結婚也沒多久，但是你好像很了解他？」

  了解他？

  宋薇一時啞然，相處了兩輩子，她是什麼時候了解他的？

  諸多往事在眼前一一浮現，最終也只化作淡淡一笑。

  靳珩川，上輩子對你不起，今世必不會讓你重蹈覆轍。

  ……

  宋薇回家時，李淑蘭正在她家門口探頭探腦，見她來了有些尷尬，也有些手足無措。

  「那個……宋薇啊，你上哪去了？媽找你有點事兒。」

  宋薇沒好氣道：「媽？我哪有媽？李淑蘭同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倆好像斷絕關係了吧？」

  「你把進紡織廠的烈屬名額給了張明珠的事兒，我還沒去找你算帳，你到先來找我了。」

  李淑蘭臉色變了幾變，道：「那不是都讓你攪和黃了麼，再說你現在又不上班……」

  宋薇不耐煩道：「好了，我沒空聽你掰扯這些，你走吧。」說完開了門就要進屋。

  李淑蘭一下子急了，忙扯住了她：「你爸……你後爸今天出去幹活，腿摔斷了，現在正躺在醫院呢，媽想問你借點兒錢。」

  借錢？

  宋薇一把甩開李淑蘭的手：「做夢吧！我的錢就是拿去打水漂也不會借給你半分！」

  她還記得自己八九歲的時候出去打醬油，跟商販老闆討價還價了好久，買回來的醬油比往常便宜了一分錢，她餓壞了，拿著這一分錢從張明珠那買了一小塊糖糕吃，結果張明珠收了錢轉頭就告訴了李淑蘭。

  後果就是她在院子裡被扒光了衣裳，張大德拿著指頭粗的竹竿子抽她，一邊抽一邊罵她小小年紀不學好，學會偷錢了。

  她哭著辯解，換來的確實很狠的毒打，竹竿子斷了兩根，身上全是烏紫的傷痕高高腫起，張大德打累了，就罰她站在院子裡不許進門。

  那時候家裡每年都能收到一大筆她爸爸的撫恤金，日子很寬鬆，張明珠每天都能有幾毛的零花錢，而她每天從幹活到晚上，連買醬油省下的一分錢都不能支配。

  前世、今生，她都沒在那個家得到過一絲一毫的溫暖，過得連畜生都不如，現在李淑蘭有什麼臉問她借錢？

  至於張大德，腿斷了是他的報應，宋薇覺得，自己沒去僱人把他腿打斷就已經很善良了。

  李淑蘭見宋薇就差把幸災樂禍寫在臉上，更是急了，嚷嚷道：「我是你親媽，我十月懷胎生下你，把你拉扯這麼大，你說斷親就斷親？還有你爸，怎麼說也把你從小養到大，現在他腿斷了，問你要點錢你都不給，你心怎麼這麼黑啊！」

  她尖聲喊著，搖晃著門：「我告訴你宋薇，今天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