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人間煉獄

  趙桓從金營回來，恍若隔世，想想自己身為九五至尊，如今居然受這樣的委屈，不知不覺已經流下了眼淚，身後的一群大臣也是悲痛不已，紛紛抹淚。

  走到南熏門的時候，還有很多官員在這裡等待著自己，不僅如此，東京城的老百姓也都在這裡翹首以盼，深怕君父受到什麼危險。

  趙桓行至南熏門，兩側百姓和官員紛紛慟哭。

  「君父啊！你受苦了啊！」

  悽慘無比，天地君親師，這是每一個人心中的信念，而如今，自己的君父，卻在金兵那裡備受侮辱，而自己等人卻幫不上什麼忙，所有人都很慚愧。

  趙桓聽聞這悲切的哭聲，自己也放聲痛哭了起來，宮廷內外更是哭聲震天。

  這一趟出使金營，徹底打垮了趙桓心中最後的防線，趙桓已經變得恍恍惚惚，仿佛經歷過人間最苦難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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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桓剛回朝廷，金人就來索要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還要大量馬匹

  剛回朝廷，金人就來索要金一千萬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大量馬匹。這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朝廷戶部本來就空的可以跑馬了，當初組織抵抗金兵都沒有軍費，很多軍費都是東京人民自願捐獻出來的，其中數李師師捐獻最多。

  而如今金兵一上來就是獅子大開口，趙桓此刻猶如行屍走肉，金兵說什麼，他都是照辦，只得下令把朝廷存貨全部交給金兵，但是還是有很多缺口，沒辦法，只要下令從東京城的老百姓家中搜刮。

  「百姓們，快快上交你們家中金銀，布匹，騾馬！要知道這是金兵想要的，咱們要是交不出來，他們就會進城前來搶劫，到時候大家都會死的！」

  「不要守著那些沒用的東西，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只要活著才是王道！」

  東京城的大小街道，朝廷的人開始挨家挨戶的搜刮錢財，手段凌厲，稍有阻攔就會被打。

  「不行啊！這是老夫畢生的積蓄 ，你們怎可這樣搶過去啊！」

  一戶大戶人家之內，一名老者拄著拐杖，哭天喊地的哀求到，抱著一個百寶箱始終不肯撒手。

  一名士兵見狀，立即一腳踹到了這名老者，說道：

  「老東西，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現在金國所巨額財產，如果朝廷交不出，金國就要派兵進城搶劫，到時候，別說是金銀財務了，你的老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另外一回事，你給我拿來吧，早點湊夠金國想要的金銀，等到金國退走，大家都過點安生日子！」

  老者已經七老八十，哪裡搶得過年輕的士兵，一腳被揣在地上，就開始呼吸緊促，好似犯病了，老者的家人急忙扶著老者，讓他緩氣，家中婦孺都是哭哭啼啼。

  不僅僅這名老者家裡，城內大大小小的居民家裡，士兵們都是挨家挨戶的搜羅過去，一時之間，東京城內怨聲載道，到處都是嚶嚶的哭泣之聲。

  「加緊搜羅，但凡事誰敢私藏金銀，那可是要坐牢的，另外舉報的有獎勵，大家都抓進了！」

  「是！」

  ……

  金人所要財務，朝廷的人看見金銀就搜颳了起來。

  金人所要騾馬，朝廷的人不管是騾子還是馬，全部徵收過來，儘管如此，整個東京城才搜出來萬匹不到的馬匹，誰也不能藏私，連官員們的馬匹也不放過，以至於後來幾日，許多大臣上朝都只有徒步而去。

  金人又索要少女，趙桓也不敢反抗，下令搜羅少女，甚至讓自己的妃嬪抵數，古代女子對於貞潔一向看的十分重要，當即不少少女自盡於軍前，東京城此刻已經民不聊生，淪為地域。

  對於反抗者，動輒枷項，連鄭皇后娘家也未倖免。即便如此，金銀仍不足數，負責搜刮金銀的梅執禮等四位大臣也因此被處死，其他被杖責的官員比比皆是，百姓被逼自盡者甚眾，開封城內一片狼藉蕭條景象。

  「天啊！這還是人間嗎！」

  一名老者抬頭看向開封城的上空，忍不住嚎啕大哭。

  天下最繁華的東京城，曾經醉生夢死，紙醉金迷，汴京富麗天下無，而如今，這一切都變的那麼快。

  金兵是貪婪的，儘管趙桓為首的北宋朝廷如此奉迎金人，但金人的要求仍沒有得到滿足，金人揚言要縱兵入城搶劫，並要求趙桓再次到金營商談。

  「什麼，他們還不滿足！還要朕前往金營！」

  趙桓呆若木雞的坐在龍椅之上，神情恍惚，前幾日，在金營的恐懼還沒消下去，如今又要自己前去，這是要讓自己生不如死嗎？

  趙桓知道，自己這幾天已經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這一次再去的話，不知道金人又會索要什麼，自己到底該如何面對，趙桓迷茫了，他開始想念當年的李綱，他開始想念种師道。

  「呵呵！李綱、老相公，其實你們才是對的，朕錯了啊！朕錯了啊！呵呵！朕悔不當初，可是，已經晚了！晚了！」

  趙桓想起了第一次金兵圍城的時候，正是李綱的堅決抵抗，金兵破城的計謀才沒有得逞，而种師道也曾經告訴過自己，千萬不能投降，但是自己卻是一再的忍讓退縮，甚至相信了郭京哪個大騙子，以至於釀此大禍。

  「罷了，就這樣吧！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趙桓喃喃自語的說道。

  「皇上，既然金兵強求，我們就去吧，不然惹怒了金兵，他們恐怕會入城搶劫！」

  一名大臣提醒道。

  「呵呵！去吧，大不了就是一死！」

  趙桓茫然的說道。

  趙桓按照金國的要求再次前往金營，完顏宗望等人似乎覺得這種感覺很好，看著天上上國的皇帝在自己等人的面前，卑躬屈膝，他們十分享受這種感覺，所以捉弄趙桓是在所難免。

  與上次一樣，這一次趙桓前來，依然沒有見到完顏宗望，他們只把趙桓安置到軍營齋宮西廂房的三間小屋內。屋內陳設極其簡陋，除桌椅外，只有可供睡覺的一個土炕，毛氈兩席。

  開封城的冬季，真的十分寒冷，外面飄著鵝毛大雪，小屋之內的土炕沒有生火，趙桓摸了摸床板。

  「嘶！」

  冰冷的床板猶如寒鐵一樣冰冷，讓人骨頭都凍的發疼，毛氈又臭又硬，猶如鐵塊，這種地方，這種天氣，普通人都難以入睡，更何況趙桓是從來沒有吃過苦的皇帝。

  小屋破舊不堪，寒風順著破洞呼呼的吹了進來，趙桓凍的瑟瑟發抖，只能獨自抹了抹眼淚，蓋著這冰冷的毛氈，久久的無法入睡。

  屋子外面更是金兵把手，趙桓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由。朝廷的官員們多次請求金人放回皇帝，金人卻不予理睬。

  金人扣留趙桓後，對朝廷的官員說道：

  「只要一日不湊齊我們要的金銀財物，那麼就別想著我們放回趙桓！」

  朝廷聞訊，心中大孩，頓時加緊搜刮。

  開封府派官吏直接闖入居民家中搜括，橫行無忌，如捕叛逆。百姓五家為保，互相監督，如有隱匿，即可告發。就連福田院的貧民、僧道、工伎、倡優等各種人，也在搜刮之列。到正月下旬，開封府才搜集到金十六萬兩、銀二百萬兩、衣緞一百萬匹，但距離金人索要的數目還相差甚遠。

  「大人啊！我們已經把東京城的百姓家中搜了個底朝天了，只有這麼多財物了，真的沒有更多的了啊！」

  一名宋朝官員拿著財物，在金國官員面前苦苦哀求！

  金國官員，看了看，不屑的說道：

  「混帳！堂堂天朝上國，就這麼點財物，你當我們是什麼？告訴你們，你們現在已經對我們稱臣 了，你們不能藏私，這些東西不是你們這些賤民可以享受的，快快加緊搜刮，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一定要湊夠我們想要的金額！要不然！哼哼！你們的皇帝就別想要了！」

  老官員聞言，立刻哭了起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求你們快放了我們皇上吧！」

  金國官員一腳踢到了這名老官員，大罵道：

  「混帳，痴心妄想，告訴你們，財物不夠，你們就拿其他東西來抵，總之，一定要達到我們想要的金額！滾！」

  老官員被踢倒在地，無論怎麼哀求都沒有用，沒辦法，只有回去加緊搜刮。

  沒有金銀，那就開始搜刮其他東西，凡祭天禮器、天子法駕、各種圖書典籍、大成樂器以至百戲所用服裝道具，均在搜求之列。諸科醫生、教坊樂工、各種工匠也被劫掠。又瘋狂掠奪婦女，只要稍有姿色，即被開封府捕捉，以供金人玩樂。金兵最喜聞樂道的就是談論南朝的婦女如何如何!

  除了這些還不滿足，甚至糧食都開始被搶了過來，導致城內大部分居民沒有了糧食，汴京百姓無以為食，將城中樹葉、貓犬吃盡後，就割餓殍為食，再加上疫病流行，餓死、病死者不計其數。

  開封府淪為了真正的人間煉獄。

  ……

  靖康二年二月六日（1127年3月20日），金太宗下詔趙桓被廢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