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禮樂崩於亂世

  宣和元年十二月，京西大飢，淮東大旱，朝廷派遣官員賑災，杭城的流民有漸漸多了起來。

  「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挨不過這個冬天，眼看就要元旦了！」

  寒冷的夜晚，不少流民聚集在杭城城西的一些街道之上，身上破破爛爛，以乞討過活，晚上不少流民蜷縮在街角，凍得瑟瑟發抖。看著那些可憐的人兒，柳兒有些不忍。

  「是啊！京西大飢，淮東大旱，山東宋江等人作亂，國事日漸崩壞！」

  凌風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柳兒姐，叫後廚煮些肉粥，我們救濟一下這些流民吧！」

  

  柳兒聽了，頓時露出了笑容：

  「我就知道，風弟你是菩薩心腸！」

  「我哪是什麼菩薩心腸，只是目前我們凌雲樓也掙了不少銀子，拿出來一點做點好事也是應該的，對了，在肉粥裡面加點蔬菜，這樣可以減少疾病的發生，我再去叫老孫頭弄點棉衣來！」

  凌風笑了笑，隨即吩咐道。

  「恩，還是風弟想的周到，放心吧，我這就吩咐下去！」

  「凌雲樓施粥了，大家快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凍的瑟瑟發抖的流民之中，突然響了這麼一個聲音。

  「什麼，凌雲樓施粥了！」

  「凌雲樓在哪裡？快帶我去！」

  兩百號流民隨著這聲聲音，紛紛跟著領頭的前往凌雲樓。

  不一會眾人來到凌雲樓旁邊臨時搭建的草棚，看見果然有人在施粥，不由分說，紛紛衝上前去。

  「大家都別擠，每人一碗，蔬菜瘦肉粥哈！」

  凌風不斷地吆喝著，還好目前這裡只有200多號流民，凌風還是鎮的住。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凌風不得不憤怒。

  流民之中，一名小女孩捧著一碗瘦肉粥慢慢的湊到一位老嫗的面前，這位老嫗明顯行動不利索。

  「謝謝你，小閨女，咳咳！」老嫗捧著溫暖的瘦弱粥說道。

  正當老嫗將要喝這碗瘦肉粥的時候，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一看就是一名地痞無賴，只見他立馬跑過去搶了老嫗的瘦肉粥。

  「哈哈，你這個老不死的還喝什麼瘦肉粥，反正都要歸天了，不如把這碗瘦肉粥給本大爺享用了吧！」

  這名漢子端著瘦肉粥，笑嘻嘻的看著老嫗和小女孩。

  小女孩見老奶奶的瘦肉粥被奪取，立馬著急跑上前去，想要搶回來。

  「壞人，還給我，這是老奶奶的瘦肉粥，你自己的已經吃過了，為什麼還要搶老奶奶的瘦肉粥！」

  小女孩才七八歲的樣子，哪裡是三十歲大漢的對手，小女孩左右夠不著漢子手中的瘦肉粥，急的直流眼淚，要知道老奶奶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再不吃東西，恐怕有性命之憂。

  「滾開，小丫頭片子，惹毛了我揍你信不信！」男子大聲罵道。

  但是小女孩依然不放棄，依然拉著漢子的衣服，想要搶下那一碗瘦肉粥。

  「小丫頭片子，不給你點厲害瞧瞧，大爺我是沒法好好喝這一碗瘦肉粥了！」說完就對著小女孩一腳踢了過去，小女孩閃避不急，被踢倒了地上。

  小女孩的吃痛，只有哭泣，地上的老嫗見此，也顧不得什麼，就要上去和男子理論，但是男子哪裡會在乎，就在老嫗上前理論的同時，男子大手一推，老嫗頓時倒在了地上。

  「老不死的，滾遠點，大爺我兩天沒吃東西了，餓得慌，那麼一碗瘦肉粥怎麼夠吃，反正你都這麼老了，也快要死了，還不如把粥給我喝呢！」

  就在男子罵罵咧咧的喝瘦肉粥的同時，倒地的老嫗貌似也沒了動靜，周圍已經圍滿了幾十人，此地發生的情況，大多數人都看在眼裡，但是沒有人去幫助這位老嫗和小女孩。

  一個月的流民生活，讓這些人見慣不慣，仿佛死亡與他們那麼近，卻又是那麼遠，反正又不是死的自己，我為什麼要去管這些閒事呢？

  老嫗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氣息，在這裡有的只是小女孩的哭聲，小女孩在老嫗的身旁不斷搖晃著老嫗的身體，希望她的老奶奶能醒過來。但是她的老奶奶再也醒不過來了。這一路走來，從淮東一路南下，小女孩都和這位老奶奶相依為命，很多次，小女孩餓的都走不動路了，都是這位老嫗沿路乞討，給小女孩一口飯吃。

  來到杭城已經兩天了，老嫗和小女孩都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可是，如今，老奶奶就差一點，就可以吃上那營養又豐富的瘦肉粥，但是現在不但瘦肉粥被人搶了，老奶奶也在爭執之中去世了。

  「嗚嗚～」

  「嗚嗚！老奶奶，你快快醒醒！」

  儘管小女孩的哭聲是那麼淒涼，但是周圍都是冷漠的眼神，沒有人願意上去幫忙，都默默的喝著自己的瘦肉粥。

  這邊的動靜也驚動了凌雲樓門口的凌風。凌風和柳兒還有姚靈兒迅速來到這裡，看見躺在地上的老嫗和悲傷的小女孩，心中的怒火已經在燃燒，凌風永遠無法忘記小女孩那一雙眼睛，那是一雙清澈又絕望的眼睛，那一雙眼睛中仿佛在訴說著這個時代的悲涼。

  「這是怎麼回事？」凌風對著眾人問道。

  但是眾人都不敢說話，都望著正在喝粥的漢子，漢子意識到不對，連忙說道：

  「大人，大人好，是這樣的，這個老太婆太餓了，還沒來得及吃粥呢，沒撐過去，就這樣歸天了，小人見這一碗粥沒人喝太浪費了，所以就把這碗粥喝了，嘿嘿！」

  漢子一臉諂媚的看著凌風，他很聰明，他知道什麼樣的人能欺負，什麼樣的人又不能惹，一看凌風，就知道這人是凌雲樓的大人物，在這個世道，能有凌雲樓這麼氣派的酒樓人物，一隻手都能捏死他，所以他必須要去討好！

  「真的是這樣嗎？」

  對於漢子的話，凌風自然是不相信，就在凌風準備再次詢問的時候，地上的小女孩突然跑了過來，說道：

  「大人，你要為老奶奶做主啊！」

  「是他！是他搶了老奶奶的粥，還打死了老奶奶！」

  小女孩指著中年漢子，大聲哭到。

  「什麼，究竟怎麼回事，還不從實招來！」凌風大怒，心中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大人，不要聽她胡言亂語，這小丫頭片子滿嘴謊話！」漢子頭上已經冒汗，再多呆一刻，他肯定要被拆穿。

  「哦，是嗎，待我詢問其他人！」

  就在凌風準備詢問其他人時，中年漢子立馬拔腿就跑，凌風一驚！

  「想跑，哪有這麼容易！」

  凌風頓時追了過去，中年漢子其實也是個練家子，要是在平常，凌風這種書生自然不是他的對手，無奈兩天沒吃飯，底盤不穩，以至於凌風追來，竟是招架不住。

  幾個回合，凌風就制服了這漢子，經過一番證實，證明小女孩所言非虛，凌風派人叫來了錢塘縣衙的捕快，把中年漢子抓捕入獄，小女孩見惡人終於被抓了，終於鬆了一口氣，暈倒了。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無恥，為了一碗瘦肉粥，居然傷人姓名！」姚靈兒哼哼的罵著。

  「我一定要讓爹爹對他用刑，這種人死不足惜！哼哼！」

  「好啦，靈兒，你還小，這個世界並不是你看到那樣美好！」柳兒說道。

  「哎，禮崩樂壞於亂世！」

  凌風不僅感慨！在人性面前，什麼禮義廉恥仿佛都變得不重要，他們只想為自己而活著，為活著而活著，為了自己，他們甚至能刺破人類道德的底線。這就是亂世的徵兆。

  凌風吩咐下人，下葬了老嫗，請來了郎中給小女孩治癒。這流民的去向也成了個問題，總不能凌雲樓天天施粥吧，凌風想著做點什麼，以工代賑才行。