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悲慘人生

  北寒川疑惑看了南盡歡一眼，清了清嗓子，「浣思郡主說謊，容十三小姐就是坐她的馬車去的綠柳山莊，而且還是她誘導容十三小姐去綠柳山莊。紫嫣只是個丫鬟，她所知不多，連容十三小姐已有身孕都不知。不過，她道出容十三小姐與江西來京訪親的一位程公子有情，但程公子於三日前被下了大獄。」

  「容十三小姐來綠柳山莊，是為了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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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嫣的意思，約莫是，具體還得詳細調查。」

  南盡歡只依稀記得前世容傾瀾嫁給了江西一位姓程的官宦人家，她所嫁之人卻不是什么正直年少的公子，而是一個近五十多歲的老頭。畢竟容傾瀾是與她神貌都極其相似的人，故而此事在上京城裡才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容傾瀾怎麼會與一位程公子相好，還有了身孕，而這程公子怎麼就入獄了？

  南盡歡這腦袋怎麼都想不明白。

  「在想什麼？」北寒川見南盡歡陷入沉思里，問了一句。

  南盡歡回神過來，北寒川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嫩香清幽，熱氣騰騰，她端起茶杯剛送到唇邊，就聽北寒川清冷探究口吻，「刺客將容傾瀾當做你殺害，若查刺客，沒有必要在容傾瀾身上花費功夫。」

  至少目前而言，他查到的只是一些男歡女愛的情感之事，完全無法與刺客牽連在一起。

  「你早知道緣由。」北寒川得出結論。

  南盡歡搖頭，喝了一口茶，明明清香的茶入喉後卻有股苦澀之味，她道，「容傾瀾出現的太不是時候，殿下可問出，她為何會打扮成我的模樣去南玉華幾人的房間？」

  「這……紫嫣說不知。」北寒川道，不管榮國公府與此事有沒有牽連，但南盡歡對這事的敏銳，令他震驚。

  「我猜測，容傾瀾是遭人利用，浣思郡主引誘容傾瀾去綠柳山莊，假扮成我，而刺客故意認錯人，將容傾瀾殺了。然後將罪名推到裕王頭上，而裕王與榮國公府本就關係密切，容傾瀾的死，必定會讓榮國公府與裕王之間生出嫌隙。」南盡歡冷靜的說道，這些是她的推測，或許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或許這些線索都只是背後真兇故意布下的。

  北寒川並未武斷的聽信南盡歡的猜測，之前在他看來，容傾瀾被誤殺，而他去查的容傾瀾的那些事只是一些無關之事，而今看來，浣思郡主說謊，可能其中當真有隱情。

  「紫嫣想見你。」北寒川突然道。

  天音閣不是問話之地，北寒川和南盡歡轉而去了一處名為「如蘭坊」的女子教坊，北寒川早先就將紫嫣安置在如蘭坊里。

  坊中滿是蘭花清香和女子的脂粉香味，雖已是深夜，但仍有曲調悠揚，女子妙曼輕靈的舞姿。

  「我家小姐遺願是救出程公子，還望南姑娘大發善心。」後院廂房裡，渾身狼狽的紫嫣一見南盡歡就跪倒在南盡歡面前，哭著懇求道。

  「只要南姑娘救出程公子，奴婢便將自己所知全部說出來。」

  南盡歡看著紫嫣，自家小姐死了，也沒見她多難過，可卻對這個程公子如此緊張？

  「到底是你家小姐想救程公子，還是你想救程公子？」南盡歡疑惑問道，紫嫣突然的表現，令人起疑。

  紫嫣面露心虛，趕緊垂頭不語。

  南盡歡對他們的私情不關心，「我答應幫你救出程公子。」

  「多謝南姑娘。」紫嫣感激涕零，抬手擦了一把眼淚。

  原本程公子只是跟上京一位貴公子起了口角，被下了大獄，容傾瀾去綠柳山莊求南盡歡，是為了將程公子從大獄中救出。不過，昨天程公子那邊出了變故，跟程公子起口角的貴公子突然暴斃，程公子立馬被判了斬立決，而且明日就會執行死刑。

  在紫嫣看來，北寒川雖是厲王殿下，但權利不如只是一介草民的南盡歡，所以，她才會堅持要見南盡歡。

  也是因為南盡歡是仁善的女子，而厲王殿下傳言中是冷厲無情之人。

  南盡歡和北寒川當即帶著紫嫣就去了刑部大牢，南盡歡拿著太后御賜的令牌直接將程公子從死囚牢里提了出來。

  再度回到如蘭坊。

  程公子本名程瀚昀，江西知州之子，來京探訪在吏部當文撰司郎中的叔父，偶然結識了榮國公府的十三小姐容傾瀾，兩人一來二往的便互生愛慕。

  容傾瀾雖出身榮國公府，可身份卻低微，常被人欺負，宋國侯之子宋江臨垂涎容傾瀾的美貌，對容傾瀾多番騷擾，程瀚昀跟宋江臨出口角那日，就是因為宋江臨要輕薄容傾瀾被程瀚昀撞破，兩人便起了衝突，程瀚昀推搡了宋江臨幾下，宋江臨受了些傷，程瀚昀當場被刑部的人抓進了大牢。

  「國公爺想將郡主嫁去裕王府，但郡主跟成王殿下私下有來往，程公子被抓入大牢之後，郡主就跟小姐說，可以去求南姑娘救程公子，郡主特意交代要小姐裝扮成南姑娘的模樣。到了綠柳山莊後，我偶然聽到郡主說什麼取什麼人性命，嫁禍給裕王……我沒有想到，郡主說的是要殺小姐！」紫嫣說完，傷心又內疚的哭了起來。

  一旁茫然的程瀚昀突然驚跳起來，「紫嫣你在說什麼？傾瀾怎麼了？」

  紫嫣哭得泣不成聲，南盡歡冷靜的告訴他，「容傾瀾在綠柳山莊被殺。」

  程瀚昀突聞噩耗，趔趄兩步直接癱坐在地上，雙眼淚光閃爍，茫然悲絕。

  「還有，她死前已懷有身孕。」南盡歡繼續補充。

  「啊！」程瀚昀更受打擊，仰天長嘯一聲，聲音撕裂，滿是痛苦和怨氣，「禽獸！禽獸！」

  「我要去殺了那個禽獸！」程瀚昀突然發瘋一般從地上爬起來，就衝出院子。

  北寒川輕鬆一躍，落在程瀚昀的面前，一個手刀落下，程瀚昀轟然倒地。他又冷眼看紫嫣，語氣冷冰問，「怎麼回事？」

  問的自然是程瀚昀突然發瘋的舉動。

  紫嫣抹了眼淚，情緒穩定許多，「小姐有了身孕，孩子應當是二公子的。」

  此話落下，南盡歡亦是震驚不已，她還以為容傾瀾有了身孕，孩子自然是與容傾瀾情意相通的程瀚昀的，沒想到其中又有這樣的曲折。

  「前年，二公子就對小姐很不規矩，但好歹還沒有越距的舉動，小姐便就忍著，有一回二公子喝醉了酒，差點就將小姐給……小姐忍不下去了，便和姨娘說了，姨娘就和小姐去國公爺跟前告狀，誰知道二公子反咬一口，說小姐不檢點，對他勾引，但他絕無半點對小姐有出格的舉動。二公子是國公爺嫡親兒子，而小姐只是二房庶出女兒，國公爺自然護著二公子。此後，小姐和姨娘在府中的日子越發不好過，經常被二公子欺負，兩個多月前，小姐被二公子灌了藥糟蹋了清白……」

  聽紫嫣說完，南盡歡是挺同情容傾瀾的遭遇，只是，這關係也太複雜了。

  「那宋國侯之子宋江臨又怎麼會與程瀚昀發生衝突？」南盡歡問道。

  紫嫣毫無保留，將所知道的全數都說了，「二公子與宋公子是酒肉好友，宋公子也看上了我家小姐，但一開始顧忌著榮國公府的威名，還不敢亂來，二公子卻與他說，小姐都是被他玩過的破鞋，宋公子喜歡，就送給宋公子，想怎麼玩都行……這才，宋公子才對我家小姐百般糾纏……」

  北寒川慢慢蹙眉，神色凝重，那雙墨瞳里滿是慍怒，暗下握緊了拳頭，手背青筋凸顯，他在忍怒，控制自己立馬去殺了那個禽獸的衝動！

  他與容傾瀾境遇相似，出身不好，從小到大受盡欺凌，對那種仗勢欺人的貴公子甚是厭惡。

  起了一陣涼風，跪在地上的紫嫣爬去倒在地上的程瀚昀身邊，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給程瀚昀蓋上。

  容傾瀾的事，查得差不多了，紫嫣說的這些不管是真是假，派人去一查便知，南盡歡望了望外面黑漆漆的天色，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府。」

  說完，就戴上斗篷，從容的出了如蘭坊的大門，路上經過天音閣，天音閣里依舊燈火明亮，絲竹之聲悠揚繞耳，何等繁華熱鬧。

  南盡歡只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就坐上早就候在這兒的馬車，一路輕快回到南府。

  第二日一早，上京城裡就傳來了一個大消息。

  榮國公府的二公子容錦梁夜裡暴斃而亡。

  看來北寒川已經查清楚紫嫣所言不虛。

  刑部那邊，程瀚昀被南盡歡提走，無法跟宋國侯交代，便將事情說到了太后跟前。

  南盡歡用了早膳後就進了宮，特意去跟太后說明此事。

  「容十三小姐無辜慘死，她是因我才遇害。我打聽到她來綠柳山莊就是為了求我救那位程公子，到底是她的遺願，宋公子的死與他本就沒有關係，我這才去刑部將他放了出來。」

  太后滿意的點頭，對於南盡歡私放人犯一事並無半點責怪。

  刑部把事情稟上來後，她就讓人去查了，程瀚昀的確冤枉，南盡歡這麼做並無半點錯處。

  「榮國公府一下子沒了兩個小輩，海公公，你替哀家去榮國公府走一趟，安慰一番榮國公。」

  南盡歡在宮裡用了午膳，陪太后說了許久的話，快到傍晚時分才從宮裡出來。

  她剛南府門口，就見藍大掌柜匆慌的跑來，攔住她的車輦，急道，「小姐，鋪子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