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遺囑(3)

  「為什麼呢？餐廳生意也挺好的，你幹嘛就要賣？」蘇淺問道。

  「因為我已經找不到做菜的意義了，你明白嗎？之前都是為了要照顧你。我才跟你媽媽學學了做菜。甚至還跑到法國的藍帶。去學了做菜，回來才開了這家西餐廳。現在我想你也不需要我。我想清楚了。我想清楚了，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她。所以我決定放手。我想去另外一個國家重新開始。我打算離開了。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重新開始。找到我重新做菜的意義。」斯南說完，從櫥櫃裡拿出一套餐具和茶具。

  「這套餐具和茶具是我上次就想給你的。你可以做菜給你喜歡的人吃。也可以跟他一起。做菜泡茶。我說真的。我以前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蘇淺可以一直依賴我。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那些男朋友到底是什麼樣。所以我一直等啊等啊等，直到你身邊莫名奇妙出現了一個言默。他可以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伴你。也可以幫你一起完成你想要的夢想。那些我做不到的而他可以。」斯南說完，走上前，最後一次擁抱了他最心愛的女孩。

  「阿南不要讓我擔心。說不定以後我可能會比你還厲害呢。」說著說著，她們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女孩子。「許諾你怎麼會來的？」女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哭著跑出了餐廳。跑著跑著她她衝出了馬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她的面前，差點就把她撞倒了。直到有隻手把她拉了回來。

  「你瘋了嗎？你這樣子是要幹嘛？」

  「是我瘋了。你心裡只有蘇淺那我呢？ 你要走了你就只告訴她。那我在你心裡算什麼，我以為我上次之後我跟你會有不一樣的關係。既然這樣，你管我幹嘛？」許諾說完，踩著高跟鞋繼續一瘸一拐往前走。只是一邊走，眼淚就一邊流。

  

  有個哲學家曾經說過，愛情的路上並沒有誰輸誰贏。只是先愛上的那個人早就輸了。

  蘇淺拿完東西回到台南的家裡。一走進家門，就發現母親正在收拾東西。「媽你這是在幹嘛？」

  「你們三兄妹平常忙得很。哪有時間忙家裡的事情。東西放在哪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在了，我不先聽你們操心起來，誰替你們操心。所以我寫個備忘錄貼著，小淺你過來一下，我有事就要交代你。」

  「你哥天天吵著要賣房子，可是這個房子是留給凱煜上學用的。還有你哥結婚用的。你記住，無論你哥哥怎麼說，都不要讓他把房子賣了。我就是怕他到外面工作不順心。萬一沒有錢用就想著把房子賣了。所以我現在把房產證和你給我的存摺和印章都交給你保管。」女人說著就要哭了。

  「那我呢？你替他們都想好了，那我怎麼辦？」蘇淺問道。

  「你能賺錢，獨立自主，你只要早點嫁人，就沒有什麼讓我好操心的。」女人說著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

  「大腸癌什麼可怕的？你只要做手術就好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嘛。」蘇淺說道。

  「你又沒有生過這個病，你知道什麼？我往醫院一躺，誰來照顧這個家？還有我住院要不要花錢？」

  蘇淺聽到這個話瞬間怒了。走上前將那些便利貼紙條撕掉。 「你要幹什麼？我不需要你管我。付出的還不夠嗎？這些年已經夠了，我不需要你再管了。你都這個年齡了才創業，哪有時間來管我。」女人問道。

  「我可以我來照顧你。就算從小到大你不在乎我。就算從小到大你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哥哥。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凱煜，就算你重男輕女把我當搖錢樹都所謂。我只求你把最後的時光和最後的一點健康的時候留給我。」女人聽見她女兒這樣說瞬眼淚流了下來。

  她回到房間。抱著蘇淺以前得過的各種第一名的獎狀。可能覺得自己對不起女兒。所以抱獎狀痛哭起來。

  門口。蘇淺的哥哥和弟弟。都已經看見了房間裡的一切。兩兄弟都哭了，但任誰都沒有出去。此時房間外的雨下的越來越大。蘇霖拿著一把黑色的傘轉身走了出去。他沒有進門。是因為無法面對自己的媽媽和妹妹。

  第二天一大早蘇淺帶著自己的媽媽來到了醫院。剛到了門口。「我進去檢查的時候，你自己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你才創業，哪能讓你一直照顧我呢？」

  「媽，你在胡說什麼東西？不是說好了我來照顧你嘛。」蘇淺說道。

  「你等我一下，我要給你看樣東西。我怕我現在不給你，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了。」女人說完，從包里拿出了一個首飾盒。蘇淺打開首飾盒。發現裡面裝著的是一隻玉鐲。

  「這是你外婆留給我的東西。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嗎？我知道你小時候很乖，也很獨立。得過很多第一名，很多獎狀。可是無論你表現的多棒，我都沒有誇過你，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你外婆從小就教育我，一個女人要守住一個家。媽就是不想你變成媽這樣，所以才對你格外嚴格。我其實內心不知道多引以為榮。媽媽就怕再可以對你好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在了。」兩母女抱在一起痛哭。 這大概是25年來的第一次。很多東西我們是無法留住的，包括生命。可唯一能留住的就是記憶。

  時光教會我們很多東西。也讓我們失去了很多東西。所以我們千萬要在有限的時間裡珍惜愛。

  夜晚，漆黑的公園裡閃爍著昏黃的燈光。蘇淺坐在公園裡的鞦韆上。對面還是那個空空的長椅。她回想著自己曾經和言默坐在長椅上的畫面。

  曾經這裡是她和言默擁有很多回憶的地方。 她失去了言默也快失去了媽媽，仿佛她的人生什麼也不剩下。冬夜的台北公園裡一個人都沒有。只剩她一個人坐在鞦韆上發呆。過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應該回家了。她拿著車鑰匙，冒著冷風走回了家。剛到門口打開了門。走到客廳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脖子上戴著的藍色雙星項鍊露了出來。她把手機拿了出來，然後給言默發了一條簡訊。

  言默這個時候還在醫院坐著。他想要陪自己的父親走完最後一程。沒過多久天亮了。他姑姑把窗簾打開。外面依舊艷陽高照。仿佛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