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西進！巨石城之戰！（續）

  中部大平原，巨石城外。

  新曆540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冽，哪怕是有著群山的阻隔，但中部大平原的氣溫依舊分外清冷。

  雖然這樣的天氣對於軍容整肅的伊達爾軍隊來說算不上什麼，可是，自從他們踏出摩爾河谷地之後，士兵們所見到的所見所聞，卻是徹底變換了一副模樣。

  相較於伊達爾帝國的穩定與繁榮，摩爾河行省以西的土地仍舊未曾撫平戰亂造成的瘡痍。

  荒蕪的農田裡遍布著枯黃的雜草，乾裂的土地仿佛在向行經此地的伊達爾軍隊訴說著昔日的彷徨。

  

  在光明教會的統治下，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平民仍舊貧困不堪，大量平民向東逃竄的現狀，也讓教會在這片土地上的重建工作進展遲緩。

  一路上，來自於伊達爾帝國的士兵們看到了無數早已荒廢的村鎮集市，看到了歪道在路邊的僵硬屍體。

  那些屍體不但臉色青紫，四肢僵硬，不少屍體上的衣物更是早已被饑寒交迫的流民們扒走，其骨瘦如柴的屍體與周遭的雪水冰面封凍在一起，其間的悽慘幾乎無法用單薄的言語來形容。

  也正是呈現在伊達爾士兵眼前的這一幕幕慘劇，更加堅定了他們內心深處的信念，喚起了他們心中的那份執著。

  如果沒有斯圖亞特家族，如果沒有帝國皇帝布魯諾·斯圖亞特，此時的大陸東部……恐怕也會在戰爭的蹂躪下，變成這般模樣吧？

  伊達爾帝國長久的和平，讓很多伊達爾人已經下意識忽略了他們曾經遭受的苦難，將那份慘痛的經歷深埋於心底。

  可是……

  眼前的此情此景，卻再度觸動了伊達爾士兵心中最為柔軟的部分，讓他們清醒的意識到了自己身上所肩負的責任與使命。

  站在他們身後的，是帶領他們走出戰爭泥潭伊達爾皇帝陛下，是他們的家人親友，是數百萬團結一致的伊達爾民眾！

  若是沒有布魯諾的領導，沒有魔導工業化的普及，那麼早在奧丁鐵騎南下之時，大陸東部恐怕便已經成為了人間煉獄。

  所以，他們所要捍衛的不僅僅是伊達爾帝國的榮光，更是無數伊達爾人和他們對於未來的憧憬與希望！

  在距離巨石城城數公里遠的地方，伊達爾陸軍司令、中部戰場總指揮官山姆·雷頓中將正手持望遠鏡，面色凝重地眺望著不遠處的那座堅城。

  來自於伊達爾城的命令，已然通過遠程通訊裝置傳到了這位久經沙場的將軍手中。

  而這一次，

  看著巨石城中招展的旌旗，以及那一名又一名肅立於城頭的聖教軍士兵，山姆·雷頓的心中滿是感慨。

  自從布魯諾掌權以來，他已經為伊達爾打過好多場仗。

  從格蘭高地之戰到與奧丁帝國之間的摩擦，從巴塞爾征服戰爭再到如今的巨石城之戰，伊達爾立國以來的每一場戰爭中，幾乎都能夠看到這位老將的身影。

  但對他來說，每一場的戰爭都在發生著莫大的改變。

  這裡的變化並不是敵人實力的變動，而是伊達爾軍隊武器裝備以及戰略戰術的變化。

  在這段歲月里，伊達爾帝國的發生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也太多了，特別是發生在伊達爾軍隊之中的變化！

  從最開始的短劍短刀，到一柄柄閃著寒光、鋒芒畢露的鋼鐵軍刃；從馳騁在格蘭高地的伊達爾騎兵，到一輛輛鋼鐵覆蓋、魔導驅動的裝甲戰車。

  伊達爾軍隊的戰術在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速度發生著轉變，說實話，哪怕是身為親歷者的山姆·雷頓，都對此感到目瞪口呆。

  他所能找到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效忠的對象——伊達爾皇帝布魯諾·斯圖亞特，乃是這個時代的天命之子，是歷史與未來的締造者！

  也只有如此，才能夠讓山姆·雷頓解釋伊達爾帝國在這短暫的時光中發生的變化。

  而在山姆·雷頓看來，既然自己所效忠的皇帝陛下引領了時代的先河，那麼包括自己在內的追隨者，也必須要以全新的態度的接納時代的變化。

  在戰爭爆發前的那些日夜裡，

  不僅僅只是身為陸軍中將的山姆·雷頓，伊達爾軍隊之中的各級將領，幾乎都在伊達爾軍官學院之中鑽研著戰術戰法。

  他們不知疲倦地訓練新兵，嘗試著用全新的武器裝備進行一次又一次軍事演習，力求打造出更具戰鬥力的伊達爾軍隊。

  而眼下已然抵達巨石城外的伊達爾第一裝甲師以及由山姆·雷頓親自率領的伊達爾皇家禁衛軍所部，便是伊達爾軍隊中毋庸置疑的佼佼者！

  從「探險家」A型輕式裝甲步兵車，到火力充足的「黎明之劍」主戰坦克，這支由山姆·雷頓親自指揮的伊達爾軍隊，幾乎全員換裝了伊達爾帝國的最新型號武器裝備。

  所以……

  攻克巨石城！

  對於山姆·雷頓來說，這已經不止是布魯諾親自下達的命令，更是他和他所率領的伊達爾士兵，必須要向所有伊達爾人交出的一份答卷！

  「報告！」

  隨著一聲中氣十足地吶喊聲傳入山姆·雷頓的耳畔，身為伊達爾皇家禁衛軍指揮官的格蘭特·道爾少將，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山姆·雷頓的身側。

  雖然這位年輕將領同樣軍銜不低，但是很顯然，此時此刻，山姆·雷頓中將才是負責中部戰場的最高軍事統帥。

  「說。」

  「報告中將，為了統籌指揮前線戰事，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的鮑米里爾·布勞恩副局長，已經將布置在巨石城內的伊達爾特工的聯絡坐標全部轉給了我們，在戰爭開始之後，特工們會直接向我們傳遞來自城內的訊息，您也可以直接指揮位於城內的伊達爾特工。」

  聞言，山姆·雷頓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這場戰爭對於伊達爾帝國，以及在所有伊達爾人心中的重要性，他本人再清楚不過。

  「空軍就位了嗎？」

  「空軍的羅爾夫·霍桑中將一共為我們劃撥了兩支熱氣球編隊，用以投擲轟炸的魔晶石炸彈也已經裝載完畢，但是……」格蘭特·道爾少將稍稍猶豫片刻，而後沉聲回答道：「……但是我軍的攻城手段已然不再是秘密，特別是在空襲伯利恆以後，聖教軍對此早有防備，並且還在城中臨時搭建了不少的防禦工事。」

  「防備？那就看看到底是聖教軍的城牆硬，還是伊達爾人的火炮更有殺傷！給你二十分鐘的時間，我要你把自行火炮和魔導炮全部布置指定位置！」

  一邊說著，山姆·雷頓抬起了自己的手腕，一塊做工精緻並用特殊材料包裹的軍用腕錶上頓時呈現在他的眼前。

  誠然，伊達爾人的魔導工業還無法精細到毫秒之差，但只要經過調試，至少在一周以內，指針的轉動不會出現太大的誤差。

  「明白！」格蘭特·道爾少將頗為嚴肅地回答道。

  ……

  巨石城。

  作為攻陷帝都聖羅倫斯並且火燒諾曼皇宮的「戰爭英雄」，功勳卓著的聖教軍軍團長卡拉維·溫德爾被光明教會寄予厚望，也理所當然地肩負起了捍衛巨石城的千斤重擔。

  只不過……

  此時此刻，卡拉維·溫德爾的內心深處，其實早已不像他看上去那般鎮定。

  伊達爾帝國有伊達爾中央情報局作為深入敵後的眼睛，而紮根大陸多年的光明教會，卻也不可能是瞎子聾子。

  特別是隨著伊達爾帝國疆域的擴張和人口的增多，帝國境內的商隊行旅又不斷增長，若是想要保證領土範圍之內沒有光明教會的探子，幾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以卡拉維·溫德爾這位功勳卓著的聖教軍軍團長，自然也對伊達爾人的武器裝備早有耳聞。

  特別是在聖城伯利恆遭遇空襲之後，他更是當即下令聚斂了原本散落在摩爾河谷地一線的聖教軍士兵，並且向聖城伯利恆請求軍事支援。

  但縱然如此，伊達爾軍隊的行動速度卻也已經完全超出了卡拉維·溫德爾的預料，幾乎是前腳剛剛把請求支援的信函送走，軍紀嚴明的伊達爾第一裝甲旅便已抵達了巨石城的郊外。

  然後……

  這位軍團長便有點兒傻眼了。

  卡拉維·溫德爾的確經歷過了好幾次戰爭，也親自指揮了攻克帝都聖羅倫斯的攻城戰，對於攻城守城都頗有心得。

  但問題是……那都是常規戰爭中的攻城和守城！

  可反觀城池之外的那些伊達爾軍隊呢？

  除了裝甲步兵車、自行火炮、重型坦克這些卡拉維·溫德爾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的地面武器，他甚至還看到了在天空中緩緩升起的熱氣球……

  堅硬的裝甲鋼板上折射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寒光，一門門黑洞洞的炮管讓人忍不住想要離開城牆。

  對於卡拉維·溫德爾來說，以往的那些經驗和策略，仿佛都在面對伊達爾人的時候化為了泡影。

  因為他實在是拿不準伊達爾人將要採取的攻城手段，反正箭矢、雲梯、投石機這些常規的攻城武器，估計是不太可能被伊達爾人用到的。

  卡拉維·溫德爾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自己和自己所率領的聖教軍士兵，勢必將會第一次直面來自於伊達爾人的炮火轟擊。

  而且由於他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體會過被火炮轟擊的滋味，就連卡拉維·溫德爾自己也不確定，那些在他的命令下，依照他自己的設想構造的防禦工事，究竟能夠在守城的時候起到多大的用處。

  ……

  清晨的寒風中仿佛混雜著零星的冰碴，給守城的聖教軍裸露在外的面龐帶來一絲絲刺痛。

  他們的手腳微微有些冰涼，手指和臉頰也被凍得通紅。

  象徵著光明教會的太陽旗獵獵作響，旗幟發出的聲響仿佛掩蓋了城外伊達爾軍隊的喧譁，只是隱約傳來一陣陣他們從未聽到過的若有若無的隆隆聲。

  「為了光明之神……」

  一名聖教軍凝望著在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不斷靠近城牆的伊達爾軍隊，攥緊了手中的兵刃，用他那微微有些乾裂的嘴唇輕聲喃喃道。

  「那都是些什麼東西，恐怕是魔鬼般邪惡的造物吧。」

  城牆上的士兵們眼看著伊達爾人的火炮在城牆之外一字型排開，黝黑的炮口連成了一片，而他們所能做的，卻只是哈著熱氣小聲搭話。

  原因無他，伊達爾軍隊的位置，剛好超出了箭矢的射程。

  「管他呢！肯定能頂住，連聖羅倫斯都淪為焦土，聖教軍自然是不可戰勝的！而且……不是還有來自聖城的使徒軍團嘛！」

  聽到那些如同蚊子哼哼般細微的討論聲，一名虔誠的聖教軍士兵梗著脖子說道。

  聞言，周圍的士兵們紛紛閉上了嘴巴。

  只不過……

  任誰都能夠聽出，在那人固執堅定的話語聲中，仿佛隱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不安與焦躁。

  使徒軍團，

  這是普通的聖教軍士兵們，在私底下給那支將自己全身都籠罩在白袍之下的軍團所起的名字。

  據說，那些人乃是由教皇冕下親自統領的軍團，是全員接受過光明之神的賜福與洗禮的不死軍團！

  究竟死不死，普通的聖教軍並不知道，但他們知道的是，在伊達爾軍隊抵達之前，這支軍團的統領者曾站在城頭上，提議向可能到來的伊達爾軍隊主動發起攻擊，給伊達爾人以迎頭痛擊。

  可是……

  當伊達爾軍隊中的那些模樣怪異的武器裝備，以及可以自己行走的龐大怪獸抵達城外的時候，這支軍團仿佛忘卻了他們先前的提議，甚至將他們自己的身影，藏在了巨石城的最深處。

  ……

  轟隆隆的炮聲透過薄霧與寒風，宛若在聖教軍耳畔炸響的一道道驚雷。

  當遠在城郊的火炮一齊發出那伊達爾人無比熟悉的鳴響，駐紮在巨石城中的聖教軍士卒也終於在這一日，迎來了第一輪炮火的洗禮。

  「彎腰匍匐！前往防禦工事！」

  在一片驚慌失措的叫嚷聲中……

  新曆540年1月20日，伊達爾人的隆隆炮火，打響了這場戰爭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